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第39章 我只會娶你為妻

蘭亭序在京城裏大肆流行開來了。

不只勾欄曲巷姑娘們拿來取悅客人，便是普通百姓之間，傳唱度也極高。

然後相似的歌就冒出來了，什麼寒食帖啥的，歌詞寫得文縐縐的，曲調也有抄襲之嫌吧。

但是還算湊合。

迎春聽到這歌的時候覺得還挺有點意思。其實音樂藝術啊這種，哪怕在古代，不說賺錢，至少能討到權貴階級的喜愛吧。

畢竟這個時代所能獲得的娛樂實在太少了。權貴階級，尤其內宅婦人，每天是真閑的蛋疼的狀態。能有本小說看，有首歌唱唱，真的比什麼都香。

至於琴棋書畫，真不是每個人都有那種天賦能欣賞得來。

就比如之前的迎春，那棋都是被硬逼着學的。

有什麼辦法呢，賈元春擅琴，為了給她造勢，接下來的姐妹，來個琴棋書畫，是不是很有話題度。

所以迎春的房間裏，最多的就是各種各樣的棋譜。至於原主棋藝如何，迎春心底沒譜，她又不會這玩意兒。但總歸沒有被府里特別讚美過的話，就應該一般吧。

探春的字卻是的確寫的很不錯。至於惜春，迎春目前還沒看出來她到底愛不愛畫畫也就是了。

紅樓里提到惜春作畫，畫大觀園的時候，惜春對繪畫的了解，明顯還不如寶釵…應該也不如黛玉的。

至少迎春知道的黛玉，哪怕現在才十歲，已經琴棋書畫都通了點的吧，是個真才女。

如今的惜春，就是個缺牙的小孩子而已。

這大半年，這孩子明顯活潑了很多。

“二姐姐，哎呀，好一場大雨，淋我一身。”

今早惜春纏着大老爺帶她出去釣魚，夏日的天氣嘛，變天很快，早上還有點太陽呢。

到了半上午就嘩啦啦一聲炸雷，下了一場大暴雨。

大老爺他們三個帶着蓑衣和斗笠的，但還是被風刮的滿臉雨水。

惜春到了屋檐下，抖了抖滿身的水，揭掉斗笠，一笑兩個眼睛烏溜溜的，還露出缺了門的牙。

小姑娘笑容卻極為燦爛。

她是扮做個小子跟着的大老爺，嗯。

賈赦早上見到惜春那一身扮相，還念叨了一句琮兒。

害。他老人家在莊子上樂不思蜀，這是總算想起還有個庶出的兒子了。就像之前記不起還有迎春這個女兒一樣。

說起來，大老爺這人，也算標準的大豬蹄子。只管播種，不管養的那種，實屬渣爹。

賈琮跟惜春的確差不多大，或者月份還小一點吧。迎春就見過一回，那孩子長得還行吧，賈家的人顏值都過硬的。只不過帶賈琮的奶媽子大概極不經心，總之，迎春見到賈琮那一回，這孩子有點臟髒的感覺，而且木訥得很。

