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一日戀人(下)

第 68 章 一日戀人(下)

其實郁秋染在看到電影的片名出現后也深感不妙。仔細一想,能促進情侶感情的,除了戀愛片,就是恐怖片了。

他們當時確實欠考慮。

郁秋染湊近敖景羿,低聲問道:“我們還看嗎?”

“看、看吧。”敖景羿神色有些僵硬。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面對郁秋染,否則他的字典中,沒有“退縮”這兩個字。

郁秋染看着他倔強的神色,默默嘆了口氣。

影片正式開始。故事倒很老套,講述了一個作死的探險團隊跑到廢棄已久的凶宅玩鬼屋直播,依次被裏面兇殘的女鬼姐姐搞死的過程。

在探險剛開始,團隊嘻嘻哈哈,並沒有發現他們身後的大門已經悄無聲息地關上,門口的鞋櫃自動打開,裏面一雙紅舞鞋踢踢踏踏自己走出來。

影院裏有不少人發出小聲的驚呼。

郁秋染感覺手臂一緊,轉頭一看。敖景羿正死死盯着屏幕,把她的整條手臂都抱進了懷裏。

郁秋染安慰道:“沒關係,我們看的不是貞子,她不會從裏面爬出來的。”

結果不說還好,她這麼一說,敖景羿好像更緊張了。他眼睛目視前方一眨不眨,又把她往自己懷裏扯了扯。

郁秋染掃了一圈,周圍的情侶不管是真害怕還是假害怕,都緊緊挨着摟着親密靠在一起。

行吧,至少這一次,她和敖景羿沒有掉隊。

又一個小情節高|潮即將到來,在探尋卧室時,探險團里的隊員A手電筒莫名掉了,滾落進床底。

A此時已經有點害怕了。但是沒有多餘照明設備的他,不得不咒罵著,在昏暗的光線中猶猶豫豫地趴下去撿。

這時床底傳來了清脆的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他悚然抬眼。

屏幕上出現了披頭散髮滿臉血痕的女鬼特寫。

她突然衝著鏡頭撲過來,影院內響起一陣害怕的驚叫。

在一眾尖細的尖叫和混亂的爆粗口聲中,有一道中氣十足的“嗷——”尤其響亮,脫穎而出。

這叫聲一下沖淡了場內的恐怖氣氛,有情侶忍不住笑起來,開始四處搜尋這聲音的主人。

郁秋染一把按下敖景羿的腦袋躲起來,避開了眾人的視線。

敖景羿驚恐地說道:“阿染,我們的椅子下面有涼風,剛才吹我的腿。”

啊,那是她覺得有點無聊,把座位旁邊的小冰箱打開想拿飲料來着。

郁秋染略有些心虛地哄他:“是呢,這個影院太壞了!這種時候開地面空調嚇我們。別怕,現在已經沒有了。”

她把手伸下去,想向敖景羿證明這裏沒有任何問題。

但她剛探出去,就被敖景羿飛速揪上來。

他很嚴肅地說道:“不能試探,阿染。”

郁秋染看着他盤腿而坐,還催促她也趕緊把腿放上來,無奈地照做。

幸好情侶沙發非常寬大,堪比一張小床,才能容着他們這麼折騰。

又過了一會兒,電影裏的隊員B與大家走散,跑到書房,突然聽到天花板上傳來清晰的走路聲。

然後有粘稠的液體滴在他臉上。隊員B摸了一下,鮮紅的,腥臭的。他緩緩抬頭望去……

郁秋染看着抱膝縮成一團的敖景羿,又觀摩了一下旁邊的情侶。不少男朋友都摟住女朋友,輕輕拍打戀人的肩膀或撫摸她們的頭頂以作安撫。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學習一下,看着頭髮蓬鬆的炸毛狗狗,她愛憐地伸手想揉揉狗頭幫他緩解緊張情緒。

結果一聲力壓群雄,震耳欲聾的“嗷嗷——”差點把她送走。

敖景羿一頭扎進她懷裏,“Duang”的一下把她撲倒了。

他神情瑟瑟:“阿染,我們頭頂有鬼,剛才她摸我的頭了。”

被迫上任女鬼的郁秋染:“……那是我,謝謝。”

可敖景羿已經聽不進去她的話了。他眼睛瞪得圓溜溜的,機警地四處望了望,也不敢抬頭看天花板,手嗖的一下抄起旁邊的遙控器,快速按了幾下。

寬敞的沙發靠背頂部,緩緩探出一個粉嫩的“蓋兒”,嚴嚴實實地遮在了前面座椅的上方。

敖景羿鬆了口氣。他從郁秋染身上爬起來,把她直接抱進懷裏,努力挺直脊背把自己擋在她的頭上,還安慰到:“沒事,我給你擋住,就算鬼來了,也是先吃我。”

