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第 17 章
假期的第一天,夏枝是宅在家裏度過的。下午的時候,徐曉曉打來電話,問她昨晚的事情。
“你家總裁大人呢?走了嗎?他沒有對你怎麼樣吧?”
提起季言清,夏枝就想磨牙,對她怎麼樣?一家四口都湊齊了,他還想對她怎麼樣?
“不要跟我提那個五行缺德的男人。”
徐曉曉:?
“你不知道他有多惡劣,他養了三隻魚,給它們取名春枝、秋枝、冬枝,還讓我來照顧,你說這是什麼無良資本家行徑?有錢就可以這麼為所欲為嗎?”夏枝盤腿坐在沙發里,義正言辭的控訴季言清。
……?
徐曉曉直接笑出鵝叫。
“春枝、秋枝、冬枝?哈哈哈哈哈哈,這是什麼曠古爍今的取名鬼才?”
夏枝:“……”
“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曉曉,還錢!”
“。”
徐曉曉不笑了,可憋笑的聲音還是通過電波穿到了夏枝耳朵里。
夏枝眯眼,“徐——”
“枝枝,你應該開心啊。”徐曉曉笑着打斷她的話。
夏枝:?
“一家人嘛,就要整整齊齊。”
“……”
“哈哈哈哈哈哈哈。”
“…………”
塑料姐妹花實錘。
沒有在徐曉曉那裏得到人性的安慰,夏枝決定給自己好好做一頓晚餐,以撫慰她受傷的小心靈。
冰箱裏有她之前買的蔬菜,夏枝就地取材,準備給自己做一個韓式泡菜海鮮鍋,難度指數一顆星,還很下飯。
一切準備工作就緒,把切得薄薄的五花肉丟到油鍋里,煎到焦黃。酸辣開胃的辣白菜打底,再丟些鮮蝦、魚丸、豆腐和海帶絲進去,大功告成。夏枝把琺琅鍋蓋蓋上,等着十分鐘后開鍋乾飯。
季言清這個超級魚缸整整佔了半面牆,夏枝走到魚缸前,看着在缸里游來游去的小丑魚,又羨慕嫉妒了。
吃得好住得好,還有人伺候,她做夢都想過上這樣的生活。
“喂。”夏枝用指尖點着魚缸,一隻小丑魚擺着尾巴朝她游過來,隔着玻璃,像是在親吻她的手指。
“你是哪個枝?”
小丑魚擺擺尾巴。
“你撒嬌也沒用,你爸說了,要定時定量投喂。”夏枝戳玻璃的手指一頓,眸中閃過狡黠。
“喂,小傢伙,我給你取個新名字吧?嗯……季狗蛋?”夏枝打着商量,“就叫季狗蛋好不好?和你爸爸姓。”
夏枝覺得,她可真的是太聰明了。
季言清說叫春枝就叫春枝?魚是她在照顧,叫什麼是她的自由,反正季言清也聽不見看不着。
季言清可以無下限給她挖坑,難道還指望她有多高的道德標準?不可能的,那不是她夏枝的處事原則。
“好,從今以後,你在我這裏,就是季狗蛋了。”夏枝摩挲着下巴,亮澄澄的眸子裏帶着點小興奮,又瞟向另外兩隻小丑魚。
叫什麼好呢?
思忖片刻,夏枝點着三隻小丑魚,“你、你、你——季狗蛋、季狗剩、季狗娃,好不好?”
“不好。”
夏枝:……!
男人的聲音沉沉涼涼,不用回頭她都知道,季言清現在向她投來的一定是死亡凝視。
“季總。”夏枝幹笑,僵硬的轉過身,“您怎麼來了?”
房子大的弊端終於體現出來了,這要是只有五十平,她至於連季言清進來都不知道?
“我回家吃飯。”
“?”
“順便來看看我的魚。”
“……”
季狗蛋?
夏枝把耳邊的碎發往後別了下,僵着笑,“您的魚,我會好好幫您照顧的。”
“是么?”季言清抿着唇,垂眼看她。
夏枝:“……”
男人不說話,可金邊鏡片后的視線明明白白:來,給你一分鐘的時間,好好解釋一下季狗蛋的事情。
“季總,這其實是我們家鄉的習俗。”夏枝微笑,求生欲極強的開口,“給小孩子們取賤命,好養活。您看,季狗蛋多好聽,又上口又接地氣。”
“那不如叫夏狗蛋?”
“它是你兒子又不是我兒子。”
這話怎麼聽起來怪怪的?她和季言清什麼時候親密到可以討論“兒子”跟誰姓的地步了?
果然,多說多錯,不說不錯,夏枝選擇閉嘴。
好在,季言清也沒再跟她糾結“兒子”是應該姓季還是姓夏,逕自走到沙發邊坐下。
男人神色淡淡,有些微倦。
“晚上準備吃什麼?”他問。
夏枝:“……”
晚上準備吃韓式泡菜海鮮鍋,但是沒有你的份。
靠,她的海鮮鍋!
