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7 章 267
年遐齡憤怒地打斷長子的話。
“當初分宗時便說得明白,分宗了便是兩家人，不再是同族，榮辱不再共享,如今瞧見你二弟、三弟、五妹出息了想要纏上來？我告訴你,那是做夢！”
“爹……”
“不用叫我爹,如果你到如今仍想着叫你弟弟妹妹們幫襯着你,便只當我沒生過你吧！還想要帶着那群沒志氣的族人來拖老二、老三和皇后姐娘娘的後腿,那是沒門,我活着一天便不會同意一天的！
至於你，也不用等我和你母親死了，眼下就不用常來了,國公之位傳給你，也算是對得起你了，那是老子冒着生死,一刀一劍身上多少個血窟窿拼出來的。
至於你二弟、三弟的爵位,那是他們自己憑本事獲取的，任何人沒權利來指手畫腳！至於你，當爹的最後一次告誡你，自己沒本事便老實守成,不要肖想一些不切實際的美事！”
當初他跟八爺攪在一起，年遐齡便勸解了無數次，無奈他都跟魔障了一般聽不進。
如今嘗到苦果了,又想來攀扯老二和瑾瑤，他是不會允許的。
他知道兒女走到如今這地步不容易,付出了多少他不知道的艱辛，他當爹的沒幫上什麼忙，卻絕不能扯孩子們的後腿。
賈夫人見年遐齡沒糊塗便放心地離開了。
女兒的生日快到了,她得去瞧瞧給她準備的禮物進度如何了，哪有空陪着不重要的人浪費時間。
八王府
八福晉正一臉溫柔地看着女兒寫字，待她寫完一張紙，忙叫她停下來休息，親自替她擦汗，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我女兒的字越來越好了！寶兒，額娘送你去暢春園，和五公主、六公主一起讀書好不好？”
“真的么？”寶兒格格驚喜地看向八福晉。
八福晉點頭。
寶兒遲疑：
“可阿瑪會同意么？之前女兒想去四伯母的蘭蕙苑讀書，阿瑪都不同意。”
“如今情況不同了，你阿瑪不會阻止的。”
便是王爺阻止，她也要努力勸導的。
她就這麼一個寶貝蛋，做什麼都得為她打算才行，五公主、六公主只比寶兒大一歲，從小她常帶她去隔壁找皇後娘娘說話，幾個孩子比較熟悉，關係也不錯。
如今江山已定，便再不能遠着主位上的人了，何況她也捨不得女兒遠嫁，此時送過去一起讀書，小姐妹們產生了感情長大后只要多在皇上、皇後面前提上幾次，還怕她寶兒會嫁去外蒙么？
在她們八爺得罪了皇上的情況下，她更得抱緊皇後娘娘的大腿，為了她們娘倆往後的日子。
母女倆正說著話，外面丫頭稟報：
“福晉，年格格求見。”
“哦？她怎麼來了？請進來吧。”轉頭看向女兒，只見她已經懂事地進到裏間去了，丫頭們忙抱了筆墨紙硯跟上。
八福晉一臉的滿足。
“福晉安！”
“起吧，坐下說話。”
“是，謝福晉！”年水瑤強忍着怒氣道。
八福晉人精似的，如何會瞧不出，只是沒主動開口問而已，和她說了幾句閑話，倒是年水瑤自己忍不住了。
“福晉，為何今年的中秋節禮，奴才的少了許多？”
八福晉驚訝地看向她：
“少了許多？說說你都得了什麼，少了什麼，我好去查哪個膽子大的敢私藏。”
年水瑤報了她得到的東西，都是府里其他格格該有的。
八福晉不解：
“確實是這些沒錯啊，怎麼會有少？”
“怎麼會不少？我娘家大哥送的怎麼沒有？”
年水瑤急道。
這些年她大哥從未落過給她的年節禮。
八福晉瞭然，淡淡道：
“今年府里並未收到你大哥送來的禮品，不如你寫信回去問問？”
年水瑤臉色刷白，顯然明白原因了。
她相信福晉不會騙她，那便是大哥當真沒有給府里走禮，也沒給她，這……
“不會的，我大哥那裏定然是有什麼事耽誤了，對，一定是耽誤了，蘇州離這裏這麼遠，耽誤幾天也是正常的，我大哥很疼我的，瞧他年節送我的和五姐姐的一樣便知道了，對，一定是如此的……”
年水瑤自言自語道。
八福晉搖了搖頭，沒再管她，只叫人送客。
想到年水瑤，八福晉又想到了自己的女兒，不由嘆氣。
這沒個嫡親兄長，和有嫡親兄長的差距當真是大啊，只可嘆她沒本事，只生了這麼一個寶貝蛋，沒給她生個兄弟，往後嫁人了便沒了依靠，不由憂心。
卻說年水瑤迷迷糊糊地回到自己的院子，躺在床上看着屋頂，不理會丫環的問話，只想自己的心事。
她不明白事情是怎麼會到如今這地步的。
她夢裏明明八爺……
