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第 6 章
顧承晏當然認識林思淼,雖沒見過面,但這號人物在藝術界鼎鼎有名。就如顧承晏在商界的地位一般。
邱愈禮是有名的油畫大家,雖然作品不多,但每一幅都價值連城。十八歲的第一幅畫被拍出天價。從此名聲大噪。
這位天才油畫家一生卻沒收過幾個徒弟,就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是他所教。
唯一的一個入門徒弟就是林思淼,被業界譽為“小邱愈禮”,在油畫方面的造詣直逼邱愈禮年輕的時候。
年僅29歲的林思淼就已經斬獲業內著名獎項,大大小小的巡迴畫展更是開了無數場。
因着長相出眾,為人彬彬有禮謙遜紳士,追求者多如過江之鯽。
但蘇靖塵非常不喜歡他,美其名曰同性相斥,實則就是嫉妒他的優秀。
當然後面的想法出自蘇陌凜。
在某種層面上,蘇靖塵和林思淼像是一面鏡子,一面代表着溫潤如玉謙謙公子,一面代表着放蕩不羈玩世不恭。
蘇靖塵能喜歡他才有鬼。
“思淼哥。”蘇陌凜揚了揚手跟車裏的人打招呼,“你怎麼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是不是剛開完畫展消耗太大了。”
林思淼畫展昨天才結束,還沒休息就跟着邱愈禮來機場接人。邱愈禮本不打算讓他來的,反正有司機跟着,再說了蘇陌凜身邊有蘇靖塵,不會有問題。
但林思淼不放心,一定要過來。邱愈禮知道自己在蘇陌凜的事上向來拗不過這個徒弟,索性隨他去了。
好在之後的一段時間沒有畫展了,他能好好休息一下。
“還好,眯一下就沒那麼累了,”林思淼下車打開車門,抬手拍了拍蘇陌凜的頭,“看到你就一點也不累了。”
顧承晏眉眼冷峻陰沉,看着那隻手有點不順眼。
蘇靖塵則更直接,堂而皇之地輕嗤一聲,絲毫沒有委婉的意思。
“靖塵好久不見。”林思淼含笑跟他打招呼,溫文爾雅卻不疏離。
蘇靖塵最看不慣他這樣,陰陽怪氣道:“久么?我們不是一個多月前才見過,時間過得太快了,一個月感覺像一秒鐘似的,倏忽而逝。”
“......”
顧承晏看着蘇靖塵,眼神中不動聲色的流露着欣慰,這次成語用對了,還用得挺妙。
“他們又來了。”邱愈禮指了指這兩個半大小夥子,對蘇陌凜說道。
過去的十幾年裏,這樣的場面比比皆是。
不知是年齡原因還是性格所致,林思淼對蘇靖塵這種目中無人凡事跟他對着乾的樣子容忍度極高。
像是縱容家裏叛逆的小孩子。
有時候蘇陌凜都受不了蘇靖塵想要替林思淼說幾句話,當事人卻還是沒有生氣的意向。
林思淼脾氣太好了,蘇陌凜從小到大就沒見過比他脾氣還好的人。
簡直好到沒脾氣。
顧承晏這次同來揚言是要處理公司事宜的,顧氏集團分公司和邱愈禮住的地方是兩個方向。
做戲做全套,接他的司機來到之後,他跟幾人作別:“邱爺爺,我公司還有點事,先告辭。”
“好的好的,你去忙你的,忙完了來家裏吃飯,思淼的手藝很不錯的。”邱愈禮說道。
蘇靖塵:“阿晏的廚藝可是一級棒,處理完事情記得來家裏做飯,給他們露一手。”
“......”
