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九章[已修]
“什麼？”陸遇淡淡地盯着他。
對上他毫無波瀾的雙眸，宋眠內心的躁動全部消散。
他鬆開手，低聲道：“應該是我弄錯了，我們不可能見過，抱歉。”
他也是瘋了，他能在哪裏見過陸遇？就算見過又怎麼樣，這能說明什麼……
陸遇沒有說話，盯着他半晌才開口：“不用說抱歉，上課了。”
一整節課，宋眠都渾渾噩噩的，腦海里有什麼閃過，又很快消失不見。
到最後他竟然有些恍惚的去猜想，他之前認為陸遇給他的感覺很熟悉，有沒有可能是因為他在現實世界見過陸遇。
陸遇不是之前的陸遇，他身體裏也是一個穿書者，這個穿書者在現實世界他還見過，所以他會覺得熟悉。
這個荒唐的想法直到下了晚自習，回到別墅，還一直在宋眠腦海里旋轉。
“宋眠，見到叔叔不知道問好？”
宋父嚴厲的聲音打破了宋眠所有思緒，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家。
沙發上坐着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和宋父長得很像，宋眠輕聲叫了聲叔叔好，對方卻壓根不理睬他，只是笑吟吟地問陸遇：“今天在學校如何？”
陸遇一個眼神都沒給他，直接回了房間。
“唉，這孩子真可憐。”宋子豪並不在乎陸遇的態度，只是頻頻搖頭，語氣里滿是憐憫。
他一直在故意忽略宋眠的存在。
宋眠沒再停留，往樓上走去，還沒回到房間，就聽到宋子豪故意很大聲地說：“你們準備什麼時候把宋眠送走？陸遇都回來了，你們還讓宋眠繼續待着？你們欠陸遇的可真是太多了，打算怎麼彌補？”
“你小聲點。”宋母緊張道，生怕宋眠聽到，“這麼大聲做什麼？”
宋子豪笑了一聲，倚靠在沙發上，顯得弔兒郎當的：“嫂子你怕什麼？不會吧？你們還沒告訴那個假小子真相？嘖嘖嘖，你們在猶豫什麼啊？真把他當做親兒子了？可惜人家始終是該姓陸的，身體裏留着的是陸家的血，不是我們宋家的。”
宋父沒說話，宋母臉色十分難看，過了一會才說：“宋眠不會離開宋家。”
宋子豪聽出她的意思，撇撇嘴看向宋父：“大哥，你還要替別人養兒子？養的這十七年還不夠嗎？”
“你閉嘴。”宋父本來就不喜歡宋子豪，聽到他一直說個沒完，不耐煩道：“他現在姓宋，以後也會一直姓宋。”
宋子豪被他這句低吼弄得愣住了，訥訥的不說話了。
＊
宋眠推開房門，拿上衣服進了浴室，洗澡的時候才想起來當時應該多問陸遇一句沐浴露在哪裏買的，牌子是不是叫“遇見”。
他洗完澡從房間裏出來時宋子豪已經走了，宋父宋母也回了房間。
客廳昏暗一片，只有窗外的光照射進來。
宋眠並未開燈，藉著外面的光打開冰箱，發現冰箱裏的酸奶沒了后，關上冰箱，回房間穿了外套。
這個時候，門口的小超市還沒有關門。
下樓的時候，他看到門口站着一個黑影，步伐一頓。
“一起？”聽到腳步聲，已經打開門的陸遇扭頭看向他，平靜地問了句。
門口的燈光照亮了少年清冷的臉，他並沒什麼表情。
宋眠應了一聲，快速走過去。
兩人的目標是一致的，都是別墅區門口的小超市。
宋眠在牛奶區找了很久才找到想喝的葡萄味牛奶，拿了一箱，又買了一袋吸管去結賬了。
“哎，你來了。”收銀員似乎認識陸遇，看到他時眼睛都亮了，激動道：“上次你說的沐浴露，我跟老闆說了，老闆同意進貨了，過兩天就會到。這次進了二十瓶，夠嗎？”
“夠了。”陸遇付了錢，留下手機號碼：“到了麻煩你打電話通知我，謝謝。”
“不客氣不客氣。”收銀員擺擺手，把零錢找給陸遇，收起電話號碼。
沐浴露？
宋眠眨眨眼，等陸遇出了超市才湊近收銀員，小聲問了句：“那個沐浴露是什麼牌子的？”
“名字叫遇見，你也想要？”收銀員望着他笑道。
宋眠立刻點點頭。
“那不行。”收銀員說：“都被剛剛那個人預定了，你要的話，要等下次進貨。”
“下次是什麼時候？”
“半年後。”
宋眠表情一滯，有些失望地出了超市。
他拿出手機，在某寶搜了下，並沒有搜到，心想只能等下次去附近超市挨個問問了。