郁秋染:……

也不知道是該說他膽小,還是勇敢。

其實沙發上這個粉粉的“小篷子”並不是為了避鬼,而是為了遮擋別人的視線。

考慮到有些情侶可能會比較害羞,經營者特意做了這樣的設計。

這個機關一開,雖然不會遮蔽情侶們看電影的視角,但其他座位上的人就無法再瞧見他們在幹什麼了。

也挺好,郁秋染心裏寬慰自己。雖然還想再學習一下別的情侶如何相處,但比起敖景羿被人圍觀嘲笑,或許還是遮起來比較好。

接下來,或許是相對密閉的空間和緊緊抱在懷裏的郁秋染給了敖景羿安全感。

他倒沒有再嗷嗷。但是一有恐怖情節出現,他就會疑神疑鬼地擁着她四處打量檢查一番,來確定他們的“根據地”沒有淪陷。

軟軟的情侶沙發被他搖得嘎吱嘎吱響。

聽着旁邊“鄰居”傳來的輕笑,在敖景羿的臂膀中扮演不倒翁的郁秋染,神情漸漸麻木。

作為場內第一個升起防窺裝置,又隔三差五發出這種聲響的情侶,她覺得他們又將面臨新的社死現場。

電影快要結束時,郁秋染舒了口氣。說實話,盲盒劇場裏選的影片質量還是有保障的,鬼片雖然情節薄弱了些,但特效和恐怖氛圍渲染得都還不錯。

只可惜她天生心大,再加上自己當過不止一次的“女鬼”了,對這些東西確實無感。

而且還有個拆家的“狗狗”鬧得她不安生。

郁秋染掃了一眼,因為剛才影片里的女鬼還在衣櫃裏出現過,敖景羿已經把沙發旁儲物櫃裏的零食、薄毯和一些不可描述的東西全部翻了出來,滿滿地堆在他們周圍。

似乎壘起這些,就能築起堅固的防衛似的。

郁秋染從自己腿邊摸起一顆帶殼的五香花生米,面無表情地用牙咔吧咔吧咬開。

但凡吃上一粒花生米,也不會如此像是喝了假酒。

影片終於到達尾聲,探險隊僅剩的三個人跑到凶宅的入口,卻神色驚恐地僵在原地,看着女鬼猙獰地笑着,在柱子后閃現。

屏幕內外,所有人一眨眼,女鬼就以一動不動的可怖形象放大一圈,從遠處的模糊逐漸平移靠近,越來越清晰。

作為尾聲,最後的效果自然是最駭人的。

這下連小堡壘也救不了敖景羿了。眼看他又要忍不住嗷嗷,郁秋染雙手捧住他的臉,猛地親了上去。

他們已經夠丟人了,可千萬別在最後又嚎一嗓子,幫大家溫故知新了。

敖景羿獃獃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郁秋染,下意識地抿了下嘴巴,軟軟的。

他們保持這個姿勢僵住了。半晌,郁秋染猛地放開他,喘了口氣:“怪不得要放鬼片,確實促進感情哈哈哈……”

誰能想到他們在看小甜劇時,在那樣甜蜜唯美的氛圍里都沒親,反而在驚悚的環境中,一舉成功。

敖景羿偷偷地喘了口氣,鬼什麼的都離他遠去了,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剛才唇上軟軟的觸感。

兩人鬧了個大紅臉,並肩躲在粉紅色的小篷子裏,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直到劇場內的所有人都離開了,他們才偷偷摸摸,做賊似的溜了出來。

兩人又回望一眼身後的盲盒劇場,帶着複雜的心情離開了。

吃過午飯,他們開始在城堡里溜達,打量其他活動。

在經過陶吧時,敖景羿看着裏面湊在一起做杯子的情侶們,挪不動腳了。

郁秋染順着他的視線看了一下宣傳語。一杯子,一輩子。

雖然有點土,但是玩泥巴可能就是要土。

擅長做手工的郁秋染拉着他走了進去。

她在經過一番研究后很快就能上手,在轉輪上製作出了相當漂亮的胚子。

旁邊的指導老師和其他湊過來圍觀的情侶紛紛發出讚歎。然後他們又都被敖景羿的冷眼嚇走。

在角落裏只有他們兩個之後,郁秋染看着敖景羿沾了一手的泥,再次圓出的胚子又垮了。

她忍笑道:“不然我幫你做,做成兩個一模一樣的。你可以外面用一個,再藏進玻璃暗櫃裏一個。”