蘇靖塵真是一刻不停歇的跟林思淼對着來。
顧承晏看向林思淼,略一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視線偏移,落到蘇陌凜的身上時一觸即離,短暫的像是沒做任何停留。
蘇陌凜抿了抿唇,看着顧承晏的背影怔愣片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顧承晏好像有點生氣。
邱愈禮的房子在郊區,距離機場有點遠。開了將近兩小時才到。當初買這裏主要是看上風景好,幽靜無人打擾,可以專心創作。
邱愈禮的油畫內容只有風景,其他一概不沾。而這裏的環境可以給他很多靈感。基本上是開張吃十幾年,甚至更誇張的一幅畫可以無憂無慮過完一生。
所以邱愈禮的畫作並不多。
倒不是視金錢如糞土,主要是畫作需要靈感,邱愈禮的靈感其實挺匱乏的。
有責滔滔不絕,無則幾年都動不了畫筆。
受外公影響,蘇陌凜從小就喜歡油畫,在這方面天資卓越,獨獨鍾情於風景畫。
但是學業太忙,還要時不時被蘇靖塵欺壓拉訓,從小到大正兒八經完成的作品也就兩三副。全都掛在邱愈禮的書房。
“外公我給你帶了好多涼城特產,都特別好吃,待會拿給你嘗嘗,”蘇陌凜挽着邱愈禮的胳膊,時刻不忘記緩和一下兩個老頑童的緊張關係,“都是爺爺讓帶的。”
邱愈禮一聽就是哄騙他的,別人他不了解,那個姓蘇的老頭子可是知根知底,什麼德行他一清二楚,估計這次孫女來意大利他老大不樂意,不知道怎麼在背後罵他,又怎麼可能那麼好心給他帶特產。
“那你拿回去,我一口都不吃,不稀罕。”邱愈禮也不戳破外孫女的小謊言,拐彎抹角讓她自己承認剛剛的話是騙他的。
蘇陌凜一聽着急了,趕緊如實招來,“我錯了,是奶奶讓我帶來的,您還是吃點吧。不然拿回去好累哦。”
邱愈禮寵溺地瞥了她一眼,“臭丫頭,跟我玩這些小計倆,還嫩點。”
“我這不是想緩和您跟爺爺的關係嗎,”蘇陌凜撇了撇嘴,委委屈屈的小模樣,“你倆不見面都掐,我夾在中間很為難的好么。”
“所以我跟他掐起來你幫誰?”邱愈禮問道。
“......”
得,又給自己挖了個坑跳。
“當然幫您啦,我從小跟在您身邊,心肯定是偏向您的。”蘇陌凜笑眯眯地回道。
表情自然,態度誠懇,就是不怎麼走心。
類似這種問題,邱愈禮和蘇延欽問過很多次,每次蘇陌凜都堅持一個原則:在誰面前就選誰。
雖說會被一眼識破這個小計倆,但被選的人還是很高興的。
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誰還能真的在意這種毫無意義的問題。
邱愈禮哼了聲,這次沒拆穿她。
兩人高高興興地往前走,後面傳來蘇靖塵的聲音,“蘇陌凜過來搬行李。”
“我就一個箱子,你順便推進來好了。”蘇陌凜回頭看了眼身後的人,不怎麼想往回跑。
邱愈禮一看這情形,就知道兩人又開始了。笑着搖搖頭當了甩手掌柜,兀自進了房間。
從小到大看多了,懶得管。叔侄倆打打鬧鬧十幾年,也不嫌膩。
“不順便,自己的東西自己拿。”蘇靖塵把後備箱的行李一一搬出來,唯獨剩下一個粉藍色的箱子沒管,任由它躺在後備箱。
蘇陌凜知道他是故意的,每次都這樣,每次都在她開開心心的時候給她找不痛快,這人惡劣得很,“還有兩步就到了,我現在返回去還要多走幾步呢。”
“所以才讓你自己拿,”蘇靖塵指尖在行李箱的拉杆上面輕扣兩下,眼眸里的警告已經很明顯,“你過不過來?”
