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 4 章
晚飯後,車廂的燈光暗了下來,喬靜安敏感的發現隔壁車廂的兩個女人若有若無的眼神,一直就沒離開過這邊。
她假裝沒看到,和老三鬧着玩,小孩嘻嘻哈哈的不知愁。
怎麼這麼可愛呢。
“媽媽,我想尿尿。”懷裏的小孩兒鬧着爬起來。
一雙大手把老三抱走,出了車廂,一會兒抱回來,小孩兒熟門熟路的爬到她懷裏。
雖然心裏想着這孩子從小沒有媽媽,要對他好一點,但是這會兒她心裏着實有點方。
她怎麼當人家的媽這麼熟練?
車廂里沒有燈光,走道里一點昏暗的光灑進來,賀勛背對着,隱藏在黑暗裏的臉上掛着的笑容。
好小子,會做事。
一晚上過去,大夏天的擠在火車上,身上的味道好聞不了。
喬靜安起床,輕手輕腳的去車廂後面的廁所,關上門,閃身進了空間,好好洗了次澡。
過了會兒,打開廁所門,她端着一瓷盆溫水出來。那小孩兒整天巴着她,必須給他擦一擦,身上都酸臭了。
“起床了?”
小孩兒已經醒了,迷迷糊糊的坐在那兒,看到她過來小孩兒咧嘴一笑,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的,像只振翅欲飛的蝴蝶。
“媽媽,我餓啦。”
喬靜安一把把小孩兒從中鋪抱下來放在下鋪。下鋪是賀勛的床位,他這會兒沒在,估計買早飯去了。
“不着急,先洗洗臉再吃早飯。”
照顧小表妹已經練熟手了,她扒小孩兒衣裳利索的就不像個沒結婚生娃的大姑娘。
老三不知道媽媽要幹什麼,十分配合的伸腿、撅屁股,一會兒功夫就被扒光了。
拿了一根新的粉紅帕子,先給小孩兒洗臉,見老大、老二也醒了,順便給他們抹一把臉。接着才給老三擦身子。
身上的汗漬擦乾淨了,小孩兒舒服的直哼哼。
帕子扔進盆里,老大見了懂事的接過盆子去倒髒水,回來時帕子也被洗了、扭干水。
“媽媽,我餓了。”老三又拍了拍肚子,委屈巴巴的望着她。
“再等等,你爸馬上回來了。”
老二眼睛一轉,“媽,咱們早上吃什麼呀?還吃牛肉醬?”
喬靜安撇他一眼,“你爸買啥你們吃啥。”
老二是個外向的,跪在床上撲過來抱着她的腰,“車上的飯不好吃。”他爸帶着他們兄弟倆南下接大哥,一路上都吃的火車上的飯,他都吃夠了。
賀勛走進來,“不好吃就別吃,現在外面多的是人吃不飽飯,你節約幾頓飯給別人吃。”
老二嘿嘿笑,“誰說我不吃了,我愛吃的很。”
賀勛最了解自己崽子不過了,由的他作,不搭理他。
賀勛打回來一飯盒稀飯,還有六個二合面饅頭,玉米面和麵粉合一起做的。這年代磨粉的機器不行,特別是玉米面,口感糙得很。
賀勛不見外的打開昨晚上的剩下的半罐牛肉醬,老二拿着饅頭猴着他爸,要在饅頭上放多多的牛肉醬,老大也默默的遞過去饅頭,他也要。
老三脖子伸得老長,賀勛壓根不搭理他。
喬靜安想了想,藉著麻布袋,又撈了一瓶罐頭瓶裝的番茄醬,一瓶榨菜。
“你們少吃點牛肉醬,裏面辣椒放的多,試試夾着榨菜吃,這個榨菜選的最嫩的兒菜,嫩的很哦。”喬靜安打開蓋子。
老二看到打開的榨菜,包裹着紅油,上面撒着白芝麻,也不和他爸搶牛肉醬,直接抱過榨菜瓶子,合著饅頭大口大口的吃起來,一邊吃一邊還朝喬靜安笑。
喬靜安拿了一個小木勺,舀了一點番茄醬鋪在一小塊兒饅頭上,餵給老三,老三胃口好得很,不過喬靜安餵了幾口就不餵了,該給他吃一點稀飯。
賀勛接過孩子,“你自己吃,我來喂。”
賀勛拿過勺子和稀飯,“老二,撥一點榨菜過來,給你弟吃。”
“我和大哥還不夠吃呢。”老二護食的很,老二看到他爸的眼神,怕挨揍,主動給送過來榨菜。
喬靜安看這父子互動,有趣的很。
折騰完早飯,喬靜安打開窗戶透氣,還好這個年代火車窗戶還能打開,要不然坐幾天火車夠人受的。
早飯後,走道里的人多了起來,有健談的人串着車廂和人聊天,天南地北的人,帶着各地口音的普通話,生活氣息濃的讓人喬靜安這樣不愛搭理人的都覺得真好。
如果沒有人隨時盯着你就更好了。
喬靜安換了個姿勢,臉朝車窗的位置,望着外面閃過的山河。
賀勛進來,小聲道,“這兩人估計是盯上你了。”
喬靜安也知道,等會兒下車就不好辦了,只要她下車,那兩人就更肯定她不是軍屬,肯定跟着她一起下車。那就只有她跑遠一點再躲進空間。
賀勛不經意的打量她的臉色,然後走了出去。
中午火車已經進了湖南的地界,兩個多小時過去了,估計還有一會兒就該到站了。一些東西多的乘客已經在收拾包裹了。
喬靜安從麻布袋裏又拿出來一瓶牛肉醬、兩瓶榨菜,“少給孩子吃牛肉醬,吃榨菜下飯也不錯。”
繫上麻袋口,放在下鋪,等會兒方便出去。
老二盯着榨菜看,又看喬靜安,等了會兒,拉着老大往外跑,好一會兒都沒回來,賀勛出去看看,把孩子叫回來。
車子到站了,老二先跑回來了,賀勛和老大還沒回來。
“你爸呢?”
