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第十五章
周子茵因為好奇蹲的離保鮮泡沫盒很近，泡沫盒裏的東西讓人觸不及防，她沒忍住，直接捂着嘴跌跌撞撞地跑進衛生間吐了。
陳茸茸臉色慘白，雙眼寫滿了震驚、慌亂、無助、恐懼等種種情緒，她就這麼保持着開蓋的動作，一動不動，就像是不知道應該怎麼反應一樣。
許禾看出了陳茸茸的不對勁，她連忙將保鮮泡沫盒的蓋子蓋了回去，她取下陳茸茸手中的剪刀，將她拖到陽台邊，輕輕地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茸茸，說句話，你沒事吧？”
陳茸茸的眼睛飛快地眨了一下，搖了搖頭，她想要露出點笑容讓許禾放心，但無論怎麼努力就是提不起嘴角，她感覺自己的眼睛發脹發澀，只能用盡全力才能讓眼眶中的淚水不至於掉落。
“我，”陳茸茸感覺自己的聲音有些哽咽，她別開臉忍了很久，才將語氣中那一點哭腔給憋了回去，她努力在慘白的臉上掛起一點想要讓身邊的人放心的笑容，慌亂地繞過許禾，“我，我沒事，我去把，把這個給丟了。”
“丟什麼！”許禾拉住陳茸茸，她按住她的肩膀輕聲道，“茸茸，你不要看到一個這種充滿惡意的包裹就開始懷疑是不是你自己做錯了，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這個世界上什麼人都有，她可能只是自己在生活中過得不如意就想要用這種手段發泄，你越是如她意她就越得意。”
陳茸茸一直顫抖的手微微緩和了一些。
“是啊，茸茸，”周子茵終於吐完從衛生間裏出來了，她臉色有些蒼白，聞到宿舍里瀰漫的惡臭味還是止不住得噁心，“你不用，嘔——不用理她，反正你沒有做，嘔——”
周子茵實在沒有忍住，又跑回衛生間去乾嘔了，她躲在衛生間裏絕望地哀嚎：“不行了，這個味道我真的接受不來，你們是有鼻炎嗎？！把陽台門打開來啊！”
周子茵的哀嚎聲絕望得過於喜感，直接衝散了環繞在宿舍裏帶着慌亂的低氣壓，陳茸茸露出了看到包裹裏面東西以來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許禾鬆了一口氣，其實安慰人着實不是她所長。
“現在怎麼辦啊，”周子茵隔着衛生間的門和她們喊話，“總不能一直放宿舍里吧，這味道堪比生化武器啊，而且這條小狗死得這麼慘，我們要不要去後山找個地方讓它入土為安啊？”
周子茵頓了頓，又鬱悶道，“但就這麼埋了也太便宜這個人了吧，難不成這條小狗就這麼白死了？我們就這麼白被噁心了嗎？”
陳茸茸推開陽台落地窗的手頓了頓。
許禾盯着地上的保鮮泡沫盒......m.
“報警吧，不管這人是誰，她郵寄恐嚇包裹就已經涉及違法，我們把快遞單號和裏面的東西拍個照片發給班主任和輔導員一份，然後把東西帶去派出所。”
陳茸茸沒有去過派出所，她和大多數人一樣，對於陌生的地方都挺怕自己一個人去的，更何況還是派出所這種場所。周子茵不太靠譜，湊熱鬧可以，但在正事上就很難指望得上了，她其實挺希望許禾能陪她去的，然而......她看見許禾這一身精心的打扮......一時又有些猶豫。
許禾當然知道陳茸茸在猶豫什麼，她掙扎了一秒，在心裏嘆了一口氣，然後故作輕鬆道：“這東西我都看見了，也算是半個受害人，我若不去既不能心安也咽不下這口氣啊。”
陳茸茸：“可是你......”
許禾笑着打斷道：“放心吧，能約第一次就能約第二次，左右都在學校，還選了同一節通識課，以後有的是機會。”
拋開別的不談，陳茸茸心裏其實是真的很希望許禾能陪她去，她見狀便不再推脫，只能懷着愧疚的心情將拍攝恐嚇包裹細節照片的任務攬到了自己身上。
許禾先是條理清晰地將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分別向班主任和輔導員解釋了一下，然後又在陳茸茸的同意下和唯一不在宿舍的沈昕說明了情況，她把一切都處理得很好，除了不知道該怎麼和季樺瑜解釋。
李老師希望能在周六之前收到修改意見——這樣他還能利用周六周天的時間再次修改，所以即使改時間的話也只能改成今天晚上，然而她又不確定她們要在派出所呆多久，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可能這就是天意吧，許禾深深嘆了一口氣，她打開和江雨焉的微信聊天界面。
許禾：我這邊突然出了一點意外，下午可能去不了了，你下課後直接去食堂旁邊的后海咖啡屋吧，季樺瑜已經在那邊了，你幫他看教案的時候用心一點，不要因為我不在就敷衍了事。
江雨焉這節課是和聲理論分析課，她本來在老師催眠般干念ppt的溫柔聲音中都快要睡著了，結果看到了許禾的消息......
