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相見
這一跪可把李朝陽唬了一跳,騰的一下子站起來,有些手足無措。張大爺把那口氣兒喘勻了,踹了那男人一腳說道:“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李家丫頭,二壯她媳婦兒摔了一跤,有些不好,你趕緊過去看看。”
張大爺這麼一說李朝陽才有幾分緩過神兒來,把這個人對上了號。這個二壯跟他媳婦兒結婚十幾年一直沒孩子,這好不容易懷上一個,簡直是當祖宗供着。看看這個二壯的年紀,李朝陽心下有幾分不安穩,急匆匆的進去拿了她的手術包出來。
這是原身留下的唯一東西了,裏面只有一些紗布,兩把手術刀,紗布還是用過的,李朝陽閑來無事洗乾淨暴晒,之後又用熱水煮沸再次暴晒,這才放到手術包里,然後從空間裏偷偷挪用一點酒精和其他不顯眼的小東西,這也得益於醫生的通病,她在空間裏放了急救包,但是能拿出來的也就一點酒精和不顯眼的小東西而已。再有便是山上採的藥材,有些有止血消炎的作用,最近她也只是在照着書上炮製,至於有沒有用,她心裏並沒有底。
其他的東西不說這個時代有沒有,就算是有,但在這個戰火紛飛的年代,醫療用品更是緊缺,像是原身野戰醫院出身的醫生,還是數得着的裝備精良的部隊,但是手術包里卻也是空了。
幾個人急匆匆的跑到二壯家,只見裏面已經圍了不少人,見李朝陽進來,連忙給她讓路,二壯他娘滿面愁苦,眼角掛着淚一把抓住了李朝陽的手,大山溝溝里娶個媳婦兒不容易,偏偏這麼多年沒個孩子,這麼些年她一直怕老張家在她這裏斷了根,讓她沒臉下去見老頭子,她是日也盼,夜也盼,恨不得拿自己的命換個孫子出來,好不容易盼來了,偏偏又出了這種事兒。
自從知道兒媳婦兒懷孕了,他們就把兒媳婦兒當祖宗供着,就怕孩子有什麼不好,這些日子二壯娘簡直恨不得一天三炷香的供著兒媳婦兒,她和兒子幾乎什麼都捨不得吃,全填了兒媳婦兒的肚子,就盼着能生個大胖小子出來。
誰知道這好不容易到了日子,卻怎麼也生不下來,一連生了兩天了,一開始還哭爹喊娘的嚎叫,現在卻連哼哼都聽不清楚了,接生婆子使勁兒掐一把,才能聽到她一聲低低的□□聲,眼看着出氣多進氣兒少,接生婆子也白了臉。她也不是什麼大夫,就是祖上傳下來的手藝,幫着村裡人接生轉個口糧錢,要說手藝嘛真沒多少,無非是見生孩子的見的多了,手腳比較利索罷了。
一家子這才慌了神兒,不知道誰提起李朝陽來。村裏面有這種說法,兩個孕婦最好不要見面,要不然生孩子的那個會沒奶水,但是這命都要沒了,哪裏還管得了這個,二壯跌跌撞撞的往張家跑,見到張大爺噗通跪下抱着他的腿就哭,把張大爺唬了一跳,以為他老娘出了啥事兒,等聽明白是怎麼一回事,這才踹了他一跤跟着顛顛的往家跑。
李朝陽挺着個七個多月的肚子,幾乎是被架着跑到二壯家的,也沒來得及寒暄什麼,便急匆匆的進去了。很顯然,胎位不正,好在孕期一家子供着她吃,營養還算是跟得上,要不然估計人早不行了,現在也是臉色一片清灰,估計再拖不了多長時間。
李朝陽是一名大夫,還是在急診室待了好幾年的大夫,很容易就判斷出該怎麼做,只是她看了看手裏的簡陋的東西,到底是咬牙走了出去。
見李朝陽出來,眾人連忙圍了上來,二壯和他娘更是眼巴巴的看着。時間緊迫,李朝陽也不說什麼客氣話,直接說道:“大娘,大哥,產婦有些不好,我只能儘力,但是之前必須讓我心裏有個準備,要是有個萬一,大人和孩子要保哪個。”
如果是放在李朝陽生活的那個時代,這隻不過是一個簡單的小手術,根本不用擔心,但是現在,殺菌也僅僅只能靠熱水,李朝陽根本不敢保證。
見李朝陽這麼說,二壯直接蹲到了地上,抱着頭不說話了,而二壯娘眼巴巴的盯着李朝陽,眼裏含着淚,一臉凄惶。不管是哪個選擇,對這個家來說都太殘忍了。別人看着都有些不忍心,但是李朝陽卻盡顯了一個大夫的冷酷,臉色都沒有絲毫的改變。
“丫頭,保大人,以後到了地底下我去列祖列宗磕頭賠罪。”二壯娘說完,便放聲大哭了起來。不是她不想要孫子,只是這個年頭,大人活着都難,更別提一個沒了娘的奶娃娃,就怕養不活啊。
聽到二壯娘這麼說,李朝陽嘴角鬆了松,急匆匆的進去了。其實並沒有過多長時間,眾人卻覺得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久到眾人表情都有些僵硬了的時候。突然聽到哇的一陣嬰兒的哭聲,之後便見接生婆喜滋滋的抱着孩子出來了,“恭喜大妹子你,生了個大胖小子。”因為手腳利索,接生婆和她兒媳婦兒在裏面幫忙,二壯娘這個當婆婆的反倒是外面等着。
見接生婆把孩子抱出來眾人都是一樂,說是胖小子,但也只是臉上有點兒肉而已,也許是在他娘肚子裏憋得時間長了,臉色有些發青。二壯娘跌跌撞撞的跑過去,掀開包在孩子身上的小包被,看着那個小雀雀,再次放聲大哭。
二壯先是一喜,然後抖着手說道:“嬸子,我們菊花呢,菊花是不是沒了。”也是個七八尺高的漢子,但是現在手抖的卻不成樣子。
接生婆本來還喜氣洋洋,聽到二壯這麼問,臉色就是一變,她也算是見過大場面的,一屍兩命也不是沒見過,但是今天李朝陽這一手可把她嚇得不輕,那血流的嚇人的緊,偏偏人還活着。剛才他偷偷的把手放到菊花鼻子旁邊去,還有氣兒呢。
“這李大夫正在裏面收拾呢,說是暫時沒事兒了,但得好好養着,得看今天發不發燒呢。”剛才她那個沒出息的兒媳婦兒顫顫巍巍的問,這還能活着嘛,李朝陽就是這麼回答的。接生婆忍不住挺了挺腰杆子,覺得自己表現的還不錯,沒像自家兒媳婦兒那麼沒出息。
二壯聽到這麼說,這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這些個當大夫的都喜歡把事情往嚴重了說,既然看來自家菊花是把命保住了。
過了又有一會兒,李朝陽才滿手是血的出來,身上也或多或少沾了一些,她到底是趁着兩人不注意用了些空間的東西,說起來是有些危險,但是想到孩子和大人都安全,李朝陽仍舊忍不住掛上了笑容,就算是替原身報答這個村子的救命之恩吧。
李朝陽一出來就被圍住了,二壯娘更是拉着她不知道說什麼好,一院子人沒了剛才那種低沉的氣壓,氣氛輕鬆了許多。新生總是讓人充滿希望。
鄭煜城被人攙扶着遠遠走過來,正好看到了滿手是血的李朝陽,張家二小子還怕他看不清楚,指着李朝陽說道:“營長,你看,嫂子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