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兩極花
車子一路行駛,幾個多小時后,陳良轉身看去,古城已經隱在地平線中,大道之上,前不見歸人,后不見來者。
陳良輕嘆一口氣,摸出煙來,雙眼對着煙頭定睛一看,火光剎那間亮起。
天色黯淡下來,獨坐車頂,舉目茫茫,若是沒有身下車裏的家人,這末世的孤寂足以令人發瘋。
古城一行已經遠去,陳良不知道還能否再見到葉家父女,不過這末世,本就是朝不保夕,即使現在有一隻八級喪屍跳出來,一腳踩死陳良,也算不得奇怪。
還是要往前看……
返途比來時要順暢的多,那一隻山嶽般的“東君”,再沒見到,因為熟悉路途的緣故,一路上也沒有停留,僅僅三天過去,便快到北城地界。
途徑幾座城市,有已經覆滅的死城,也有陳良上一世知道的,有倖存者勢力的城市,不過為了路途無恙,更早回家,陳良無一例外地,都繞過去了。
距離北城一百多公裡外,車輛停了下來。
並不是陳良決定的,而是輪換開車的夕顏突然停了下來。
閉目養神的陳良睜開雙眼,周圍花海映入眼帘,陳良驀地一驚,連忙起身,制止其他人下車。
無怪乎夕顏停車,任何一個女人,只要途徑此地,必然會駐足。
道路兩側,分別張着兩種不同顏色的花,左側是藍冰色,右側則是相反的火紅色,相同的是,皆是一米多高,一根水管粗細的花莖支撐着幾朵臉盆大小的花瓣。
“兩極花海…”陳良喃喃自語。
“怎麼了?”夕顏探出頭來,自己擅自停車之後,卻被陳良制止下車,此時走也不是,停也不是。
對於陳良,夕顏原本還有些鄰家阿姨的架子,但在這幾天相處下來,尤其是看到陳良的一系列壯舉之後,儼然已經把陳良當做古城城主一類的人了。
“待在車裏!”陳良跳下車,面露喜色。
兩極花顯然是末世后的產物,陳良上一世只是在天城自由賣場上見過,兩株花互相獨立,又遙遙呼應。
雖然沒有異化出生命,但更比生命還要奇異,兩人分別服食兩極花之後,會在精神體上產生淡淡的感應,雖然不足以傳遞信息,但也足以讓人同生共感。
但那只是兩株,若是花海的話,陳良不敢想像,這會建立多麼強大的聯繫。
二話不說,直接下車,像一個採花大盜一般,手腳麻利的開始幹活,一隻手握住花莖,稍一用力,帶起一片土壤,而後直接扔進空間項鏈。
空間項鏈中不能存在生命,卻是不礙於植物的,這種沒有異化出生命的植物還可以,若是已經有了意識,便不能放置,想來這亦是末世的規則吧。
車上,陳家人和林家人目瞪口呆,原本陳良讓他們留下之後,眾人皆是對周圍警惕起來,夕顏亦是有些自責,貿然停車,害的大家深入險境。
結果,讓人目瞪口呆的事來了,陳良像一個老農民似的,撲進花海,所過之處,簡直寸草不生,連同地皮都被拔起來一片。
“阿良!用不用幫忙啊!”陳啟看到兒子離奇勞作,打開窗戶喊了一嗓子,但沒有陳良的指示,他們是不敢下車的,這艷麗的花海背後,處處透露着詭異。
“不要下車!我自己就行…”陳良當然不敢讓家人下車,兩極花雖然沒有攻擊性,但架不住裏邊藏了一株兩極花王呢!
剛這麼想着,倏然,花海暴動起來,在馬路的兩邊,分別距離馬路五十米,花海深處,同時伸出來兩根蟒蛇般的根莖。
氣勢如龍,動如雷霆,根莖刺破空氣,其首如同槍尖,直直向陳良刺來。
另一邊,同樣的一條根莖,朝着車輛刺去。
陳良暗罵一聲,“特么的…說什麼來什麼!”