大約沒有眼緣吧，而且迎春真不是什麼多管閑事的人。

黛玉惜春幾個小姑娘很可愛，她願意拉一把除外。她比較喜歡拉拔妹子。

男人嘛，都生活在這個男權巔峰的年代，還要過得慘，就真的是自己沒本事了是不是。

所以，都還是自己努力的好。

賈赦和林如海去沐浴更衣的時候，前院一陣騷動。

有人來回，六皇子騎着馬來訪，淋了好一身雨。

因為賈璉一大早去了碼頭，他在盯着運來的木頭呢，傢具鋪子還沒開張，他木頭不知道屯了多少。

迎春命人去服侍六皇子沐浴更衣的時候，六皇子自己闖入中庭來了。

新晉提拔上來管着前院的林之孝攔不是站不是的，那個老實巴交的臉，都看出來萬分焦急起來了。

小紅見父親為難，也有些焦急。

迎春只是一笑。讓人安排六皇子去西廂洗漱更衣，衣裳本來打算拿點賈璉的舊衣給六皇子。

哪知道這小子說要新衣，還必須是這一季新品。

還說那模特尺寸就按照他的身形打造，不可能沒新衣。

呸。美得他！

迎春氣歸氣，到底還是把新制的，還沒開賣的衣裳給出來一身，而且偏偏挑了個雪青色的。

別以為雪青色，帶着個青就以為是青色的，並不是，這顏色很美，其實是淺紫色的。

這種衣裳做個紗袍，就挺騷包的。

六皇子這人總是冷峻的面容，長相是鼻子高挺額頭皎潔的高冷面相。平日裏多半穿或青或藍或玄色，都是冷清的顏色。

迎春原以為他穿了這個騷包紫會很不自在。

結果六皇子再次給她證明了一件事，什麼叫做好身材穿什麼都好看，和皇家的氣度風姿，什麼顏色都壓得住。

“殿下，您頭髮還沒絞乾呢。”伺候六皇子的是大老爺身邊的丫頭秋桐。

秋桐如今年紀還只有十三四歲，估計還沒被大老爺得手吧。

大老爺自打來了莊子上，就不沾女色，過得比道士還道士，讓人實在刮目相看。

但是他老人家以前作風不怎麼樣，所以能到他身邊的丫頭，姿色是都不錯的，秋桐長得還不錯，主要勝在皮膚雪白身段玲瓏，這點年紀，發育得就很不錯了。

因為跟着大老爺來莊子的就四個丫頭，其中就有秋桐，這幾個丫頭自持身份了得，是有些狂妄驕橫的。

有幾回迎春的面子都敢不給。

這會兒秋桐巴巴地瞅着六皇子，那煙視媚行的樣子，真是……

迎春笑眯眯的，看六皇子怎麼應付。

“殿下，您身子嬌貴，濕頭髮捂壞了可是我的過錯了，求您，讓婢子好生服侍您一回。”

秋桐說著這話的時候，忍不住地貼了半個身子到六皇子膀子上。

那種柔媚的樣子，嗯，有點看頭的。

鳳珗盯着迎春，畢竟賈府的丫頭，他想給迎春幾分薄面。打算讓迎春出手斥責！

可是那臭丫頭，居然一副看戲臉。他望過去，她就裝作認真喝茶。

鳳珗長眼一眯，莫非是在考驗他？

他心底頓時有些開心，臉上卻不表露出來，只是兩個指頭，冷冷地推開這秋桐。

“我不需要。”

哪知道，秋桐哎呀一聲，居然一副跌倒的樣子，反手抓住他手，人也朝他懷裏撲過來。

鳳珗頓時面色黑如鍋底，手一抽，一腳就踹了過去。

“滾！”

然後又沖門口厲害地瞪了一聲，跟着他的小太監立即小步跑着送上來白手帕給他擦手。

這還不算，秋桐哭哭啼啼的時候，這小太監還一腳踹了過去。“哭喪給誰看呢，還不快滾，沒得污了殿下的耳朵。”

秋桐大概還是要臉，爬起來抹着眼淚就走了。

走之前，居然還膽敢給迎春盯了一眼。

賈赦和林如海本來就在正廳隔間更衣，這一齣戲，隔着窗子是真看了一個正着。

兩人卻沒急着出屋子。

鳳珗擦了手，就走到迎春對面坐了下來，還很主人翁意識的，嚴厲地瞥了一眼迎春的丫頭。

綉橘和司琪兩個沒用的，膽子很小地低着頭。還是小紅給鳳珗上的茶。

“你滿意了？”

鳳珗喝一口茶，就沒頭沒腦地問。眼神還殺迎春，大有不老實回答，他一定很不高興。

不高興就不高興唄。

迎春勾勾眉。“大雨天的，你來有什麼急事？是公主大人有甚大事不成？”

公主大人這個稱呼，讓鳳珗沖迎春翻了一眼。

“姑姑讓我來盯着點你的玻璃作坊。”

