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章 忠心
“陛下,臣已經命人封鎖消息了,怎麼處置您拿個主意吧。”眼瞅着雲舒放飛思緒,夏德勝着急地催促了一句。
這種事情往小了說,是敗壞宮中風氣,將來宮中的奴才有樣學樣,不服管教怎麼辦?往大了說,連後宮的女人都管教不好,身為帝王,還配管理這整個帝國嗎?皇帝剛剛登基,皇位本就不穩,再傳出這些顏面無光的事兒,非常損傷威望。所以他得知后第一時間就命人封鎖了消息。
“你看怎麼辦?”雲舒立刻問道。
“這……臣見識淺薄,不敢妄言。”夏德勝推脫着道。其實在他看來,這件事想要解決很簡單,派出真正的精銳高手,以強弓遠射,或者輕功高手潛入偷襲,都能順利解決。奈何這易素塵也是皇帝看中的女人,就不好太冒犯了。
“還是朕去一趟吧。”雲舒無奈地道。
富春宮距離乾元殿不遠,到了地方,外頭幾個宮人正在澆花閑話,一派悠然。進了內殿,十幾個會武功的太監宮女把守着門邊。
這外松內緊的掌控還真是細緻,夏德勝幹得不錯。
透過門口縫隙看去,殿中非常暗,原本擺設的桌椅傢具都被推到了窗邊門口,遮掩了亮光,而中間騰出好大一圈空地。是為了防備偷襲,這易素塵還頗有軍事眼光啊。
一股誘人的香氣漂浮在空氣中,雲舒忍不住吸了幾口,凝神望去,三個女孩毫無形象地坐在大殿中央的椅子上,呃,有一個是被綁着的。
中間圍着一個銅烤爐,烤架上是油光水滑的烤雞,兩人正在吃着,被綁着的那個委屈兮兮地看着。
淑妃一邊看着,還不時小聲抽噎,聽得雲舒都同情了。
臉上的妝容全都哭花了,眼圈紅紅的模樣,看着倒是比濃妝艷抹的樣子多了幾分可愛。
而惡劣的綁匪正坐在居中的椅子上,一把普普通通的雕花宮椅,硬是被她坐出了龍虎山女大王的氣魄。
她手裏拿着一根雞腿,不緊不慢地吃着,似乎胃口很好。旁邊沈月霜則捧着一隻雞翅膀小口啃着,滿面愁容,食不知味。
雲舒想笑,這個易素塵,每一次見面都讓他意外。都不知道她腦子怎麼想的……
突然又想起,上次自己跟她肢體接觸那麼多,卻從頭到尾沒有聽見她的心聲。
他悄悄開啟氣運之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眼前女子霎時幻化成了一團金紅的光霧,彷彿將整個夜空照亮。赤紅光團形如鳳凰,呈崢嶸之象,尾羽色澤燦爛,末端化為燦爛的金色。
淑妃也是紅雲籠罩,卻遠遠不能跟她相比。
這易素塵的命格是天生鳳命啊!
雲舒霎時腦補了罪臣之女入宮,與皇帝愛恨糾葛,你追我逃,虐身虐心,虐戀情深等一系列言情愛好者喜聞樂見的橋段。
要是自己沒穿越過來,謝景安安穩穩當著開國皇帝,他未來的皇后可能不是淑妃她們,也不是什麼白月光,而是眼前這位啊!
