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少年
跟着何御誠，寧立忠他們直接去了那位首長家，車子緩緩駛過一條林蔭大道，周圍的人少了起來，從大院門口進去，最終車子停在了一棟兩層小洋樓面前。
寧若妍靜靜的打量了一下，這就是軍區大院吧，不過住的居然是樓房而不是四合院，不知道這位首長的級別是什麼呢。
進了屋，就看到一位穿着筆挺軍裝的老人，頭髮有些花白，但是精神卻很飽滿，坐着的時候都挺直了腰背，一看就是個嚴於律己的人。
“你就是老葉手下的兵吧，老葉對你可是很看重啊！”老爺子笑呵呵的開口道，完全不見了剛才的那份嚴肅。
寧立忠微微頷首，“裴老，這次真的是麻煩您了，沒想到葉首長提前跟您通過話，您還特意派人來接，真是不好意思。”
保姆端了幾杯茶來，裴老抬抬手，示意寧立忠跟夏素嫻坐下，“你們一路上辛苦了，先坐吧。這就是你家那小姑娘，不錯，不錯。”
寧若妍對上了裴老的視線，突然有些臉紅，上前乖巧的彎了彎腰，“裴老好，我是寧若妍，謝謝您的關照。”
“哈哈哈小姑娘挺懂事，就喊我裴爺爺吧，我跟你爸的領導那可是老交情了。”裴老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你是老葉的得意幹將，那我肯定是得好好關照一下的，沒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你們來這就放心吧，我夫人晚點回來，你們先歇歇，吃完飯再去醫院。”
裴老可沒少在葉首長那裏聽到寧立忠的事，也知道寧立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身手好腦子也好使，手下帶的兵也都是風紀嚴明，更重要的是人品不錯，是個有前途的。這次葉首長葉隱隱透露出想要給寧立忠升一升位置的想法，而來京市，放到裴老手下，是再合適不過了。
這一次見面，可不僅僅是幫寧若妍看病的事，也是裴老趁這個機會多了解了解寧立忠，考察一番。
存着這個心思，裴老又問了很多寧立忠在部隊出任務的情況，兩人一聊到軍區部隊這些事，都起勁了。
寧若妍在一旁安靜的聽着，也大概了解了這位首長的情況。
裴老跟寧立忠的領導葉首長是故交，這次寧立忠突然請假，葉首長自然要了解一下原因，才知道是他的寶貝女兒出了事。葉首長想起來自己的老朋友在京市，裴老的夫人在當年就是軍區醫院的醫生，最近又升了首都醫院的院長，包括他兒媳聽說也是醫生。
葉首長批了寧立忠的假，就給裴老打了電話，裴老這邊也安排的很妥當。
寧若妍心裏一陣感動，這個年代的人似乎更樸實一些，也更熱心。像是他們作為下屬，首長居然會這麼不遺餘力的幫忙，還真是難得。
到中午的時候，裴老的夫人也回來了，看着比裴老要年輕一些，雖然也有白髮，但梳的一絲不苟，衣着整潔帶着醫院特有的藥味，卻並不難聞。
不僅僅是衣着整潔，那雙手也乾乾淨淨，甚至連走路的鞋子也沒有沾上灰塵。
是個講究的老太太。
“小寧，小夏，我就這樣叫了哈，都坐都坐，既然是老葉手下的兵，那跟咱就都是一樣的，別見外。小姑娘就是妍妍吧，過來裴奶奶看看，長得可真是惹疼，水靈靈的。”
裴夫人坐在寧若妍身旁，隨便聊了幾句，又問了問她日常都吃什麼葯，犯病時是什麼樣，對她的病情有個初步的了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醫生這個職業，裴夫人看起來十分溫和，跟寧若妍說話的時候都帶着笑，讓寧若妍不自覺就很親近，放下了初見陌生人的緊張。
午飯準備的很豐盛，寧若妍每樣吃了一點，不注意就把自己吃撐了。爸媽他們還在慢慢吃着聊着，寧若妍找了個借口先下桌了。裴家的樓房有點像別墅式的，外面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兩旁種了不少花。
正是春日好時節，大片大片的花朵燦爛的開着，寧若妍忍不住低下頭細細的觀賞，想要分辨出那些都是什麼花。
這一叢是薔薇？還是月季？總不可能是玫瑰吧？
關着的鐵柵欄門突然被打開，一陣自行車行駛伴隨着一聲口哨傳了過來，寧若妍抬起頭朝門口看去。正是一個半大的少年，迎着和煦的春風，騎着自行車越來越近，最後在寧若妍面前停下。
