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過於巨大的代價
墨青血管和詭譎黑紋交錯,遍及秦子悠赤紅似血的皮膚,眼白完全被猙獰血絲吞沒,拱衛着中央殺意凜然的瞳孔。
皮肉瀕臨耗盡水分,勾勒出蜿蜒的肌肉紋理,超越身體極限的恐怖力量,將骨骼壓迫出噼里啪啦的脆響。
大地似乎在顫動,腳底地面塌陷下去。
在此刻的瘦削男人眼裏,儼然猶如源自莽荒的神魔。
極度恐懼使得神經高度緊繃,緊攥着短劍的掌心滿是汗液,他咽了口唾沫,對此次伏擊油然生出悔意。
他渾身縮緊,被對方暴戾負面的氣機鎖定,不敢有絲毫妄動。
無數乾枯樹根攀上屍山,撕裂空氣釘穿他的四肢,剎那鮮血迸濺,他就像即將被審判的犯人,被懸挂半空。
砰!
秦子悠一腳踏出,地面頃刻破碎。
詭異的氛圍被打破了,瘦削男人驟然一抖,在高度恐慌中清醒過來,他不復之前的淡然優雅。
兩眼通紅,歇斯底里。
不,我不能死在這!
他兩鬢迸出猙獰凸起的血管,像是蛛網迅速生長到臉側,七巧溢出濃腥鮮血,身軀彷彿力竭般瘋狂顫抖。
極端費力的張開了嘴,吐出一個詭秘音調。
轟!
彷彿天穹開裂時的寂滅轟鳴,它可以是世間萬物,源自蒼莽荒古,變換不休,也似地獄無數冤魂整齊悲鳴。
秦子悠大腦一片空白,靈念猶如墮入長河。
轉瞬清醒過來時,隱約聽見“砰”,繼而便看到屍山上,灰白煙霧在逐漸透明,瀕臨消逝。
瘦削男人已然不見蹤影。
竟是瞬身跑了。
神樹建木的樹根停留半空,淋漓着鮮血,依舊懸在將其釘穿的位置。
“共情。”秦子悠艱難吐出兩個字,保持着一步踏出的姿勢。
“生命氣息在遠遁,的確走了。”蒼老聲音在心裏響起。
他聽完后卻沒任何動作,雕塑般僵立原地,紋絲不動,氣機如烈火烹油般沸騰,一寸寸掃過附近。
過了一陣,整片林子內的溫度驟降。
清冷聲音緊接着響起:“屬下來遲了,請主人降罪。”
“呼……”秦子悠長出一口氣,像是吐盡了所有力氣。
緊接着他便脫力倒地,癱在地上大口喘息,體表恐怖溫度居高不下,血肉像是被烘乾般縮水,皮膚重度乾裂枯敗。
彷彿有人揮動鎚子,將他的骨頭逐節敲碎,再暴力砸裂五臟六腑。
體表皮肉更是已經失去知覺。
大腦漿糊般昏漲鈍痛。
歷經無邊痛苦和虛弱侵蝕,黑暗虛無覆蓋了他的視野。
……
‘小悠,這麼晚了還在忙啊,我給你發了份文件,你看一下,裏面是甲方提的意見,辛苦你酌情修改。’
‘不能改?你自己看着辦吧,這項目我可以給其他人做。’
‘嗯,你做的很好,但是甲方覺得,還是初版最好。’
出離憤怒的火氣上涌,破碎光怪陸離,被無數事件縫合的離奇畫面,秦子悠意識模糊的怒吼着。
“改改改,改尼瑪個頭,甲方是你親爹,找你老母改去。”
但聲音被噎在喉嚨里,反倒是說話時用力過度,乾枯起皮的嘴唇裂開血口,清晰刺痛將他驟然驚醒。
嘶……
他無聲倒抽了一口涼氣。
渾身骨骼彷彿盡碎,酸脹鈍痛遍及每寸身軀,秦子悠試着動了下手指,能勉強提起絲力氣。
卻在疼痛支配下,不敢亂動。
“哦,我親愛的主人,一定是上帝聽見了我的祈禱,您能醒過來簡直太好了,我發誓我將終生是他的信徒。”
“公子昏迷了半日,我甚是擔心。”
“嗡……”
霧人、建木等兵種的聲音,接連驚喜響起,小母槍也懸浮在旁,伸出條細小觸手,輕碰了碰他的額頭。
奇異馨香忽地撲面而來,清寒淡雅,猶如濯而不妖的雪蓮,緊接着秦子悠便忽覺,自己躺進了一片柔軟。
他錯愕了一下,餘光是雪白衣裙。
抬眸看去,雪女將他抱在懷裏,稍微扶起些,蔚藍鳳眸一如既往清冷,卻似乎罕見的帶着幾分嗔怪。
秦子悠剛想仔細觀察,那絲人性化的情緒,便一瞬消失不見。
彈幕酸了。
‘你是真該死啊,憑什麼啊,你踏馬怎麼不去死。’
‘這比殺了我還難受。’
‘看到這一幕,我想再死一次。’
‘秦兄有時間可以描繪一下觸感,冰涼還是溫熱,柔軟似綿或彈性十足?’
受制於目前的身體狀態,秦子悠無法轉頭,便不清楚躺的位置,但看彈幕的反應,他目前似乎正躺在。
雪女的36E上。
一股溫熱感淌過人中。
“主人,你這是?”霧人此刻顯現人形,是戴着禮帽的紳士形象,他看着秦子悠鼻子流出的血。
語氣悲憫:“您這是傷勢加重了?仁慈而悲憫的上帝,請您保佑我的主人。”
“不。”神樹建木的蒼老聲音,悠悠響起:“公子是雄性荷爾蒙分泌過多,從而導致的生理……”
秦子悠嘴角一抽,打斷道:“三角頭,把它給我叉出去。”
“再亂說,就砍斷劈柴。”
三角頭的產量是兩天/只,他離開的這段時間,領地內又重新生成了一隻,初始的那隻目前被他留給了沈清莎。
“是,主人。”鐵制的三角頭盔下,它瓮聲瓮氣應道。
依舊是憨厚老實的性格,拖着神樹建木就要往出走。
“嘿夥計,你和你的前任一樣,都長着榆木疙瘩腦袋,主人所說的是形容,不是真讓你把這老樹劈了。”
霧人老氣橫秋,一副教育新人小老弟的語氣。
幾人喋喋不休胡鬧着,秦子悠沒理會它們,舒適躺在36E兵種的懷抱里,在心裏復盤着和瘦削男人的戰鬥。
“主人。”剛提起思緒,便聽雪女淡淡道:“這次你有些冒險了。”
語氣雖依舊清冷淡然,他卻在其中,聽出了一絲嗔怪意味。
是在擔心我嗎?這是要自我攻略的節奏啊……秦子悠剛想會心一笑,乾裂嘴唇便傳來刀割般的痛感。
貌似女僕裝、鏤空黑絲和宅舞這些,並不遙遠了。
壓下胡思亂想,他心一沉,垂眸透過破碎衣衫,看向裸露在外的皮膚。
玉碎前置準備帶來的身軀變化,已完全消退,就是皮膚乾癟缺水,略顯乾枯,其餘方面則一切恢復如初。
但在右半邊身體,只見詭譎怪異的黑色紋路,還牢固佔據着,猶如無法根除的詛咒,從手腕延伸向肩膀。
在往胸腔靠近。
“是啊……”
“代價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