第 31 章 第三十一章
中午吃飯的地方是五芒山山腳下的一個農家院落,該農家院落坐落在進山之前必經的盤山山道邊，它和城市周邊專門為了體驗田園風光而建立的農家樂不同，它是真正的農家院落,前院用高矮參差不齊的籬笆圍起，院中擺着二十來張正方形木桌，院外山坡上還能看見亂飛的土雞和溜達的鴨子。
許禾跟着大家從車上走下來，一股青草味夾雜着隱隱約約的雞糞味迎面撲來......
羅鈺語氣中有些遲疑：“這......怎麼和我爸他們天天喜歡去吃的農家樂不太一樣呢？”
許禾：“可能這就是老師再三讓我們在群里確定哪些人會吃的原因吧。”
“還讓我們確定？”羅鈺好奇道，“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江雨焉還記得羅鈺剛剛贊同丘旻飛觀點的事情，她下車后瞥了一眼羅鈺，一臉“冷漠”地道：“在你睡成死豬的時候問的,不想吃就回車上啃麵包去。”
丘旻飛聽見江雨焉的話,立馬掛起一副“親切友愛”的表情道：“大中午的吃麵包怎麼吃得飽啊，下午還要爬山,我那裏有牛肉自熱飯，你要不去吃那個？”
江雨焉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丘旻飛,咬了咬牙,丟下一句“我去趟洗手間”,就頭也不回地往指示牌指示的後院走去了。
“.........”許禾十分無語，她實在不知道這倆個人要明斗暗撕到什麼時候。無不無聊？！幼不幼稚？！
關鍵是作為江雨焉的朋友她還不能真的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她一邊順着江雨焉彷彿寫着“心中有氣,閑人勿擾”八個大字的背影追了上去,一邊向季樺瑜他們解釋道：“我也去一趟洗手間,你們先進去吧,記得幫我們倆佔個位置。”
羅鈺其實不太明白為什麼自己好端端地就被懟了，他也沒說他不吃啊......不過牛肉自熱飯聽起來好像不錯......他抬頭看向丘旻飛：“牛肉自熱飯你放哪了啊,我要不拿下來和你們一起吃？”
丘旻飛看見江雨焉已經走遠，臉上的熱情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勾住羅鈺把他往農家院落裏面帶：“牛肉個毛線,那是我的晚飯，你吃了我晚上吃什麼，土雞火鍋不香嗎？怎麼？瞧不起土雞火鍋？”
羅鈺一頭霧水：“沒啊，我沒說不吃火鍋啊，不是你們說......”
“開玩笑的，”丘旻飛打斷道，“有火鍋不吃吃什麼自熱飯，走走走，找個位置，再不找位置就坐不到一塊了。”
羅鈺是個好哄的，吃土雞火鍋對於他來說本來就不是什麼問題，不能和大家坐在一起對他來說才是問題，他聽完丘旻飛的話后立馬將剛剛的事情拋到腦後，急忙先一步跨進籬笆門，伸頭四處尋找還能坐下五個人的桌子。
季樺瑜站在丘旻飛身邊，他伸手攔住丘旻飛，看了丘旻飛一眼，意有所指地留下了一句：“你不覺得你挺無聊的嗎。”
丘旻飛下意識想反駁，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知道季樺瑜指的是他這一路總和江雨焉對着乾的事情。
“我......”
季樺瑜沒有說話，他看着丘旻飛，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丘旻飛閉上了嘴，他把各種能說的理由都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最後發現沒有哪一點真正能夠站住腳。
季樺瑜本來也沒覺得丘旻飛能夠說出什麼理由，他看見丘旻飛一副絞盡腦汁地想編出一個能夠理直氣壯地說得出口的理由的模樣，搖了搖頭，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向羅鈺向他們招手的方向先一步抬腳走去。
“.........”丘旻飛從季樺瑜的行為舉止和眼神中讀出了季樺瑜對他這種小學雞般幼稚行為的鄙視。
......