這些日子云舒反覆試驗讀心術,發現影響成功的因素,除了對方心思和情緒之外,還有一條就是氣運。對方氣運越低,自己讀取越容易,而氣運高的,相對困難。
易素塵這種情況,讀取概率極低了。
出神的功夫,淑妃第一個看到了雲舒。
距離綁架過去已經三個時辰了,淑妃又冷又餓,她從小到大就沒吃過這種苦,剛才那賤婢命小廚房送來食物,給她了一塊雞皮和半碗水,她狼吞虎咽吃完了,還想再要,對方卻不肯給了。
眼睜睜看着兩個賤婢好吃好喝,淑妃恍然大悟,敢情剛才這兩人是拿自己試毒來着。心裏頭恨得咬牙切齒,又憋屈無奈,哭泣不停。直到謝景很不耐煩地喝道,再哭就將布團給她堵上。她才不敢大聲哭了。
此時看到雲舒進來,淑妃好像受苦受難的農奴見到了大救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邊喊着“陛下……陛下……”。
看到皇帝進來,沈月霜嚇了一大跳,雞翅落到地上,她跳起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卻又覺得哪裏不對,想要站起來,又不敢,左右為難。好在也沒人注意她。
雲舒的目光全在中間女孩的身上。
謝景慢斯條理地咽下了最後一口雞肉,又端起茶杯,喝了幾口茶水。
她的動作賞心悅目,貴氣中又帶着一點兒這個時代女子少見的洒脫。
像是要上決鬥場的戰士品嘗最後一口美味,她將茶杯放下,起身笑了笑道:“陛下見諒,說不定就是這輩子最後一口飯了,總要鄭重些。”語調平淡中帶着諷刺。
雲舒表情複雜,在路上夏德勝已經將整個事情經過告訴他了。包括淑妃一開始的陰謀。夏德勝審了那幾個宮女一小會兒就將全部真相套了出來。
沒想到是這麼正宗的一場宮斗大戲,回想起上輩子看過的劇和文,心情有點兒微妙。
雲素塵還真是女主命,跟皇帝屢屢巧遇不說,如今連惡毒女配都上場了。
就是後半截的走向比較離奇。按照宮斗劇本,不應該是自己這個男主來英雄救美嗎?她老人家一個人擺平了不說,還把惡毒女配打臉啪啪響。
雲舒咳嗽了一聲:“朕已經知道真相了,此事是淑妃不對,如今你想要如何?”
惡毒女配·淑妃剛打開閥門的眼淚被生生噎了回去,一顆玻璃心跌成粉碎。什麼叫做淑妃不對?她堂堂一宮主位,四妃之一,被人作踐到這種地步,皇帝竟然說是她不對。
沈月霜卻暗暗鬆了一口氣,皇帝果然是看中易姐姐了!宮女脅迫妃嬪,以下犯上,十惡不赦,但如果是兩個妃嬪打架,咳,雖然很丟臉,那終究是主子之間的事情了。仟韆仦哾
說不定因禍得福,易姐姐還能被冊封個位份呢。又悄悄抬頭看了雲舒一眼。皇帝長得真是好,以前是楚王的時候就聽說俊美不凡,如今登基為帝,更加神武高貴。
謝景抬眼看了雲舒一下,想笑,這冒牌貨真是有意思,縱然是淑妃先動手陷害,但自己以下犯上,罪責之重已經遠超淑妃了。
若位置互換,她來審訊這個案子,淑妃無辜尋釁,欺辱宮女,是有過錯,要降級罰俸。而宮女以下犯上,挾持貴人,十惡不赦,要立刻杖斃,並牽連家族!這樣才能以儆效尤,徹底剎住風氣。
如今這輕飄飄的語氣,呵,是因為這張臉嗎?想起那天晚上某人在自己身上的衝動,她一陣惡寒。
“奴婢以下犯上,皇上的意思是不追究了嗎?”她冷笑。
雲舒揉了揉額頭,溫聲道:“朕知道你這是以下犯上,但上位者,安享底下人的供奉,也該知曉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君視臣如草芥,臣視君如寇讎。淑妃設計在先,你為保命,有此行為也無可厚非。”
頓了頓,又道,“只是你如此行事,敗壞宮中風氣,也該受罰。”
那雙眼睛溫柔又真誠,彷彿真的是這麼想的。若不是知道這傢伙是個膽大包天的冒牌貨,自己真的要相信了。謝景暗暗冷笑一聲,垂下頭,“奴婢願意認罪,請陛下責罰。”
難得見到她這麼乖巧的模樣,雲舒笑道:“既然如此,就罰你向淑妃道歉,順便將這殿內恢復原狀,清掃乾淨。”
這心真是偏地沒邊兒了!夏德勝等人齊齊湧上了這個念頭。
淑妃在心裏委屈地咬小手絹,這賤婢!竟然將皇帝迷惑到了這種地步,犯下這等罪行,輕飄飄就放過了,至少罰跪個一兩天啊。
雲舒又嚴肅道:“此事就到此為止,一概人等不得外傳。”
皇帝威壓下來,殿內眾人齊齊應是。
三兩下解決了綁匪挾持人質的重大案件,雲舒自覺幹得不差,心滿意足離開了富春宮。
路上,夏德勝再三猶豫,還是忍不住問道:“陛下準備什麼時候冊封這位易姑娘?”