哦，這事啊。

賈璉的確算是有才幹的，大半月弄了點玻璃碎球之類的亂七八糟顏色的玩意兒吧。

當時候把賈璉差點高興壞了，就是大老爺也坐不住跑過去實地看過的。

迎春見了直接說這就是垃圾。玻璃燒制過程，燃料用的煤，所以雜質含量很大，反正那個顏色，迎春見了直接臉黑。

也就大老爺和賈璉父子在那傻樂。

迎春表示這個除雜質的過程，先把燃料解決吧，讓賈璉想辦法把粉煤灰加熱變成煤氣吧！

這玩意的裝置其實不難，可是需要密封度高。要不然容易爆炸的吧！

總之，迎春只有一張嘴，苦的是賈璉。

圖紙反正迎春是畫了的，至於如何做成功，她不管。

燃料解決，還有原料的除雜質問題，磁鐵除鐵不太徹底，但也只能湊合用了。

總之，其實後世的工業文明，真的不是你想玩就能玩。

迎春見到那黑黢黢的玻璃渣子的時候，就絕了用玻璃糊窗的心思。反正走一步看一步，萬一重金砸下去，工匠們發揮工匠精神，把事情解決了呢。

這也是很有可能的嘛。

長公主是來詢問進度的來了，或者說是來催進度。因為賈璉那邊燒了一爐就沒動第二爐。

迎春便把這過程的製作難度，早就寫好的冊子交給六皇子，讓他帶回去。

總不能逼死賈璉一個嘛，轉嫁一下難題給長公主，她老人家人多勢眾，辦法肯定更多。

鳳珗看了幾眼那冊子，就有點欲言又止。

迎春盯一眼過去，他又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桌面。

“宮裏在催新書。畫眉鳥之後，過去整整一月，宮裏問，是否還需要下降一個管事嬤嬤來盯着這事。”

這尼瑪，估計是太上皇又來催更了。

迎春特別幾度的無語。

她讓人提了厚厚一套書來，粗略數一數，都有十本那麼厚。

這次數量這麼多，鳳珗吃了一驚的樣子。

然後眼睛眨了眨，他擺擺手，跟着他的太監就立即推到了門外。

綉橘她們卻沒動，鳳珗頓時沒好氣一眼殺過去。

三個丫頭大概被他的王霸之氣嚇到了，揪住帕子退到角落去了，不過還是在廳內沒走。

“書可以一本一本給，我們可以慢慢等。”

鳳珗盯着迎春，把話說得很緩慢，聲音壓低了一些。

迎春微微一笑。她第一次覺得，六皇子，有一點可愛。

這是擔心她沒故事哄人，那幾座大山責罰下來，可真吃不消。

迎春把書還是推了一推。“無妨，這十本，才寫了個開篇，單這個故事，可以寫一百本這麼多把，可能還更多！”

修仙文啊，裝逼打臉升級，從一個毫不起眼被師門冤枉的小嘍啰，在小黑屋受刑的時候，巧合地得到隕落大仙的傳承，從此腳踢仇敵手打四方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巔峰……

這種故事，某點輕輕鬆鬆兩三千章能玩轉下去好嗎？

而且這次執筆的人是湘雲，這孩子對仙俠故事痴迷到茶飯不思，每天所有時間都在搞創作。

迎春這回給的十本，才只是湘雲寫好的一半而已呢。

鳳珗見迎春胸有成竹的樣子不死作偽，面色緩了一緩。

然後站起身，說還有事要辦，立即就要告辭離開。

這倒是挺利索。

迎春笑着站起來送了送，也就送出了廳，在抄手游廊那兒站定，她不動腳了。

鳳珗卻似乎又有點生氣，面色白了一白，回手，忽然攥住迎春一個手腕子。

“我只會娶你為妻，絕不是妾。”

這話壓低聲音說的，說完這個也就罷了，還把一塊玉塞迎春手裏。

這個過程發生得十分迅疾，而且鳳珗明顯是練過的，迎春竟然完全沒辦法抗拒他塞玉到手裏的動作，那人就衣袂飄飄地走得飛快。

到了抄手游廊盡頭，他還回頭盯了一眼過來。冷峻的臉上，明顯帶着一絲笑意，那笑意還有點羞澀的意思，很少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