“不。”蘇陌凜也來了脾氣,站在走廊前跟他僵持着。聽出了他語氣里的警告意味,就是死活不挪步。
蘇靖塵點點頭,不再逼她,下了最後通牒,“了解,這邊有訓練室來着。”
蘇陌凜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蘇靖塵說起“訓練室”三個字,那簡直是她從小到大的噩夢。
每回蘇陌凜不聽話,提這三個字絕對比任何威脅警告都好使。關鍵蘇陌凜還沒辦法反抗,誰讓自己技不如人呢。
“你真是煩死了,”蘇陌凜氣鼓鼓地跺着腳往回走,眼裏的小火苗蹭蹭往外冒,“除了會用這個威脅我,還會幹嘛。”
“還會訓哭你。”蘇靖塵彎了彎唇角。
“我親愛的小叔,您比我大了整整十歲啊,十歲,”蘇陌凜邊說邊伸出兩個食指比劃了個數字,言笑晏晏地說道:“等你老了我還年輕,到時候打爆你。”
說罷晃了晃自己的小拳頭。
林思淼從車上下來,聽到十歲兩個字怔愣一瞬,眼底情緒黯然。
他比蘇陌凜大了十二歲,整整一輪。
“我等着你,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蘇靖塵揚了揚下巴,“現在搬箱子。”
這款車是邱愈禮外出的常用車,SUV款型,寬敞舒適。後備箱略高。
儘管蘇陌凜不想承認,但也不得不承認,十七歲的她到底是矮了點,加上比較纖瘦,沒什麼力氣。
而她自己的行李箱有多重,心裏門兒清。
“你先搬出來啊。”蘇陌凜心裏窩着火沒處發泄,語氣略沖,指使大魔王。
看蘇靖塵的眼神里都帶着不耐煩。
“使喚誰呢?”蘇靖塵看她這頤指氣使的模樣兀自一笑,伸手捏住她的兩側臉頰,“讓你過來拿行李,我給你搬出來然後你推着,這叫拿行李?”
蘇陌凜臉被他捏變形,拍掉他的手,她懂蘇靖塵的意思,推行李箱不費勁,所以他的目的沒達到,“不然呢?我就算推着它沒使力,也不能怪我啊。只能說明發明行李箱的人太聰明了。”
話落還故意嘚瑟地鼓了鼓掌,為這個偉大的發明。
“小凜,我幫你拿吧。”林思淼走過來打斷兩人的僵持。
蘇靖塵眉眼略抬,掃了眼林思淼,輕嗤一聲,沒好氣道:“她自己有手。”
“不用了思淼哥,”蘇陌凜擺了擺手,上前一步把行李箱拉起來,視線落到蘇靖塵臉上的時候幾乎是咬牙切齒,“我、自、己、來。”
林思淼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兀自笑了笑先行離開。
“蘇靖塵箱子如果壞了你賠我。”蘇陌凜咬牙把箱子拖拽出後備箱,砰的一聲砸在地面上。
“箱子我買的。”
“送我了那就是我的,我不管,壞了你賠,我要LV定製款的。”
“我看你長得像LV。”
“你才像驢。”
......
身後兩個人還在吵鬧,你一言我一語不斷傳入林思淼的耳邊。明明是生氣的吵鬧,在林思淼看來卻親密無比。
蘇陌凜從來不會跟蘇靖塵見外,當然,因為血緣關係,他們的感情也更親密點。
只是明明自己也陪在她身邊很久很久了,久到林思淼都快忘記,蘇陌凜今年已經十七歲,再過兩年都可以談戀愛了。
最近林思淼沒什麼工作要忙,有更多的閑暇時間教蘇陌凜油畫。
自小蘇陌凜的油畫就是邱愈禮和林思淼教的。邱愈禮因為年紀越來越大了,教蘇陌凜的時間比較少,除了一開始的啟蒙教學以及技法傳授,平常的教學都是林思淼來教的。
所以嚴格來說,林思淼算是蘇陌凜的油畫師父。但她的繪畫風格則融合了邱愈禮和林思淼兩人的優點。
當然缺點也有,最大的缺點就是年紀小的人通有的:不能長時間集中精力到一件事情上。
想要完成一副出色的油畫所花費的時間很多,幾個月都是有可能的。
邱愈禮年輕的時候為了創作一幅畫關在書房整整四個月,林思淼最出色的作品也是花費將近半年才完成的。
而這種定力,蘇陌凜目前不具有。兩三天是她的極限,期間還會打魚曬網。
因為這個邱愈禮沒少教育她,光生氣都不知道氣多少回了。說她跟邱畫一個德行,靜不下心。
每當這個時候蘇陌凜都在心裏偷偷反駁,那說明我是媽媽親生的,不是撿來的。