雲舒噎了一下,他沒想過將易素塵納入後宮啊。現在後宮這幾個女人,他就已經吃不消了,再添人,豈不是要他的命?
不過轉念又想到一件事,自己遲早要跟人圈叉的,淑妃他們跟原主都太熟悉了,他是萬萬不敢親近的。相比起來,易素塵其實是個不錯的選擇,膚白貌美腰細腿長,性格也是這個時代少見的利落……
咳咳,還是以後再說吧。上次這死丫頭還想要弒君來着。小命要緊。
見皇帝遲遲不回話,夏德勝以為他是不想太過刺激淑妃,便建議道:“易姑娘如今太扎眼了些,也不好繼續留在針工坊,不如換一個位置。”
雲舒點點頭,“此事就交給你了。”又生怕他誤會了意思,補充了一句:“不必調來朕身邊。”
開玩笑,這種有行刺念頭的小丫頭,怎麼能放在身邊呢。
***
謝景和沈月霜返回住處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兩人累得腰酸腿疼。
淑妃恨的牙痒痒,但皇帝剛下令,不能在這個風口上下黑手,只是既然皇帝說了讓兩人將偏殿恢復原狀,淑妃就逮着這一點兒,讓兩人一直忙碌到了深夜。
那些大傢具都非常笨重,當初謝景挾持人質命令那些太監搬運的,如今兩個女孩搬運,一直干到深夜,沈月霜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回了住處,直接癱倒在床榻上,又覺得姿勢不雅,想要坐了起來,卻掙扎了好幾下都沒起來。
謝景也累得夠嗆,坐在床邊道:“快點兒歇息吧。今次是我連累了你。”
沈月霜抱着被子,眼圈紅紅搖頭,“不怪易姐姐,都是那淑妃太過惡毒,這種女人,也配為一宮主位嗎。”
“是皇帝他有眼無珠。”謝景苦笑了一聲。這個皇帝說的當然是自己了。
沈月霜還是有點兒忐忑,“你說淑妃會不會記恨咱們,繼續找茬兒啊。”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我呢。”謝景安慰道。
沈月霜乖巧地點點頭,一臉憧憬,“等姐姐你將來當了娘娘,一定比那個淑妃還要得寵。”
謝景:……
“你別胡說八道。”
看她黑着臉,沈月霜嚇了一跳,還以為她放不開抄家之恨,訕訕道:“是我失言了,你別生氣。”
疲憊上來,她很快睡了過去。
謝景坐在床邊,卻半天睡不着覺。心中沉鬱,便如這無邊暗夜,不知何時才是盡頭。
到了凌晨時分,她終於躺下,卻沒多久,又醒了過來。
是被生生疼醒的!
腹痛如絞,冷汗直冒。
沈月霜剛剛睡醒,察覺她情況不對勁兒,慌忙問道:“易姐姐,你怎麼了?”
謝景按住小腹,顫聲道:“你別聲張,我中毒了。你去太醫院要幾味藥材來。”是他小看了淑妃的人,多半是昨日的烤雞中下的毒,好在他以前有過數次中毒的經歷,按照癥狀,大概開個方子。
聽到中毒二字,沈月霜驚駭得小臉發白,“我這就去找太醫。”
她跳下床榻,正要跑出門,目光不經意落到謝景身邊。
素白的床單上一片清晰的血污,再看看同樣沾染血跡的長裙。
沈月霜如夢初醒:“哎,易姐姐,你是來月事了啊!”
謝景:???
“陛下,臣已經命人封鎖消息了,怎麼處置您拿個主意吧。”眼瞅着雲舒放飛思緒,夏德勝着急地催促了一句。
這種事情往小了說,是敗壞宮中風氣,將來宮中的奴才有樣學樣,不服管教怎麼辦?往大了說,連後宮的女人都管教不好,身為帝王,還配管理這整個帝國嗎?皇帝剛剛登基,皇位本就不穩,再傳出這些顏面無光的事兒,非常損傷威望。所以他得知后第一時間就命人封鎖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