“我爸下車去買點東西,讓我回來看着弟弟。”
喬靜安生氣,“你這麼小,怎麼看弟弟,小心人販子把你們兩兄弟一起抱走。”
老二蹭過來,看了眼笑的傻嘻嘻的老三。
隔壁車廂的兩個女人站在不遠處,剛好能看到她的位置,她準備一會兒就走,下車再說。
突然,老三哇的一聲哭起來,眼淚鼻涕齊飛,嘴巴大張,她都能看到裏面的顫抖的小舌頭。
老二着急的給老三抹眼淚,“你哭啥,你哭啥,這麼大了還哭,丟不丟人。”
喬靜安哄着孩子,走道里路過的人有好奇的看了一眼,這麼小的孩子坐長途火車,即使有卧鋪也不好帶,哭鬧常有的事情。
老三哭鬧,老二年紀也不大,這人來人往的,她做不出把孩子扔下就跑的事情。再有外面兩個女人虎視眈眈,她乾脆就一屁股坐下,等賀勛回來再說。
這一等,火車就開動了。
賀勛回來,喬靜安生氣道,“你怎麼當爸的,孩子扔在這兒不管,丟了怎麼辦?”
賀勛手裏拿着一袋兒包子、一代饅頭,還有煮熟的紅薯。被她一頓吼,也不生氣,默默的接過老三。
抱孩子的時候把孩子的短褲蹭上去了,露出青紫的半邊屁股,他一側身給擋住,把褲子腿兒扯下來。
賀勛抱着孩子出去哄,老三哭噠噠的說屁股疼,賀勛安慰道,“爸爸看了,可能是螞蟻咬了一口,別想着,一會兒就好了。”
賀勛抱着孩子在外面溜達了一個多小時,把孩子鬨笑了才回來。
喬靜安想着這一站錯過了,火車就直接北上了,不知道哪一站可以轉車回四川。要不然就只能下一站下車坐回來,再轉車回四川。
後面她發現古怪的事,每次到一個站她要下車,總會出各種各樣的么蛾子,不是老三哭鬧,就是賀勛被乘務員叫去不在,她一直就沒下成車,直到到了瀋陽站。
喬靜安一整天都沒說話,就這麼看着賀勛,賀勛臉皮厚,當做沒看到,最後即將到瀋陽站時,他才摸了摸鼻子說,“你還沒來過東北吧,要不下車逛逛,就當旅遊了。”
到都到了,還有什麼可說的,提着袋子,下火車,大步往外走。賀勛一手抱着老三,一手提着他們手提袋,老大、老二跟在後面。
路上的人都看着這一家子,女人氣鼓鼓的走在前面,一臉犯錯樣的男人抱着孩子走在後面。
熱心的老大娘還問,“咋回事,犯錯了?趕緊低頭認錯,你媳婦兒給你生了三個兒子,還照顧一大家子,可不容易。”
賀勛點點頭,一副已經反省的模樣,小跑兩步跟上喬靜安。
老二膽子大,跑過去拉着喬靜安的另一隻空着的手。
喬靜安也不和孩子計較,找了個招待所,開房進去,後面跟上來的賀勛也開了一間房,選在喬靜安的旁邊。
機靈的老二拉着老大,前後腳跑進喬靜安的屋裏。
一會兒賀勛跟了進來,丟給老二一個眼神,幹得好!
“老大,帶着你弟弟們去隔壁屋,我和你媽有話說。”
喬靜安氣的操起一個枕頭朝他砸過去,賀勛利索的閃身,一把抓住飛過來的枕頭。
老大、老二見兩人好像要打起來,趕緊跑出去關上門。
老二耳朵貼在門上,小聲問老大,“我們的媽會不會生氣要跑了?”
老大猶豫了一下,“不好說。”
喬靜安這會兒還不知道自己被套路就是傻子。
“賀勛,你還是不是個人?我喬靜安哪裏得罪你了,你要這麼耍我?”
賀勛把枕頭放在床上,走過去,看着她道,“這事兒是我做的不地道,我跟你道歉。”
喬靜安也不想和他扯皮,“行,你的道歉我收到了,你滾吧。”
賀勛不同意,“還不能滾,我還有話要說。”
喬靜安做了幾次深呼吸,“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我想說咱們結婚吧,我們父子四個人都喜歡你,我們一起好好過日子。”
喬靜安氣笑了,“賀勛,麻煩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我,你覺得我如果想結婚,會選擇一個離了婚帶着三個孩子的男人?”
賀勛本來就不是個要臉的男人,這會兒話都說開了,也不扭捏了,“普通男人肯定不行,我肯定不一樣,咱們結婚後,咱家一切都聽你的,工資全部上交,孩子不聽話我幫你打。還有,我不是普通當兵的,我現在還是最有希望升職的團長,以後肯定有前途,為什麼不考慮我一下?”
“賀勛,你還要臉嗎?”
賀勛乾脆的回答,“不要了!我要你!”
喬靜安指着們,“滾出去!”
話說清楚了,賀勛這回乾脆的滾出去了。
關上門,三個小子仰頭望着他。
老二想了一會兒,小心說道,“爸,要不我們跟媽過吧,我們不像你,不會惹她生氣。”
老三抱着老大的腿,上下晃動着大腦袋,“對,我和媽媽在一起。”
賀勛咬牙,這可是親兒子,不能打,他一巴掌要打孩子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