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抱怨（秦蘇伶番外）

房東看着眼前急切的年輕人，摸不清對方的身份，也不好將情況隨便透露出來，程亦昊自然是心急如焚，不住地表明來意清白，甚至都將身份證掏出來願意抵押在房東這裏，又將秦蘇伶存在自己手機上的號碼，以及秦蘇伶在自己手機上的照片拿給房東看。

照片是秦蘇伶昨天昏倒在病床上偷拍的成果，他是第一次可以這樣肆無忌憚好好的看着她，她的眉梢，她的唇角，她緊閉的雙眼，他突然想記着那樣的她，將她的模樣扎紮實實地刻在腦海里，任時光匆匆，依舊清晰明朗。

做到這種地步上房東也只好鬆了牙關，加上見着秦蘇伶躺在病床上的樣子也確實擔心得很，才帶着程亦昊去了秦蘇伶現在居住的地方，一路上將“炮火”開在了秦蘇伶身上，抱怨她，凡事都要自己扛，不懂得心疼照顧自己。

一路上房東說了不少秦蘇伶的事情，說了她來時日子的艱辛，誇了她的善良堅強，順帶着講了不少和秦蘇伶之間感人窩心的回憶，程亦昊在前面邊開着車邊聽着，仿似那些缺席的日子，他一一參與了進去，仿似看見了那般倔強的模樣，同年少時一樣，偽裝完好不會輕易被拆穿。

他想，她心裏是不是也會有那麼一瞬間的示弱，想着靠誰誰誰的肩膀，可以不用這樣硬撐。

會不會有那麼一瞬間的幻想，想着誰誰誰會突然出現，可以讓自己放下防備去相信去依賴。

會不會有那麼一瞬間的衝動，想着放棄也許會比較好過，也許所有關於自己的故事有所了結，那些打擊意外就不會再纏着不放。

秦蘇伶一大早就出了院，不顧醫生的勸阻執意出了院，開了一些抵不上實質性效果的葯，繳好住院費，辦好出院手續，就拎着為數不多的行李回了家。

反正那筆所謂的治療費也無力負擔，反正治癒的可能性幾乎為0，反正已經暴露目標被程亦昊發現了行蹤，也確實找不到再待下去了必要。

本打算在家下廚做頓盛宴慰勞下自己，結果動手到一半，身體就發出了抗議，程度較之前自然增進了好幾層，不僅頭疼嘔吐愈加嚴重，連視力都開始下降，病情惡化，加之並沒有積極治療，當然是離死亡大步邁進。

秦蘇伶躺在床上，受着病痛的折磨，腦子很難正常思考，卻冒出那樣濃烈的想法，就這樣無人知曉的死去，要多久才會被發現，死後有沒有還能去墳上燒幾柱相，嘮幾句嗑，情到深處，落幾滴淚。

同旁人說起，也是一副相交甚好的口氣，說著，“她呀，是個不錯的女生呢”。

就這樣躺在床上承受着病痛的囂張虐待，感受着死神步步逼近的腳步，也許這分鐘，也許下分鐘，總歸要結束的吧，順勢生出那樣的倦怠與絕望，抽空她所有的力氣，磨去鬥志，不得已繳械投降，索性就早早了結，也不是什麼至關重要的角色，也並不是誰誰少了就活不了的支撐，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離去，對這個世界而言，產生不了一絲一毫的撼動。

也就是在這樣的狀態下，聽得門口的門鈴拚命響個不停，原本並不打算理睬，結果沒完沒了，本就頭疼厲害加上這番噪聲轟炸，更是承受不來，正好硬撐着起身，在貓眼裏看了一眼，只看到了原來的房東，程老婆婆，也只好忍着身體的抗議，深吸了一口氣，打算應付了事，誰知門一開，程亦昊就跑上來一把抱住了自己，留下懷裏還沒反應過來的秦蘇伶，忘了反抗。

那懷裏溫暖而踏實的溫度，仿似攫住了她所有的思考，像是被抽空了般圈封在那一片小小天地里，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