當然只敢在心裏,表面還是乖乖順順,邱愈禮說什麼是什麼。
別的事情上蘇陌凜可以撒撒嬌耍耍小脾氣,但在油畫上她不敢。因為邱愈禮真的會生氣。
一大早蘇靖塵就不見蹤影,蘇陌凜懶得問他去哪了。不是跟某個女朋友幽會就是跟那群狐朋狗友喝酒蹦迪,他沒有正事的。
真不知道那麼正經的顧承晏是怎麼跟他成為朋友的。
說到顧承晏,自從昨天在機場分開,蘇陌凜就再也沒見過他。晚上蘇靖塵打電話問他要不要來做飯,那邊也只說公司的事情還沒忙完,就不過來了。
聽語氣似乎公司的事很棘手,語調沉沉冷冷淡淡,說完就掛了電話。
蘇陌凜在旁邊看電視,蘇靖塵開着外放,電視裏演得什麼蘇陌凜完全忘記了,注意力都被電話里的聲音吸引走了。
不得不說顧承晏人雖冷淡讓人不易靠近,但聲音是真的好聽,比那些配音演員還好聽。長得也是真的好看,比偶像明星還好看。
“小凜,小凜。”林思淼見喊了她幾聲都沒得到回應,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蘇陌凜這才恍然回神,手裏拿着蘋果咔嚓咬了一口。
林思淼看她這獃獃的模樣,唇角微彎,“想什麼呢那麼入神?我叫了你好幾聲都沒聽到。”
一口蘋果還沒咽下,蘇陌凜低聲咳了咳,慌亂地別開視線抿了抿唇,“沒什麼,”再抬起頭時已經壓下了心裏那點跳動的莫名情緒,“思淼哥你收拾好了,那我們走吧?”
今天有個油畫展在市區美術館舉行,林思淼作為受邀人前去,蘇陌凜跟着去蹭展。
油畫展蘇陌凜從小到大參加過無數次,邱愈禮說多去看看熏陶一下,對畫油畫有很大幫助。
展區在最繁華的商業地段,前來看展的人不少。畫展規模宏大,好像是業內一位知名的油畫大師舉辦的。
前來參展的人身份非富即貴,很多都是業界叫得上名號的前輩。
林思淼算是這一行里年齡偏小的,但天賦卓絕,絕不輸於業界前輩。
雖說邱愈禮已經宣佈退出油畫界不再創作,但是名望在外,業內將之奉為行業標杆。基本上有畫展就會有一份邀請函送到邱愈禮的手裏,不過一般都是林思淼代為參加。
這些年邱愈禮已經很少出現在公眾視野,專心致志種花養草修身養性,順便抽空跟遠在國內的蘇家老頭鬥鬥嘴,生活樂無邊。
現在的油畫界是屬於年輕人的,後生一代又一代,青出於藍的不多,但有則是這個行業的一大幸事。
索性出了個林思淼,眾人雖為邱愈禮退出而唏噓,但好在後繼有人,就不怕藝術被埋沒。
一路過來跟林思淼打招呼的人沒停過,蘇陌凜乖乖跟在他身邊沒亂跑。展廳太大,她又是路痴,迷路了林思淼又要到處找她,那樣不太好。
好在蘇陌凜對油畫感興趣,自己又是從小耳濡目染,在這方面也有天賦,所以聽他們談話倒也不覺得無聊。
有時候幾人探討一幅畫的色彩構圖畫面佈局立意以及意境派系,她聽得十分專註。
若不是展廳內不允許拍照,進來之前手機被工作人員收走了,她甚至想打開備忘錄記錄一下了。
有感興趣的就有不感興趣的,顧承晏一大早被吵醒拉來看什麼油畫展的時候整個人是抗拒的,但耐不住好友軟磨硬泡就差跪下磕頭了。
說什麼這是關乎他一輩子的幸福,自己不來就是親手拆了一樁好姻緣,儘管這樁好姻緣完全是他的一廂情願,但顧承晏還是來了。
倒不是真的怕會破壞一樁好姻緣,純粹是可憐他。
追了三年都沒追到的人,顧承晏不認為來看一次畫展就能把人追到手。
顧承晏看着身旁裝模作樣明明一個字都聽不懂卻頻頻點頭的肖灼,無奈搖了搖頭,眼底情緒帶着涼薄的嘲諷。
就這樣一點功課不做全靠裝能追到人才怪了。
顧承晏想起某個小姑娘很喜歡油畫,以林思淼在業內的地位,畫展主辦方應該會邀請他的。
略一轉頭想看看有沒有想見的人,結果驚喜近在眼前。
不遠處小姑娘杏眼蓄着光,正聚精會神聽着一旁的男人給她講解油畫。
顧承晏眯了眯眼,此刻心情複雜。
見到蘇陌凜當然開心,但她身邊的男人,怎麼看怎麼礙眼。
回頭拍了拍肖灼的肩,揚了揚下巴示意道:“我覺得那邊的幾幅畫看起來很不錯,過去看看?”