夏枝轉身就往廚房沖。
琺琅鍋的密封性很好,湯汁沒有一點溢出來,只是煮的時間稍稍長了些,個別蔬菜有點軟。
夏枝捏着長柄杓嘗了一小口。
唔,是她夏小枝的水準,依然好吃到爆。
夏枝轉頭,季言清正倚着門看她。
領帶已經被他摘掉,白襯衫的口子開了兩粒,露出一小片冷白的鎖骨,將遮未遮,勾着人往裏探。
這副美色夏枝當初垂涎了三年,早就幡然醒悟。現在,她只想護住自己的海鮮鍋,不被惡龍覬覦。
“夏枝。”
夏枝不說話。
不說話,就不會給自己挖坑。
“你還欠我二十九天的午餐,現在房子已經找到了,之前落下的是不是也該補上了?”
夏枝:“……”
“那是午飯。”夏枝不服氣,季姓資本家休想無下限壓榨她。
季言清扶了下眼鏡,莫名有些斯文敗類的氣質。
“我剛才想了下,天天讓你做午飯太辛苦了,我不能這麼對待自己的員工,以後還是改成晚飯好了。”
“我不辛苦,我想做午飯。”
“可我不想吃隔夜菜。”
“……”
夏枝舉着長柄杓,如果不是擔心會捲鋪蓋走人,她很想敲在季言清的狗頭上。
好好的一頓泡菜海鮮鍋,因為季言清的突然出現,夏枝吃得食不知味,倒是坐在她對面的男人,毫不猶豫的吃掉了她六隻蝦中的四隻。
夏枝戳着碗裏的米飯,只等着季言清吃完,趕緊走人。
“我最近有個項目在君越旁邊,方便起見,可能要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
“?”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幹擾你的生活。”
夏枝:你住在這裏,就已經是對我最大的干擾了。
“以後,我們可以每天都在家吃晚飯。”
夏枝:想的挺美。
“你要是有什麼意見,可以提出來,我們再商量。”
夏枝:還挺明主平等自由。可你是總裁,我是秘書,你是房東,我是租客,我能有什麼意見?我敢有什麼意見?
在季言清一連說了三句話之後,夏季終於彎起公式化的笑,“我覺得季總說的挺好的。”
“對了,季總,謝謝您今天的午餐。我呢,很喜歡港式早茶,所以能冒昧的問一下,你早上提起的那個朋友,吃得是哪一家?”
季言清喝湯的動作微微一頓,眼睫垂下。
“我抽空問問。”
裝,繼續裝。
“那就麻煩季總了。”夏枝起身,唇角始終彎着,“我吃飽了,季總您慢用。”
季言清:……?
*
人與人之間的真誠呢?
夏枝回到房間,氣鼓鼓的翻出合同,反反覆復看了好幾遍,居然沒有一條可以用來反對季言清住進來。倒是她作為乙方,擅自違約的話——夏枝看着合同上的違約金,算了,她為什麼要和錢過不去。
片刻,季言清過來敲門。
“夏枝,你還要吃嗎?”
她其實根本沒吃飽,說不吃,純粹是因為生氣。
“要吃。”
為什麼不吃?她辛辛苦苦忙活半天,就便宜季言清了?
“好,那我就先不收拾了,你吃完記得洗鍋。”
夏枝:???
這男人是土撥鼠變得嗎,隨時隨地都在給她挖坑。
直到洗鍋的時候,夏枝都還在默默反省。
別人都是花錢買教訓,她卻要用靠出賣勞動力攢人生經驗。
貧富差距一覽無遺。
*
因為季言清突然住了進來,夏枝自動將自己的活動範圍儘可能縮小到卧室。洗完澡,隔着房門,她聽到客廳有動靜。
像是在放電影。
夏枝狀似不經意的出來喝水,偏頭去瞅投影幕布。是她前兩天剛剛才放到收藏夾里的一部懸疑類電影。這片子她之前零零散散看過一些影評,很感興趣,只是還沒來得及看。
季言清換了家居服,坐在沙發里,茶几上擺着切好了的果盤,旁邊還溫着一壺水果茶。
夏枝撇撇嘴,他倒是會享受。
季言清:“要不要一起?”
夏枝:?
穩住,絕對不能再被套路。
季言清看她不動,視線又重新落回到投影上。
沒過一會兒,季言清又開口,“安吉莉是真兇?”
“不一定吧,她其實並沒有主觀動機,我倒覺得像是亞索。”夏枝捧着杯子,注意力不知不覺被電影情節吸引。
“亞索?”