但怕就怕其他超市也沒有。
“給。”回去的路上，宋眠擰開牛奶蓋，放了一根吸管后遞給陸遇，笑道：“之前你請我喝，這次我請你喝。”
“謝謝。”陸遇接過牛奶。
“你剛剛來買的是什麼？”周圍太過於安靜，宋眠受不住這麼靜，主動開了口。
“熏香。”
“睡眠不好嗎？”
“嗯。”陸遇垂眸，臉上神色很淡。
宋眠猶豫了會兒，鼓起勇氣道：“你買那麼多沐浴露，能賣我一瓶嗎？就一瓶。”
陸遇：“不賣。”
宋眠還沒來得及失望，就聽陸遇接著說：“你想要多少我可以給你。”
宋眠眼睛一亮，嗓音里滿是欣喜：“謝謝，等我買到後會還給你的。”
“不用還。”陸遇說。
宋眠正在開門，並未聽清楚陸遇說的話，也沒有注意到站在身後的陸遇一直在盯着他。
打開門后，宋眠把牛奶放進冰箱，回房間前和陸遇說了聲晚安。
關上房門的那一剎那，宋眠聽到陸遇低聲回了他兩個字：“晚安。”
明明是不夾雜任何情緒的兩個字，卻讓他心臟狠狠一跳，站在門口緩了半天才去洗漱。
這一夜宋眠睡得特別好，半夜迷迷糊糊醒了一次，隱約感覺到房間裏似乎有人。
他沒多想，翻個身繼續睡了。
直到早上醒了，宋眠才想起來昨晚在房間裏看到的人影，不知道到底是真的還是一個夢。
這種事不止一次了。
他所在的別墅區安保很好，小偷什麼的是不可能出現的。
所以要麼是他的問題，要麼就是半夜真的有人進了他的房間。
宋眠覺得後者沒多大可能。
宋眠洗漱完剛走出房間，就聽見樓下傳來宋母的聲音：“小眠，快下來吃早餐。”
宋母已經許久沒有坐在餐桌前和他一起吃飯了，宋眠多少有些意外今天早上她竟然在，讓他沒想到的是宋父也在。
宋眠才剛坐下，宋父就開了口：“快吃吧，吃完你媽有話跟你說。”
要說的大概就是陸遇的事了。
經過昨天宋子豪那麼大的喊聲，他們兩個人估計不打算繼續隱瞞下去了。
宋眠咬了口麵包，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
宋眠吃完飯的時候陸遇才下樓。
少年穿着睡衣，可能是剛醒沒多久的原因，神色是少見的慵懶。
聽到坐在沙發上的宋母叫了自己一聲，宋眠才反應過來，起身走到宋母身旁坐下。
宋母沒有和他隱瞞什麼，坦白了所有。
像是怕宋眠接受不了，說完一切后，她柔聲道：“你別多想，媽媽不會因為陸遇來了，就不在乎你了。你和陸遇都是媽媽的孩子，媽媽都在乎。”
“嗯。”並沒有宋母意料中的傷心難過，眼前坐着的少年彎眸應了一聲，唇角帶着溫和的笑意。
宋母一愣，宋眠這樣的反應是她萬萬沒想到的，心裏雖然覺得怪異，但是被更多的欣喜沖刷了，感慨道：“你這孩子跟之前變化太多了，有那麼一瞬間我都以為你不是我兒子了。”
無心的一句話讓宋眠背脊一僵，很快又恢復，他笑了笑：“之前總是不願意和別人說話，後來嘗試開口說話后發現也沒那麼難。”
宋母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說：“對了，上次在醫院來看你的那個朋友，有空讓他來家裏玩。”
她說的是李克。
宋眠點頭說好，忽然想起昨天抽屜里的那封信，拿出來遞給宋母，讓她交給警察。
這封信的出現讓宋母臉上的溫柔消失不見，要不是這封信有用，宋眠估計她會直接把這封信撕碎。
“不然在兇手抓到之前你都別去學校了，太危險了，萬一兇手哪天突然發瘋，再次對你下手怎麼辦？媽給你找兩個保鏢吧？”宋母皺眉盯着那封信，擔憂道。
“不用了媽，你想這個兇手如果還能對我下手，他就不會寫警告信給我了。”宋眠安慰道：“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宋母依舊不放心：“我還是覺得太危險了，你還是請假在家裏比較好，我給你聯繫最好的家教，學校就先別去了。”
“沒事，我不會讓自己有危險的。”眼見着繼續說下去他可能真的沒辦法去學校了，宋眠站起身，準備離開。
就像他說的那樣，兇手給他寫警告信，必然是因為沒辦法對他下手。
所以他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說不定還能因為警告信找到什麼線索。