敖景羿堅決地搖搖頭:“就要情侶茶杯。”

郁秋染坐到他旁邊指導他。兩人擠在一張椅子上,親親密密。

挨着她的肩膀,感受到她身上傳來的溫度,敖景羿看着她認真的神情,眼神飄了一下,然後手下一松。

轉輪里的泥胚第n次垮掉。

郁秋染說了半天,見他還是沒個成品,有些無奈。以前沒覺得他這麼笨手笨腳啊。

敖景羿的第一步定型遲遲做不出來,但她那邊先做好的胚子已經乾燥夠半個小時,要開始下一步冷卻施釉,等不得了。

她安慰他:“你別著急,慢慢做,我去那邊簡單畫兩筆就回來陪你。”

敖景羿看着她起身離開,那邊金髮碧眼的陶藝師立刻迎上來,殷勤地跟她交談。

他確信郁秋染不再注意這邊后,手下“刷刷刷”轉出殘影,轉眼間就團出了一個形狀完美的胚子。

線條流暢,造型美觀,滿分作品,簡直閃閃發亮。

距離他稍遠的那對情侶中,一直失敗被女朋友嫌棄的綠眼睛小哥驚呆了。他之前偷偷觀望,還以為敖景羿是難兄難弟。

原來大佬竟是裝的!

性格耿直粗疏的毛毛國人,從沒有見過這種場面!

綠眼小哥眼神獃滯地望着敖景羿舉着滿是泥漿的手,屁顛屁顛地朝對象跑去,向對方撒嬌邀功。

而他自己耳朵又突然一痛。女朋友再次揪起他的耳朵怒吼:“你半天還沒好,還有心思看別人!”

又忍不住瞥了一眼笑着給敖景羿擦手上泥漿的郁秋染,綠眼小哥含淚繼續玩泥巴。都是戀人,別人家的那麼溫柔,自己家的就好凶QAQ

*

一番折騰后,郁秋染和敖景羿的杯子終於做好,可以送進窯爐里進行燒制了。

經過討論,杯子的外觀最後由郁秋染拍定,分別描上了畫風相似的金色獅子和黑色狼王。

敖景羿有些悶悶不樂,覺得這樣不夠像情侶杯。於是郁秋染又給它們都做了杯蓋,上面分別捏出立起貓貓耳朵和狗狗耳朵,這樣就能明顯看出是一套了。

趁着她去做杯蓋,敖景羿迅速拿起杯子,在杯底分別畫上“敖‘心’郁”,“郁‘心’敖”,然後用眼神威脅旁邊的陶藝師不準現在戳穿。

郁秋染恰巧回來,看見他兇狠地瞪着一直幫他們的陶藝師,在轉頭髮現她后,還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她一邊把杯蓋交給陶藝師,一邊面向他:“阿羿?”

敖景羿催促工作人員趕緊端進去燒,然後轉過來回復她:“沒什麼,就是他剛才告訴我杯子要五天後才能取,我說不行,今天就要拿到。”

之前光顧着玩了,確實沒想到這個問題。郁秋染有點遲疑:“可以做加急嗎?”

敖景羿驕傲地點點頭:“我加十倍價錢,他說有小型的速成窯爐,只需要我們等待3個小時。”

然後他滿懷期待地問她,這個空檔要不要再去玩點什麼。

郁秋染想到愛神城堡里好像還規劃有大型的商場。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裝扮,提議道:“不然我們去逛街買衣服?”

說是約會,因為她和敖景羿來得倉促,兩人的常服又是比較正式的風格不算失禮。所以他們其實並沒有鄭重地,有儀式感地盛裝打扮一番。

未免有些遺憾。

敖景羿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眼睛亮起來。

兩人正談笑着往商城走,郁秋染手機特設的緊急鈴聲突然響起。

她立刻接通,聽到鍾管家哽咽的聲音:“少爺,先生他……”

*

郁秋染和敖景羿趕到了毛毛國的雪松療養院。

鍾管家見到他們還有些愕然:“少爺您怎麼來得這麼快,還……”帶了敖景羿。

這種時候帶外人來,不太方便。

郁秋染沒時間跟鍾管家細講,只慶幸自己恰好在毛毛國,才能及時趕來。她一邊匆匆向病房走去,一邊問道:“我爸現在情況怎麼樣?”

