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林家村（二）
系統辦公室的正前方有一塊巨大無比的顯示屏，為維持系統間的平衡，每次開啟禮包都會在屏幕中公開播放，就是為了防止有的系統憑藉個人喜好給遊戲玩家開後門又或者是穿小鞋。
要絕對的公平公正、誠信友愛是所有系統都倒背如流的守則。
但今天這份守則好像被總系統親自給打破了。
陸榕的系統看着屏幕上滾動的字幕陷入沉思。
【物品1、永久物品陰陽眼（您將能看透這世間萬物的黑白邪惡。）物品2、永久物品鬼見愁（所有鬼怪在您手下都毫無抵抗之力）及……主系統的寵愛。】
這句話周邊還伴隨着煙花爆竹炸開的特效，那叫一個震撼系統心。
系統們脆弱的心靈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傷。
“卧槽，我想起來了！”之前那個自稱被投訴次數眾多的系統用毛茸茸的爪子拍了下桌子，“陸榕是吧？！這是……那位的……！！”
礙於某些原因，他說的話斷斷續續的，明顯一副被什麼限制住聲音發不出具體詞句的樣子。
不過雖然他說的話不甚詳細，但是其他系統彷彿都明白了什麼，一臉晦氣的看着屏幕。
“這尊大佛，你自己看着辦吧。”毛茸茸爪子撓了撓毛茸茸的頭，“被其他遊戲玩家投訴我只是被扣錢，被這位投訴的話，我可能要被扣命。”
“……”陸榕系統欲哭無淚。
“陸榕，你在想什麼呢？”王展用胳膊肘捅了下陸榕的腰，他打量着四周，繼續說道：“村子看起來挺正常，不過農村指不定晚上都有啥，晚上的時候咱們三可以住一間房。”
陸榕從隨機的大禮包中回過神，在打開遊戲大禮包之後，他覺得一股暖流傳遍全身，尤其是眼睛，看東西更加清楚了。陸榕眉頭微微蹙起，不過眼下顯然不是讓他多想的時候。他順着王展的話打量了下四周，傍晚前的村子被落日餘暉籠罩，不遠處傳來小孩子的嬉笑聲以及狗吠聲，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村莊的模樣。
“看起來越正常的地方，後面就越反常。”鄭源話不多，但是說的話往往一針見血。
“現在我變成一個女孩子，單單這一點，這個村子就不可能簡單。”陸榕的指尖拂過自己的裙子，系統不可能存在惡搞的心態讓一個男人變裝成女人，如果這樣做，那就代表一定有什麼特殊含義在其中。
陸榕的眼眸落在自己的手上，系統的變妝精細到還做了美甲。
看着自己粉色的連衣裙，粉色的美甲……陸榕的內心也有點受傷。
聽到陸榕說話，王展和鄭源都愣了下，王展一臉震驚的指着陸榕，好半晌都說不出話。
陸榕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太熟練的踩着高跟鞋走到小亮旁邊，甜甜喊道：“小亮哥。”
本來安靜帶路，好像有什麼心事的林亮聽到陸榕的聲音下意識轉頭看向她，落日橙色的餘暉落在女孩臉上，將她的瞳孔染成清澈的琥珀色，對上這雙眼睛，林亮的心跳突然加快。
他撓了撓頭，突然就臉紅了：“陸、陸小姐……”
“喊陸小姐太客氣啦。”陸榕笑容更甜了，“我同學都喊我榕榕，小亮哥你也這麼喊吧。”
在林亮結巴着喊出榕榕后，陸榕狀似不經意的問：“我還沒來過鄉下旅遊呢，晚上是一個人住嘛？我有點害怕，可以和他倆一起住嘛？”
“不可以吧，男女有別。”林亮是個看起來有些憨厚的年輕人，“你們還是一人一間房吧。”
陸榕臉上露出失落的表情，“那晚上我害怕的話……”
林亮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說道：“不用怕，我跟你們一起住在後院！你要是害怕的話，可以喊我！”
“小亮哥真好。”陸榕語氣仰慕，“村子裏有什麼習俗嘛？我們才來，擔心犯了什麼忌諱讓村長爺爺不開心呢。”