手中瞬間噴出一條火龍,呼嘯而出,直直射向襲來的根莖,而後頭也不回的回身跑去。
車上眾人自然能看到襲來的根莖,陳啟幾人面色發白,林夕猛地推開車門,雙手聚起異能,在眾人面前豎起一道冰牆。
然而,根莖根本沒有觸及冰牆的機會,陳良的火行術太快了,眾人只能看到一道火光竄過,隨後,根莖便被攔截下來。
陳良一隻手捏住根莖,另一隻手合攏,高喝一聲,猛地用力一甩。
一株兩米多高的冰藍色花朵,便被連根拔起,甩入空中。
沒有慘叫,沒有驚呼聲,除開林夕和蘇雲,其他幾人已經張開嘴巴,合不攏了。
這是陳良第一次在他們面前,展現超凡力量,雖然只是輕鬆甩死一隻四級的兩極花,但已經足夠令人震驚了。
另一邊,被火龍撞上的火紅色兩極花,也在第一時間消亡,倒是花王周圍,于波炸死了不少兩極花,讓陳良一陣肉疼。
相對應的,冰藍色花海里,也有一堆花朵瞬間枯萎,伴隨着火紅色花朵,同時死去。
除掉死亡,眾人心有餘悸,但陳良沒時間繼續安慰了,轉頭又忙碌起來。
花王不能服食,倒是沒有什麼浪費的,還能順手拿來兩塊四級屍核,幸哉…
一直忙碌到日頭偏西,這片花海才被陳良收完,倒是不用擔心空間的問題,六級空間項鏈中,一個足球場大小的地方還是放的下的。
夕顏看着道路兩旁,慘不忍睹的地皮,散落在地上的花朵和根莖,一陣恍神。
一向喜歡浪漫的夕顏,看到美好事物消亡,不覺間有些傷感,但卻沒有表現出來,只等喜不自禁的陳良回到車頂,再次發動汽車。
發動機的轟鳴聲響起,一行人又逐漸遠去……
因為收拾兩極花的緣故,眾人又耽擱一天,在野外度過一個夜晚。
煮飯時,陳良偷摸地將冰藍色花朵粉碎,悄然間放入飯中,自己則偷偷吃下與之相對應的火紅色花朵。
其他人精神力薄弱,根本沒有感受,唯獨陳良,已經可以隱隱捕捉到,其他人的情緒了。
翌日,冬日的清晨總是伴隨着大霧,陽光刺不透這大霧,只投下微弱的光,為歸人指着歸途。
同樣的陽光也灑在北城裏,照耀着這一個月以來,北城裏的明爭暗鬥、群雄逐鹿。
北城沒有城牆,陳啟駕車,陳良坐於車頂,一路駛入城內。
陳良沒有經過別人的勢力區,而是專門繞了一圈,從城東進入。
可躲不過的麻煩終會來臨。
面前的大路上,一個渾身是血的漢子,周圍跟着幾十個兄弟,皆是一副疲憊的神色,一路逃竄。
在他們身後,烏壓壓地跟來一群人,手中刀槍棍棒皆有,打頭的年輕人,劍眉霜鬢,神色狠厲至極。
陳啟猛然停下車,原因是他不得不停,兩排建築物封死了其他出路,迎面奔來的一群人,顯然不會給他讓道。
陳良坐在車頂,眼睛眯了起來,逃竄的那一群人,他認出了打頭的中年人,其人名叫杜飛,是前些日子剛剛晉級的總管。
陳良不禁想到,自己的手下被人追趕,尤其是在城東,自己的地界上,所蘊含的深意,不言而喻,莫非自己留下的勢力已經被消亡?
那寧如初、冷月、猴哥他們……
陳良沒再繼續想下去,他不願意相信,自己留下這麼強大的勢力,怎麼可能被人如此消滅。
杜飛顯然也看到了陳良,突然怔住,神色間,透露着恐懼,或許是陳良看錯了,因為他的表情很快就變了。
轉眼間,這個中年男人流下老淚,神色痛苦地朝着陳良奔來,“首領!你可算回來了!”
杜飛吶喊着,奔跑着,他破碎的衣衫,充滿污垢的臉,無不在訴說著,這些日子的苦楚。
杜飛跑了過來,第一時間便說道:“首領,我們被其他勢力圍攻,其他人逃的逃,死的死……”
杜飛老淚縱橫,指着身後的追兵說道:“就是他們,就是他們乾的!”