“嗯,你看他每次出現,手裏都拿着一把小軍刀,這肯定不是閑來之筆。”
季言清不置可否。
“或許是史密斯。”半晌,季言清又道。
“可能吧,我倒是覺得達菲也有嫌疑。”
不知不覺,夏枝已經從餐桌的一角,走到了沙發的一角。這部電影真的很吸引人,她捧着杯子坐下,視線幾乎沒有從投影上離開過。
隨着情節的推進,兇手的真面目也一點點被揭露,畫面上突然出現一個帶着面具的鬼臉,夏枝被嚇了一跳,直接蹭到季言清身邊,抓住了他的手臂,身子還下意識的往沙發里縮。
女孩子突然靠近,許是因為剛剛洗過澡,凝白的臉頰透着些薄紅,烏髮軟軟的垂在肩頭。鼻息間有淡淡的水蜜桃味,季言清覺得很像他那天喝得那杯蜜桃枝枝。
感覺到夏枝的緊張,季言清開口,聲線溫和:“沒事,是達菲假扮的。”
夏枝:?
“你怎麼知道是達菲假扮的?”
情節鋪排到這裏,根本就沒有提示過“鬼面人”是達菲假扮的。
季言清:“……”
他清了一下喉嚨,“我猜的。”
夏枝皺眉,猜的這麼肯定?
洗完澡后,她換了條過膝的長裙,裙子雖然長,可質地卻偏薄。這會兒,隔着薄薄的睡裙,夏枝清晰的感覺到了男人的體溫。
她咽了咽嗓,往旁邊挪了一下,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季總,抱——”
“嗯。”
“歉”字還未說出口,就被季言清的一個輕嗯打斷,對話也變成了詭異的——
季總抱。
嗯。
夏枝閉了閉眼,在心中默默哀嘆。
她和季言清是八字不合嗎?為什麼總是會發生這麼多令人尷尬的事情。
水蜜桃的香氣還在鼻息間縈繞,喉結微滾,季言清驀地起身,“我去洗澡。”
夏枝:?
“你不看了?”
“不了。”
其實,這部電影,他幾年前就已經看過了。
看着季言清快步離開的背影,夏枝撇撇嘴。
不看算了,她一個人樂的清凈。
直到一部電影結束,季言清都沒從自己房間裏出來,房門一直緊緊閉着,夏枝看了眼,沒敢去打擾,輕手輕腳的關掉投影,摸回自己房間。
臨睡前,夏枝又看了眼貼在床頭的畫像,給自己打氣。
這是她前幾天累死累活找房子的時候畫的,是周秦的一個正面像。
做他們秘書這個行的,總助可以說是職業巔峰了。
周特助,以後就是她學習的榜樣,效仿的對象,人生的楷模。
“我要努力賺錢,賺很多錢,然後買一個大房子,養三隻豬,就叫季狗蛋、季狗剩、季狗娃。”夏枝躺在床上碎碎念。
何以解憂,唯有暴富。
夏枝房間的燈關了,整個客廳安靜了下來。良久,斜對面主卧的房門打開,季言清走了出來。
他重新換了一條家居褲,褲腰鬆鬆垮垮搭在胯間,白色抽繩垂下。
茶几上還有些沒有吃完的水果,兩個薯片袋子和半壺水果茶。
總說自己是小仙女,明明就是個小邋遢。
季言清走上前,將零食袋子用封口夾夾好,果核倒進垃圾桶,才又一手拎着垃圾袋,一手端着水果茶進了廚房。
*
夏枝一夜好夢。
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時候,才迷迷糊糊醒來,洗漱完出來,剛好碰上季言清在客廳接水。
季言清:“早。”
夏枝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已經十點多了,季言清又在內涵她。
可她睡飽了,心情不錯,不和他計較。
“季總早。”夏枝彎出個笑。
電話響起,是徐曉曉打來的,嗓門還特別大。
“枝枝,晚上出來玩兒啊。”
“大小姐您又有錢了?”
“額……哎呀,來不來嘛,超帶感的一個地方,給你介紹帥氣的小哥哥哦,要什麼樣的都有,還巨乖巨聽話~”
夏枝:“……”
“枝枝,你就出來嘛,好不容易休息,難不成你打算這七天都待在家裏面對你那個閻羅總……”
見季言清還站在原地,夏枝連忙轉身回房間,房門關上時候,她問,“幾點?地址發個給我。”
客廳里,季言清垂着眼。
帥氣的小哥哥?
巨乖巨聽話?
片刻,房間門被敲響。
夏枝拉開門,就見季言清站在門外,手裏拿着一份厚厚的材料。
“這是‘悅生活’智能家居的用戶體驗計劃,你看看,補充完善一下,今天晚上給我。”
夏枝:?
一份計劃書,足足有半厘米厚。
假期第二天就讓她加班,季言清是魔鬼嗎?
“季總——”
季言清的視線卻越過夏枝,落在了她床頭的那張a4紙畫像上,周秦的畫像。
“周秦?”
夏枝:?
她轉頭看了下,“哦,是的,周助。”
“你房間裏,貼他的畫像做什麼?”季言清開口,金邊鏡片后的眸色沉下來,涼涼的,連聲線都不復之前的溫潤,像是裹了冰渣子在裏面。
夏枝一門心思都在面前的計劃書上,順着季言清的話老實回答,“這是我下半輩子的人生理想,奮鬥目標。”
季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