“小丫頭，幹嘛呢？”
他還坐在自行車上，修長的腿蹬在地上，斜斜的倚着，問出的話好像只是路過打個招呼那麼隨意。
見寧若妍一時還沒回答，他又笑了笑，“你是我外公的客人嗎？怎麼在外面啊？”
“你好，我”
還沒等寧若妍說完，少年就拍了下她的肩膀，“走吧，一起進去，我叫顧越，你呢？”
還真是個自來熟啊，寧若妍心裏暗自吐槽。
“我叫寧若妍，我爸的領導跟裴爺爺是戰友。”
進了屋，寧若妍也知道了這個少年的身份。
“外公，外婆，喲你們還沒吃完飯啊，這都幾點了？”顧越神色輕鬆的打了個招呼，“家裏來客人啦！我說呢，這麼一桌好吃的，早知道我就回家吃午飯啦。”
寧若妍跟在少年身後，看着他淡然自若又不失幽默的寒暄，身上透露出的自信是在村裡那些同齡人身上很難見到的。
“你小子別貧了，見到客人也沒個正經，還嬉皮笑臉的。”裴老雖然嘴上輕輕呵斥，但笑意是掩蓋不住的，轉過頭又對寧立忠說道，“立忠啊，我看就該把顧越這小子放到你手下，跟着練一陣，磨磨他的性子。”
寧立忠笑着擺擺手，“裴老說笑了，說笑了，我看顧越這少年挺不錯的，裴老將他教導的很好。”
顧越拿起桌子上洗好的蘋果，塞到寧若妍手上，自己又轉身拿了一個，一口咬下去脆生生的響，“外公，寧叔叔雖然是誇我，可更是誇您啊，都是您教導有方。”
屋裏眾人都笑了起來，好像從顧越進來之後，氣氛就變得格外輕鬆歡快。
而寧若妍這會手上拿着紅彤彤的大蘋果，看着很誘人，但她的肚子卻實在是裝不下了。
等吃過午飯，寧立忠他們就跟着裴夫人去了首都醫院，顧越這小子非說自己閑着無聊，也要跟着去看看。
“醫院你又不是沒去過，都去過多少次了，又不是什麼好玩的地方。”裴夫人嗔怪道。
顧越無所謂的笑着，“外婆，我這不是沒事幹嗎，正好去給您幫忙啊，您看到時候寧叔叔他們忙着見醫生了，我還能幫忙打個水幫忙照看一下妍妍妹妹，多好啊。”
裴夫人拿他沒辦法，就讓他跟着了。
在車上，寧若妍看着車窗外的景物一變再變，顧越嘰嘰喳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妍妍妹妹，看，我們剛才路過的是大會堂，你是第一次來吧，等有空了我帶你去看看，這是長安街，咱們起來早點去看升旗，人可多了，不過很壯觀！”
“現在是春天，你要是秋天過來，就能看到剛才那條路兩邊的銀杏樹了，都是金黃色的，連地上都鋪上厚厚的銀杏葉，保准能叫你們小姑娘看呆了。”
“還有還有……”
顧越的話被裴夫人打斷了，“小越，你別吵了，讓妍妍安靜會。”
寧若妍眨了眨大眼睛，看着顧越語塞的樣子，笑意從眼裏流淌出來，唇角也彎起了微微的弧度。
嗯，是個挺熱心的少年，可就是話多了點。
本來剛才因為要去醫院，心裏還有點說不清的忐忑，此時倒是被逗得開懷了。
到了醫院，沒有經歷什麼艱難的排隊挂號，寧若妍直接跟着裴夫人去見了醫生。
爸媽跟醫生在裏面聊着，寧若妍在外面無聊的等着。
走廊上來來回回的人很多，有醫生，有護士，更多的是病人。
而她，此時也是一位病人。
顧越坐在她旁邊，看着寧若妍的情緒低落下來。
伸手從兜里掏出了一個棒棒糖，“小丫頭，給你。”
寧若妍轉過頭看着顧越，還有那根棒棒糖。說實話，之前在村裡，寧若妍從來沒有見過棒棒糖，也沒看到賣的。眼前的這根棒棒糖包裝的已經很像上輩子自己吃過的那種，憑藉她2.0的視力，她看見包裝上的洋文字。
“拿着啊，愣着幹啥，挺好吃的，這個是葡萄味的。”
寧若妍知道，這個棒棒糖在這個年代來說，算不上便宜。
顧越三兩下就撕開了包裝紙，直接塞到她嘴裏，“甜吧？”他又開始有點得意洋洋，“這個還是我從我鐵瓷那薅來的，聽他說是他爸媽帶回來的，你說一大男子漢，沒事吃啥糖啊。”
“那你怎麼還拿？”寧若妍嘴裏含着糖，吐字不清的說道，腮幫子鼓起來一塊，可愛又有點讓人忍俊不禁。
顧越伸手戳了戳，“我那是準備拿給外婆嘗嘗的，現在讓你這個小丫頭先嘗啦。”
看在他分了自己一根棒棒糖的份上，寧若妍沒計較他戳自己的臉。
之後寧若妍跟着主治醫生去拍了片子，心裏卻沒有多少害怕和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