年水瑤突然想起來了，在她夢裏明明是八爺和四爺身邊各圍了一群人，她沒有夢到八爺成為太子，也沒有夢到她當上皇帝……
這就對上了，不是夢的問題，是她自己誤解了。
她突然想不通，她為什麼會做這想的夢了。
原本還以為是對她未來的預示，預示着她將成為貴妃或者皇后呢，哪裏想到會成這樣？
如果早知道一切都是一場空她哪裏會費這個辛苦謀划，還被家族除族得罪從小交好的五姐姐。
如果當初能老實地參加選秀，聽從嫡母的安排嫁人，如今怕也是兒女成群了吧？
想到嫁在京里的四姐姐如今舒服地日子，年水瑤羨慕無比，也後悔自己當初的衝動。
想想進了八爺府至今十幾年她過的日子，她感覺沒有一天真正順心過。
八爺對她仍舊溫柔，但她發現這溫柔是對每個女人都是一樣的，並不是專對她一人。
如果沒有大哥年節時給的支持，她都不敢想像如今會過成什麼樣，可大哥今年沒有再送節禮，往後怕是也不會了，那她怎麼辦？
是啊，原本大哥是聽信了她的話，覺得八爺能做皇帝才刻意交好走動的，如今的皇帝是五姐夫，那他自然不會再來巴結八爺和她了，這一想整個人都迷惘了。
“格格，王爺來了！”
她的丫頭驚喜的聲音將她驚醒。
年水瑤忙爬起來，整理衣裳首飾。
原本在娘家時身邊丫頭怎麼說也有五六個貼身伺候着，如今算上院子裏洒掃的也不過四人，許多事還要自己動手。
“王爺！”
八爺托起年水瑤，攜着她進屋。
“私底下哪用如此多禮。”
年水瑤的臉上露出羞怯來，不管多少想法，只要八爺拉着她，對她露出笑臉來，她一切都能忘卻，願意為他做任何事，這是她深愛着的男人啊。
八爺和她說了幾句家常，最後進入正題。
“你入府也十幾年了，這些年委屈你了。”
年水瑤眼睛濕潤：
“有爺這話，奴才不覺得委屈。”
八爺眼中閃過滿意之色，后又變得溫柔：
“府里也沒側福晉，原本是想等你有了孩子再請封，不想我們都沒這福氣，爺不想等了，打算明日便上摺子替你請封側福晉。”
年水瑤驚喜不已，她早已不是當初什麼都不懂，一心只想着八爺喜歡她便什麼都好的不懂事小姑娘了，這麼多年現實的毒打早就叫她認識到了側福晉與格格的區別，一個是妻一個是妾，一個是主，一個是奴。
如今有機會成為側福晉她當然願意了，忙向八爺道謝。
八爺拉着她：
“等你成了側福晉便有資格進宮了，這樣也能時常進宮向皇後娘娘請安，你們是親姐妹，一起長大，那麼多年的感情想來不是一點都沒有的！”
年水瑤的激動如同被淋了一盆冷水，徹底熄滅了。
她明白了，這句話才是最重要的，是八爺給她請封的目的。
斂下眼瞼，和五姐姐的感情？
自打出閣后五姐姐見面只點個頭都算是給她面子了，哪裏有說過話？
便是在閨閣中一起長大又能如何？五姐姐是嫡女，太太的親女，活得彷彿公主一般，自己只是庶女，還偏和她歲數差得不多，只能成為她的跟班，平時討好着她才能過得更好一些，能有多少感情呢？
但這話不能對王爺說，如今還是先成為側福晉再說。
一時各懷心事的二人重新溫存起來。
八爺的心從來都是冷的。
他恨皇上，也恨皇后。
他懷疑自己身上的毒便是這二人下的，當初福晉求了孫嬤嬤出手解毒，孫嬤嬤只說用了虎狼之葯可解一年，且子嗣緣不高。
能有一絲機會他當然不能放棄，不想努力了一年，只得了四個格格。
如今乾坤已定，他只能改變策略了，面上要交好，私底下……仇怨易結卻難解。
不管八爺有什麼打算，四爺卻從沒對他放鬆過警惕，倒也是無懼的。
如今朝堂上步入正軌，雖然有八爺黨、十四黨時不時在裏面下絆子，但四爺的人手卻是足以抵擋。
待年前、年後兩批科考選拔出人才來，便可清理一批不順手的及蛀蟲。
那些都不是能一蹴而就的，需要時間慢慢來，倒是瑾瑤三十五歲千秋馬上要到了，四爺打算大辦。
瑾瑤並不是十分在意過生日的事，尤其過了三十之後。
“生日年年有，何必勞師動眾的又勞民傷財？”
“你整壽的時候遇上太后大事沒有辦，如今可不該補上？再說用內庫的銀子，算不得傷財。”
瑾瑤見四爺主意已定，便不再反駁了，只等着享受就是了。
數着日子，想着前方不知道如何了，二哥和寧楚格可都還好，她這心裏一直惦記着不停，連夢裏都是他們在前方殺亂的情景，時常被驚醒。
一邊時間匆匆，轉眼快入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