在去洗手間路上的拐彎處，許禾終於追上了江雨焉。
“不是吧你，”許禾攬住快把自己氣成河豚的江雨焉，“吵就吵，你怎麼還把自己給氣到了？”
江雨焉忿忿地拉開許禾的手：“什麼叫吵？我和他吵了嗎？！這一路你也看到了，他是不是有病啊？我說什麼他都要杠我一下？”
許禾看着江雨焉的反應，難得沉默了一下，這還是許禾第一次看見江雨焉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她認識江雨焉的時間不算短，雖然江雨焉表面看起來有什麼說什麼，但實際上卻是一個很少會因為別人有很大情緒起伏的人，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她見過僅有的幾次好像都是因為丘旻飛。
江雨焉怒了一句后自己也反應過來了，她沉默了一會兒，嘆了一口氣，將積累了一路的情緒散去后抱歉道：“我不是沖你，算了，不說這個了，換個話題，洗手間在哪，怎麼還沒到啊。”
許禾難得沒有使用自己的眼力見：“不用換個話題，前面那麼大個還要左轉的指示牌你沒有看見嗎......其實我早就就問了，你和丘旻飛到底怎麼回事？”
江雨焉：“.........”
“什麼怎麼回事，”江雨焉的表情難得露出些不自然，她移開一直和許禾對視的視線，“嘖”了一聲，語氣中帶着想起這事依然有些不平的情緒吐槽道，“你也看到了，他有病，吃飽撐多了。”
許禾：“少來，尋常人你反應會這麼大嗎，其他人就不說了，就說羅鈺，要是今天幹這種事情的人是他，你會這麼氣嗎？”
江雨焉：“我......”
“你不會，”許禾打斷道，“如果是羅鈺的話，你要不然會翻個白眼直接無視，要不然會直接罵過去，但不管怎麼樣，你肯定都不會影響到你自己的心情。”
江雨焉張了張嘴，最後發現實在辯無可辯，因為許禾說的確實是她正常的反應。
許禾看見江雨焉的反應嘆了一口氣，她決定放棄迂迴，單刀直入：“你們倆個原來是不是......”
江雨焉：“嗯？”
許禾琢磨着措辭，猶豫道：“就......在過一起？或者類似在過一起......之類的？”
“怎麼可能，”江雨焉笑了，她踢了一腳腳下石板路上的石子，笑容中帶着自嘲和一點說不出情緒，像是在追憶過去中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又像是有些遺憾，“沒有。”
江雨焉低頭踢着路邊的石子，過了一會兒又重複了一遍，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告訴許禾：“我和他......沒有在過一起。”
許禾相信江雨焉說的話，然而依舊有些困惑，不過話都問到這個份上，若是江雨焉自己不想主動傾述，哪怕是朋友再追問下去也是沒有邊界。
許禾等了一會兒，見氣氛有些凝結，便笑了笑，主動岔開話題：“哦，也不知道等會兒的土雞火鍋好不好吃，別看這個地方一般，但說不定味道不錯。”
江雨焉感受到許禾的體貼，她笑了笑：“火鍋怎麼弄應該都不會太差，何況還是土雞的。”
“也是，”許禾隨口應和道，自然地往洗手間繼續走去，“快點吧，等會菜該上了。”
江雨焉一路無言地跟着許禾來到洗手間，直到許禾洗完手打算往回走了，江雨焉才關上水龍頭。
“雖然我和他沒有在過一起，但我確實喜歡過他。”
許禾沒有想到江雨焉會突然講回前一個話題，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江雨焉笑了笑：“你不是問我和他到底怎麼回事嗎？”
江雨焉攤了攤手，嘴角扯出一抹自嘲：“我確實喜歡過他，不過他對我好像沒這方向的意思。”
許禾想過很多種可能，但唯獨沒有想過會是這樣。她將丘旻飛和江雨焉相處的點點滴滴又細細地回憶了一遍，心中留下了几絲疑惑。因為單站她這個局外人的角度來看，丘旻飛對江雨焉明顯也是不一樣的。然而感情的事情如人飲水，局外人確實也不會有局內人更有發言權。
江雨焉在許禾欲言又止的眼神中反應了過來：“喂喂喂，我說的是喜歡過，你懂‘過’是什麼意思嗎，意思就是那些都已經是過去時了。”
許禾眼中露出了明顯的不信。
“你這是什麼眼神？！”
也不知道被踩到了哪裏，江雨焉微微炸起了毛。
“天涯何處無芳草，喜歡我的人這麼多，你看我像是一個會執着於一棵歪脖子樹的人嗎，何況那還不配稱之為一棵歪脖子樹，最多就是一株雜草！”
許禾一言難盡地看着江雨焉，良久，她拍了拍江雨焉的肩膀，敷衍地安撫道：“行行行，過去式就過去式吧，你自己相信就行，走吧，回去吃飯了。”
江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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