江雨焉：？？？？？？？？？？？？？
許禾看見滿屏的問號嘆了一口氣，然而還不等她想好怎麼回，就接到了江雨焉的電話。
許禾：“你不是在上課嗎？”
江雨焉：“我溜出來了，這不是重點！你怎麼回事？”
許禾：“就是和你說的那樣，臨時出了點事情，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處理完，改明天的話不方面，李老師明天就要。”
當江雨焉被許禾用一句話堵住了所有能想出來的解決方案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這些辦法許禾在給她發消息之前都考慮過了。
她有些無語，還是十分難以接受：“不是，今天下午的正事不是你要和他吃飯嗎？你都沒時間了，我去做什麼？”
許禾面無表情：“今天下午的正事是幫他給李老師看課程內容適不適合沒上過大學物理課的同學或者文科生。你既是文科生又沒有上大學物理課，一個人就可以滿足所有要求，很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
“...........”江雨焉，“我有句髒話想罵，你想不想聽？”
許禾靠在樓道的牆上，望着斑駁的天花板：“就當是幫我吧，臨時爽約本來就夠毀形象了，如果你也不去，他還得臨時重新找人。”
江雨焉被許禾一句略帶落寞與無奈話說得什麼脾氣都沒有了，她噎了半天：“行......我去！”
許禾：“！！！那就這麼說定了，去了要認真噢，不能敷衍了事噢~么么噠~”
江雨焉氣樂了。
許禾：“別生氣啊，我請你吃晚餐，想吃什麼吃什麼，西餐廳的牛排也行，記我賬上。”
許禾頓了頓，又補充道：“但是你不可以和季樺瑜去吃啊，你可以找幾個朋友，你朋友點的也可以記我賬上。”
江雨焉簡直不想再和許禾多說一個字，她忿忿地摁斷了電話。
許禾搞定了較為容易的一邊后深吸了兩口氣，然後才硬着頭皮打開季樺瑜的微信對話框。
她和季樺瑜的聊天停留在四十分鐘之前。
季樺瑜：我已經到了，二樓，裏面靠窗，桌號A25。
許禾：嗯嗯，我現在出門，馬上就到。
許禾看着這四十分鐘前的“馬上就到”，笑容有些發苦。
什麼叫做被命運扼住了咽喉？
四十分鐘前說馬上就到，四十分鐘后告訴別人說她可能要鴿，饒是許禾借來長城糊臉皮都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
許禾絕望地斟酌着措辭。
[我這邊出了點事情......]
不行，太嚴肅。
[我臨時遇到點事走不開......]
不行，太官方。
[我可能要鴿......]
不行，太討打。
......
[季樺瑜：？]
許禾看見季樺瑜的消息，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絲念頭，季樺瑜不會一直在等她吧？
想到這裏的許禾完全沒有開心，只恨不得立馬去他面前自刎謝罪。
季樺瑜收到許禾“馬上就到”的消息后確實一直在等許禾，等到最後他都開始有些懷疑他是不是理解錯“馬上”這個詞在中文裏的意思，直到他查完百度漢語詞彙解釋......他才徹底打消這點顧慮......
不過女生的“馬上”可能就是需要這麼久吧，對此毫無經驗的季樺瑜只能這麼想了。
但是持續五分鐘的“對方正在輸入...”又是什麼意思呢？
許禾：嗚嗚嗚，我要是現在和你說我去不了了，會被打嗎？[戳手指]
季樺瑜心情有點複雜，看來他還是不夠了解女生的“馬上就到”......
季樺瑜想了想，回復道：應該不會，吧（？）
許禾：[哭泣][可憐][委屈]
季樺瑜笑了：發生什麼了？
許禾：[戳手指]我這邊遇到點事情，臨時走不開......
許禾不太方便和季樺瑜說陳茸茸的事情。
季樺瑜做人很有分寸，他看見許禾語焉不詳便已瞭然，他沒有多問：行，那是改成晚上還是？
許禾：我不確定這邊幾點鐘能結束[戳手指]，江雨焉等會兒會正常過去，她是文科生，又沒有學過大學物理，她能聽得懂應該就沒問題(？)
季樺瑜一時有些猶豫，看教案當然沒問題，江雨焉的文科生身份是最適合不過的了，但他上次答應許禾看完一起吃飯，他不知道許禾是怎麼和江雨焉說的，現在許禾不來了，他還要和江雨焉一起吃飯嗎？這場景，光是想想都感覺尷尬啊。
許禾：是這樣不太行嗎？[哭泣]
季樺瑜：沒，可以，那我就在咖啡屋這等她。
......
許禾解決完心頭大事就和周子茵一起陪陳茸茸打車去最近的派出所了，季樺瑜撐着腦袋想了半天，最終給丘旻飛發了一條消息。
季樺瑜：我要是和江雨焉單獨一起吃晚飯會不會顯得我很渣男？
丘旻飛：？？？？？？？
丘旻飛：自信點，把顯得給去掉！！！
丘旻飛：你為什麼要和江雨焉單獨一起吃飯？
丘旻飛：你在哪？
丘旻飛：我過來！
季樺瑜看着不斷跳出消息的微信界面，露出了得知許禾有事不能來后的第一個滿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