“不錯?”肖灼狐疑地盯着好友,臉上滿是探究,“你懂什麼叫不錯?”
他可不認為跟他半斤八倆的人會懂油畫。
顧承晏眉梢輕揚,不答反問:“你覺得呢?你說我們懂不懂?”
他當然不懂,但是業內標杆的徒弟林思淼杵在那,顧承晏不懂油畫,可會分析人物環境。
就像學生抄作業,學霸的肯定是對的。
顯然肖灼滿腦子都是怎麼追女孩,自然想不到這上去。
可顧承晏的言外之意他聽懂了。今天來這的人都是這方面的佼佼者,即使有的不出色也多少了解一點,像他們倆這種半點不懂的,估計全場沒有第三個。
肖灼當然不敢當面露馬腳,那豈不是太丟人了。心愛的女孩是主辦方,可不能給她丟人不是。
“我覺得你眼光真不錯,那幾幅看起來確實很好。走,離近點欣賞一下。”肖灼大手一揮,自信滿滿地走過去了。
兩人長相出色,自帶氣場,一靠近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雖說油畫是主場,但並不妨礙欣賞帥哥。
蘇陌凜感覺到身旁有人靠近,還是熟悉的雪松香,心裏咯噔一跳,下意識偏頭看了眼。
對上顧承晏清冷卻略帶柔色的眼眸,兩人四目相對。
一時間沒人開口說話。
蘇陌凜愣了愣,沒想到剛剛在家還在想沒見過的人現在就見到了,該說是有緣呢還是無奈呢。
這種不見就莫名其妙想起見了就想拔腿就跑的矛盾情緒到底是為什麼呢。
“巧。”顧承晏惜字如金,半天只蹦出一個字。
蘇陌凜反應過來,笑着回道:“好巧啊承晏哥哥,你也來看畫展。”
林思淼尋聲望過來,顧承晏略一頷首算是打過招呼,只一瞬視線重又落到面前的女孩身上。
“蘇靖塵呢,怎麼沒陪你一起來。”顧承晏明知故問。
蘇靖塵對油畫也是一竅不通,看畫展相當於要他的命。不過即便如此,還是陪着蘇陌凜來過幾次,也是那幾次之後,發誓再也不來這種畫展找罪受了。
完全兩眼一抹黑,還沒手機打發時間。解決商場上的棘手難題他分分鐘搞定,欣賞藝術,他實在不行。
“一大早就不見人影,誰知道又醉倒在哪個溫柔鄉。”蘇陌凜撇撇嘴吐槽道。
顧承晏看着她嫌棄的模樣,唇角幾不可見地彎了彎。
即使動作再小,也沒逃過林思淼的眼神。
這個男人喜歡蘇陌凜。
這是林思淼在一見到顧承晏就立刻察覺到的一件事。儘管他表面隱藏的很好,但眼睛騙不了人,無意識的情緒騙不了人。
也就蘇陌凜這樣心思單純的女孩察覺不到。
明明是最細微的情緒外露,在林思淼看來卻是到處充滿破綻的偽裝。
或者可以說顧承晏壓根就沒想在自己面前偽裝,他也跟自己一樣,在一見面就察覺到了自己對蘇陌凜的特殊情緒。
所以才會毫無顧忌地展露自己對蘇陌凜的感情,以此來宣示主權。
就像兩頭雄性獅子爭奪一頭雌性配偶一樣,只不過人類比動物高級一點,不會亮出獠牙互相撕扯,只會不動聲色的暗示較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