車廂里,陳林兩家人聞言,無不心驚,陳良留下的勢力竟然被覆滅了?夕顏皺了皺眉,對於當前的處境,有些心驚。
“別急!你慢慢說!”陳良臉色陰沉至極,竟然會是這個結果,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留下的勢力在短短的一個多月之內,竟然被人全軍覆滅。
身後的追兵已經到了,只見那年輕人喊道:“杜飛狗賊,還不束手就擒!”
杜飛沒給那年輕人說話的機會,直接操刀,上前拚命,刀刀砍出,寒光乍現,破空聲陣陣。
“兩個三級,甚至都快四級了?”陳良皺了皺眉頭,怎麼晉級的怎麼快?
年輕人與杜飛交戰,顧不上說話,其他追兵倒是圍了上來,對於這個小車裏的人,以及車上坐着的人,心懷警惕。
陳良暗自思索……
總感覺有什麼不對,但他不知道哪裏不對。
跳下車,看着拚命相戰的兩人,杜飛顯然不及那個年輕人,沒幾下便落入下風,但杜飛沒有求援,不顧身上的傷口,愈發地拚命。
陳良皺着的眉頭,愈發凝重,像是兩條緊鎖的鋼條。
倏然,陳良動了。
火行術發動,一人一掌,將杜飛和年輕人抓住。
“等等!”陳良冷聲道。
其餘人,看到陳良這般威猛,實力驚人,也不敢上前。
“杜飛,你說寧如初他們都死了?”陳良皺着眉,冷聲問道。
他實在不願意相信,寧如初那麼聰明,又有如此戰力的手下,會在其他人的圍攻之下,守不住地盤。
杜飛還沒說話,那個年輕人倒是怒了,“你說誰死了!”
年輕人掙扎了起來,面色憤恨,“你敢咒大姐去死,我饒不了你!”
“哦?”
陳良笑了,局勢撲朔迷離,他笑着看向杜飛,“怎麼回事?”
杜飛不死心,語氣生硬地怒罵,“誰是你大姐!你們攻破基地,現在又來裝好人?”
杜飛嗤笑兩聲,面色一改,對陳良說道:“首領,別聽他的,儘快殺了他,咱們去救其他人。”
“基地被攻破之後,大家四散逃亡,我也不知道其他人在哪,一直被這小子追殺……”
杜飛面色憤恨至極,死死地盯着這個年輕人。
年輕人一愣,怔怔地看向陳良,“首領?”
“你就是陳良嗎?”
“怎麼這麼年輕!”年輕人不敢置信地看向陳良,傳言,這個基地的首領實力極強,一個可獨戰上千喪屍,他一直以為是一位面容肅然的中年大叔呢!
這倒讓陳良有點沒頭沒尾了,什麼意思?
“你也是我們基地的人?”陳良皺着眉頭問道。
年輕人點頭,出聲說道:“我叫江浩,是這段時間新加入的,寧姐讓我來追捕叛徒杜飛。”
“哦?叛徒杜飛……嘖嘖”陳良笑意盈盈地看着杜飛,“怎麼回事?杜總管。”
杜飛面色不改,恨恨地對着江浩說道:“老大,你別聽他的…他是其他基地派來的人…”
陳良有些心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行了行了,你們也別爭了,回去看看就行!”
接着,陳良轉頭看向兩邊的小弟,喊道:“我不管你們是誰的人,你們老大在我手裏,現在跟我走,否則視為叛逃,一律杖斃!”
陳良說完,自顧地走在前方,放下兩人,想着他們也不敢逃跑。
陳啟完完整整地看到這一齣戲,簡直不敢相信這個是自己的兒子,如此狠歷,如此果斷,只能怔怔地開車,跟在身後。
陳良走在最前方,身後是陳啟的車子,再之後則是兩方的小弟,分開兩派,互相戒備。
一月未見,北城的樣子倒是沒變,還是原先的建築,只是冬天到來,徒添了一抹凄涼之意,隱隱間,透露着肅殺。
“北城這段時間怎麼樣?”陳良出聲問道,沒有指定問誰,像是在同時問兩人。
杜飛看了一眼江浩,而後對着陳良說道:“回稟首領,您走後一月以來,北城裏各方勢力征討不斷。”
“在其他人發現我們的強大之後,他們便聯合起來,欲圖先把我們驅逐牌桌!”
說這話的時候,杜飛眼中閃過一抹狠歷與憤恨,讓人很難相信他說的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