“村裡十點之後不要出門。”聽到忌諱這個字，小亮的表情古怪起來，“在我小時候，這條規矩就有了，因為當年有人十點后出門遇到了鬼，所以村子裏的人在那之後都不會十點后出門。”
說著，他撓了撓頭，“不過農村嘛，多多少少都有這些靈異的傳說，你們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陸榕將這點記下，不動聲色的轉了話題：“小亮哥，看你的年紀，應該也在上大學吧。”
林亮咧開嘴笑起來：“榕榕你好聰明啊，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這不是暑假嘛，我放假回村子裏住兩個月。”林亮看了眼陸榕，有些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轉而介紹起林家村，“林家村的日程安排是第一天農家樂、第二天果園採摘水果、第三天去山上……第七天中午吃村宴，下午去河邊。”林亮提到河邊，表情又奇怪起來，“林家村的這條河冬暖夏涼，跟溫泉似的，所以遠近聞名。”
不過他也沒多說什麼，很快就帶着陸榕幾人來到村長家。
村長家是類似四合院的房子，不過沒有四合院那麼講究，林亮領着他們在右邊的客房住下。又給幾人準備了飯菜才離開。
在林亮前腳剛離開，王展就迫不及待的跑到陸榕面前，他瞪着眼睛想找陸榕的喉結，看了半天才發現陸榕沒有喉結！
王展：“你怎麼沒喉結？！你其實就是個妹子吧？！要不然怎麼剛剛用女聲說話？還有你裝妹子也太熟了吧！”
“偽聲了解一下，喉結被系統給變沒了。”陸榕又恢復成原本的聲音，豪邁的一掀裙子坐在凳子上開始吃飯，“多正宗的農家樂啊，這味道有點像湘菜，你們不吃嗎？”
“那你還有……嗎？”王展用充滿求知慾的語氣問道，甚至探頭想看陸榕的裙底——
被看不下去的鄭源一巴掌拍在後背上。
“十點后不能出門。”鄭源思忖，“按照我的經驗，這個條件一定要遵守。”
“一般晚上不能出門代表門外有鬼吧？”王展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饒了我吧，有沒有沒有鬼的副本！我怕鬼啊！”
“對了，你之前開啟了新手大禮包沒？”王展興緻勃勃的對陸榕問道，“是什麼東西啊？”
“陰陽眼。”陸榕很坦率的說道，“不過我覺得沒什麼用，畢竟在遊戲裏，本身就能看到鬼。”至於另外一個“鬼見愁”他還不清楚作用到底是什麼，所以也沒說出來。
“卧槽牛逼！”王展對他豎了個大拇指，“咋沒用啊，等出了遊戲回到現實世界中，你就可以去當個神棍了，一單千萬不是夢！”
“等先回去再說吧。”陸榕又招呼道，“你們真的不來一起吃點嗎？”
“湯也不錯。”陸榕客觀評價道。
王展語氣幽幽：“少喝點，小心半夜尿急要出去。”
陸榕：“……”
吃完飯後，時間還沒到七點，天還有點光亮，三人悄摸摸的溜出門，打算在村子裏逛逛，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農村的七點，小孩子都回家吃飯了，不算寬的路上只有一些垃圾和小孩子的玩具，人影都沒幾個。
林家村看起來不是很有錢的樣子，房子二層的都很少，基本都是一層。
“不如分開逛？”陸榕建議道，“九點在房門口匯合。”
王展有點怕：“你不怕有鬼突然出現嗎？”
“不怕。”陸榕將耳側的長發捋到耳後，對他溫柔的笑了笑，“可怕的是人心。”
王展愣了愣，看着陸榕的背影，突然對鄭源說道：“我怎麼覺得陸榕看起來不像個新人，也太淡定了。”
“心理素質強大的人都這樣。”鄭源深深地看了一眼陸榕搖曳生姿的背影，然後不忍直視的別開視線，“能女裝都這麼淡定，還指望他怕鬼嗎？”
“這不叫心理素質強大，這叫心理變態！”王展嘀咕了一句話，選了另一條路。