“那你一定要小心。陸遇，宋眠算是你……弟弟，你要保護好他。”
聽到宋母突然提起陸遇，宋眠一愣，還沒有所反應，身後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好。”
他一轉身，就見陸遇已經換好了衣服，不知道站在他身後多久了。
少年那雙深邃暗沉的眼眸中倒映出他的模樣，有些獃獃的，傻傻的。
宋眠雙頰莫名一燥，立刻扭頭看向別處：“媽，我去學校了。”
然後同手同腳地走出了別墅。
宋母滿臉茫然：“這孩子突然之間怎麼了……”
＊
宋眠坐上車，拍了拍自己的臉，司機見他那樣子，笑着問：“小少爺臉怎麼那麼紅？熱的嗎？要不然我把空調打開？”
“我臉很紅嗎？”宋眠對着後視鏡看了眼，果然紅得很，尷尬道：“不用開空調，我不熱，就是……有些過敏了。”
陸遇打開車門坐了進來，宋眠立刻坐好，用手捂住了臉，扭頭看着窗外，把後腦勺對着陸遇。
被窗外的冷風吹了許久，臉上的紅才消退，宋眠拿出手機看了眼之前保存的關於劇情走向的截圖。
今天的劇情講的是因為陸遇的到來，宋眠受盡了嘲諷和白眼，還有人直接對他動了手，把他鎖進了男廁所，鎖了一上午才把他放出來。
宋眠當時人已經屬於一點就爆的狀態，跌跌撞撞地回了班級后，拿起東西就想走。
陸遇發現他不太對勁，跟着他問他怎麼了，被宋眠推開，罵他虛偽，讓他滾。
陸遇表明自己是因為宋母的原因，才想把他帶回家。
周圍有圍觀的同學，宋眠覺得陸遇是在故意裝作好人，什麼難聽的話都說了出來，到最後甚至動起了手。
但無論他怎麼去打陸遇，都沒碰到陸遇一下，滑稽的模樣讓周圍人忍不住捧腹大笑。
因為宋母擔心宋眠，特意拉着陸遇囑咐了許多一定要多照顧他的話，陸遇儘管不想理他，還是忍着勸他冷靜一下，和自己走。
這再一次的勸說讓宋眠徹底火了，先是裝作乖乖的樣子讓陸遇拉着自己走，等走出眾人的包圍圈，一口咬住了陸遇的手。
直接把陸遇的手咬出了血。
然後他跑了，消失了一天一夜才回了家。
因為他咬陸遇的原因，宋家人發了很大的火，特別是宋父，訓斥了宋眠一個多小時，最後讓宋眠在家裏反省三天再去上課。
反省的這三天，他對陸遇的恨意更多了。
宋眠點了返回，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心疼被人關廁所的宋眠，還是心疼被咬了一塊肉都快被咬掉的陸遇。
在最初，兩個人其實都沒有問題。
宋眠討厭陸遇，也只是因為害怕陸遇搶走他的位置，加上周圍人的嘲諷，讓他產生了更多的恐懼。
他又不願意主動開口和人交談，更加別說和陸遇這個他認為搶走了自己一切的人交交心了，他只會自己一個人瘋狂地猜想，導致事情最終走向了不好的結果。
由於前兩天都沒有出現多少原來小說中的劇情，宋眠本來以為今天也會，但沒想到第一節課下課，他就被人強行拉出去了。
“老師找你，讓我們帶你過去。你別掙扎啊。”說話的男生嬉嬉笑笑道：“不過你這細皮嫩肉的，想掙扎也掙扎不開。嘖，你看看你，哪點都比不上陸遇，怪不得所有人都喜歡陸遇，討厭你。”
宋眠聞言放棄掙扎，任由他們扯着走。
目的地果然是男廁所。
這些人就像是為了完成任務一樣，直接把他關進廁所后留下一句聽着敷衍至極的台詞就離開了：“好好在裏面待着吧。”
沒有出現小說里的動手劇情，宋眠鬆了一口氣。
外面被上了鎖，除非有人拿着鑰匙打開門，不然他不可能出的去。
陽川一中的廁所建的很大，由於清潔做的很好的原因，裏面一點味道都沒有。
宋眠背脊貼着牆，拿出手機打開了數獨玩了起來。
他本來想着就這麼待幾個小時，沒想到剛把一個關卡通關，門外就響起了開鎖的聲音。
宋眠想不到有誰會過來主動幫自己。
當時他被人拉走時陸遇並不在，學校里的朋友也只有李克，遲疑了幾秒鐘，宋眠問：“是李克嗎？”
開鎖的動作頓了下才又繼續，對方並沒有回答他，打開鎖后把鎖鏈拿了下來。
宋眠打開門，看清楚外面站着的人時微微一怔。
是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