因為是家事,敖景羿現在名不正言不順,只能在等候區看着郁秋染一直走到走廊盡頭,轉身遞了一個安撫的眼神給他后,推門走了進去。

病房內分成了內外兩部分。

郁秋染站在外間,透過全封閉的玻璃牆,望着內間戴着氧氣罩躺在病床上,彷彿要消失在白色被子裏郁爸爸,對着鍾管家說道:“我要進去。”

鍾管家有些為難:“少爺,先生在無菌環境裏比較安全,醫生嚴格規定不許任何人進去探望。”

郁秋染堅決地重複道:“我要進去。不是說我爸醒不過來了嗎?只有我進去了才有希望。”

剛才她已經了解到,原來郁爸爸手術的成功幾率只有三成。他冒險做了手術,僥倖很成功,可術後半個月過去還是沒有醒來。

醫生說其實一周沒醒就很危險,現在時間翻倍,基本可以確診之後是植物人了。

鍾管家看她不容決絕的神色,心中一邊覺得她是過於傷心,一時無法接受現實,才非要不死心地進去看一眼;一邊又期盼着她真能有辦法。

或許父女連心,她能把先生叫醒。

於是在經過一番來回申請和艱難的溝通后,主治醫生十分生氣地批准了郁秋染的近距離探視。

郁秋染全身消毒后,全副武裝地進了無菌病房。

一整個醫療團隊都在病房外間,虎視眈眈地盯着她。

她在郁爸爸病床邊坐下,假裝悲慟地握住他的手,實質卻在內心呼叫系統:【快把那個“叛逆的紡錘”給我。】

因為該魔法道具正出於叛逆期,所以用它扎破手指后,人並不會陷入沉睡100年,而是會精神倍兒棒,活力充沛50年。

其實郁秋染之前就想過用它給郁爸爸來一下子,這樣他就可以如約挑起大梁,她則可以繼續做無憂無慮的快樂鹹魚。

但這個道具有限制,它的標語是“叫醒裝睡的人”,只有在人將死未死時使用才有效。

原書中郁爸爸確實活到了最後,郁秋染還想着中間如果他陷入昏迷之類的,趁機給他用上。

現在正是時候。她藉著厚重防護服的掩護,用手中突然出現的小紡錘狠狠扎了一下對方的手指。

紡錘發出一道閃瞎人眼的白光,然後立刻消失了。

外間的醫療團隊臉色遽變,還沒來得質問郁秋染,就看見郁爸爸眼睛緩緩睜開。

眾人都十分震驚地愣在原地。

郁秋染也跟着表演出驚喜的神色。

郁爸爸向來蒼白的臉上泛出健康的紅暈。他伸手拔掉氧氣罩和點滴,精神抖擻地下了床。

看見玻璃牆外的醫療團隊要麼一副見到神跡的夢幻神色,要麼胸前划著十字,還有互相抓着肩膀瘋狂搖晃,或者自打嘴巴子懷疑自己在做夢的,似乎精神都不太正常的樣子。

郁爸爸疑惑地問道:“小染,他們是怎麼了?”

郁秋染沉默了片刻:“或許是以為自己見到了上帝揮灑聖光,一時難以置信吧。”

她不能多做解釋,趕緊問道:“話說您現在感受怎麼樣?”

郁爸爸活動了一下手腕:“很好。”

他凝視了郁秋染片刻:“我知道肯定是你做了什麼。你是個神奇的孩子,謝謝你,小染。”

郁秋染看天看地轉移話題:“父女之間客氣什麼,說好了您要替我多辛勤幾十年呢。而且,”

她生氣地問道:“您怎麼能對我隱瞞真實病情!”

這下換成郁爸爸理虧。他咳了一聲:“我突然想起自己還有很多工作要處理,我先去忙,你在這裏好好玩吧。”

郁秋染看着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連腿部虛弱無力都給一鍵刷新了。

她突然想到一個嚴峻的問題:【系統,這個活力充沛50年,是跟睡美人的紡錘對着干。】

可睡美人一直在睡,反過來的話……

她有些驚恐地問道:【我爸不會50年不用睡吧?】

系統:【……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呢,親親】

現如今它也學會在心虛時轉移話題:【宿主,告訴您一個好消息,您的最後一個能量球集滿了。】

郁秋染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看到病房的門被猛然推開。

戰太女和敖景羿一起隨着聞聲趕來的大批醫療工作者闖了進來。

郁秋染正要驚奇地發問,就被直接衝上來的戰太女一把摟進懷裏。

對方聲音悲切中帶着鏗鏘:“別擔心小染,我來履行與你的婚約!不要怕,你還有我!”

郁秋染被勒得差點喘不過氣,她隔着戰太女的肩頭愣愣地與臉色發黑的敖景羿相望。

在醫護人員突如其來的鼓掌和歡呼中,郁秋染:……等等,太姐,你把話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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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配她成了團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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