陸榕這一路走下來，倒是遇到了幾個人，不過幾個人看起來都不太想和陸榕交談的樣子，眼神躲避，一副不敢多看的模樣。
一個氣球滾到陸榕腳下，陸榕停下腳步，看到幾步路之外，一個七八歲扎着羊角辮的小女孩正在歪着頭看着他。
女孩朝陸榕跑來，聲音清脆：“大姐姐。”
陸榕蹲下身撿起皮球，把皮球遞給她，然後順手摸了摸女孩的羊角辮。
女孩突然拽住陸榕的裙子，小女孩臉上都是泥，身上髒兮兮的，手上也是黑糊糊的灰塵，一下子就把陸榕的粉色裙子給抹黑了。
她縮回手，有些畏畏縮縮的道歉：“對不起……”
說話間，她肚子響了下，陸榕蹲下身平視着她，問道：“你餓了嗎？”
小女孩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問，反應有些慢的點了點頭。
陸榕又摸了摸她的羊角辮，有點戳手，他忍不住笑了起來，“那你在這兒等我，我回去給你拿點吃的？”
小女孩微微睜大眼睛，“大姐姐不嫌棄我臟嗎？”
陸榕不答反問：“你家裏人呢？”
小女孩彎眸，笑了：“死啦！”
說著，她抱着皮球跑遠了。
陸榕站起身，看了眼裙子上的那個小小的黑色手掌印，繼續往前走去。
九點的時候，幾人在門口匯合。
三人鑽進陸榕的房間，王展先開口說道：“村裡人不太願意跟我說話，我去小賣部轉了圈，說的都是一些無聊的八卦。”
鄭源：“村裏的小孩子，很多都有病。”
陸榕點頭：“我也發現了，很少有正常的小孩，我看到的幾個都有些身體缺陷或者智力上的問題。”
“應該是近親？”王展又從兜里掏出幾張紙，“這是我在村口看到的尋人啟事，還有一些因為太年久了，字跡都看不清了，我就沒撕下來。”
一共有三張紙，內容分別為去年、前年、以及大前年的尋人啟事。
“這個提示很明了。”陸榕指着其中一張的一行字說道，“上面寫了是來此地旅遊然後消失的，看來每年來旅遊的人都神秘失蹤了。”
幾人將暫時找到的線索串了一下，發現更讓人看不清楚村子裏的秘密到底是什麼。
轉眼間時間就快到十點了，幾人各自回房。
陸榕躺在簡陋的床上，本來以為自己睡不着，沒想到一閉上眼睛很快就進入夢中。
他夢到一個男孩，男孩眸色很黑，霧沉沉的，皮膚蒼白，額前是黑色的碎發，他直直的看着陸榕，沒什麼血色的唇微張，似乎想要對陸榕說些什麼——
“啊！！操！”隔壁傳來王展的大嗓門和隱約的敲門聲把陸榕從夢中驚醒，王展鬼哭狼嚎的罵道：“你媽炸了！什麼鬼玩意都敢找上小爺！滾！！”
敲王展門的聲音頓住，轉而敲響鄭源的門。
鄭源聲音從房內傳出來：“我一米八五，特種兵退伍，身上兩個槍洞，你確定要來找我？”
敲門聲又頓住。
陸榕覺得這兩個隊友都挺有意思，他的房間在第三間，應該馬上就敲響他的了。
他用手在牆上抹了一下，摸了一手陳年老灰，然後往臉上一糊，整張臉登時變成黑關公。然後又把長發往前一甩遮住臉，躡手躡腳的走到門口。
門外有滴滴答答的聲音落在地面，在黑暗之中，讓人聯想到濃稠的鮮血。
血滴聲停在陸榕的房門口，一身紅衣的女人瞪着自己死不瞑目的紅色眼睛看向門內。
月光悠悠，房門被微風吹拂，輕輕晃動着露出一條縫隙，紅衣女人死白的臉對上一張黑漆漆的臉，那張黑糊糊的臉只能看到一對眼珠子，長發披散着，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在對上她視線的時候，那張臉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
紅衣女人死白的臉慢慢的脹紅，嗷了一嗓子，被嚇得大喊一聲“媽呀”！
轉身跌跌撞撞的就跑！
陸榕把長發往後撩開，肯定道：“聽聲音，這是個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