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潑水成堅冰
陳留典韋,言出必踐!
他既然許下三招之諾,就決定不會用第四招,縱然他的對手是西涼名將胡車兒也絲毫沒有例外!
就在胡車兒剛剛擋出青石塊之後,說時遲,那時快,典韋突然縱身一躍,宛如從那個飛出的青石塊下面突然冒出來一樣,已到了胡車兒的馬前。
此時,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足兩尺。
這麼近的距離,胡車兒的長柄大刀已經沒有了用武之地,被典韋伸出巨掌一拉,便從馬背上跌落下來。
“胡兄弟,得罪了!”典韋順勢把胡車兒往腋下一夾,胡車兒空有一身神力,一時間也是動彈不得。
典韋哈哈大笑着,上了他的那匹青驄馬,往梁縣城而去。
在城上觀戰的梁縣守城軍民見胡車兒被典韋生擒,不由士氣大振,一個個振臂高呼,異口同聲地喊起了高幹與典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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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幹?莫不是袁本初的外甥,陳留高家的嫡子,被人譽為‘文武秀出’的高幹?難道他也在梁縣?”西涼飛熊軍中軍大帳內,張綉、賈詡兩人正在用飯,忽然聽到外面喊聲如雷,甚是詫異。
賈詡隱隱約約聽到了高幹的名字,不由得心中狐疑,剛要派人前去打探,卻見一人慌裏慌張的跑了進來:“啟稟張將軍,文和先生,胡將軍被一個自稱是陳留典韋的壯漢生擒活捉!”
“生擒活捉?某也聽過陳留典韋的名聲,沒想到竟然如此了得,連胡車兒也不是他的對手?”賈詡肚內正尋思着如何善後,一旁的張綉已經是拍案而起:“來人,備馬,本將軍要踏平梁縣城,奪回胡將軍!”
賈詡急忙攔住了張綉:“玉樓將軍且慢,典韋剛剛捉了胡將軍,梁縣守軍士氣正盛,此時攻城怕是不妥呀!”
張綉訝然道:“那以文和先生之意,又當如何?”
賈詡手捋長髯道:“攻城撞車已經打造了十餘輛,如果再令輜重營連夜打造,明早應該能湊夠二十輛,那樣就差不多夠用了。到那時再大舉攻城,方能畢其功於一役!”
張綉有一個優點,就是善於聽取別人的意見,不像他的叔父張濟那樣剛愎自用。
聽賈詡這麼一說,便大笑道:“文和先生言之有理,某剛剛的確是急在一時,差一點兒誤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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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在焉的太陽公公終於熬到了下班時間,急匆匆地拍拍屁股走人了。天氣越發地冷了起來,呼嘯的北風就像是刀子一樣,切割着人們的臉龐。
梁縣縣府,議事廳內,一爐炭火燒得正旺,陶制的溫酒器四周,火苗上竄下跳。梁縣令李景坐在主位,祖勝、韓然等人依次而坐,客位上自然而然坐的是高幹與捉拿敵將的英雄典韋了。
由於剛剛捉了胡車兒,李景、祖勝、韓然的臉上難掩興奮之sè,李景端起了一杯酒道:“今rì能夠生擒西涼軍偏將胡車兒,高公子與典壯士當記首功,來來來,某敬你們一杯!”
高幹笑道:“文德兄客氣了,小弟只是看看熱鬧而已,出力流汗的是洪飛,這個首功非他一人莫屬!來來來,大家理應共飲才是。”
在高幹的提議下,五人一齊端起杯來,一飲而盡。
屋內酒正酣,屋外已經敲了二更。李景忽地放下了酒杯:“也不知道西涼軍的攻城撞車打造的怎麼樣了?倘若打造完畢的話,近rì必然要來大舉攻城,我等應早作準備。”
祖勝在一旁道:“縣君不必憂慮,西涼軍的攻城撞車想來還不夠用。因為胡車兒被捉,張綉等人必然震怒,如果打造完畢的話,他們今夜就應該來攻城了。”
“也不盡然。”高幹輕聲道:“以時間來看,西涼軍的輜重營如果夜以繼rì打造,那麼他們攻城撞車已經夠用了。不過像撞車這種大型攻城器具,夜間cāo作諸多不便,只有到了白天才能發揮它的最大威力。”
“這麼快?”李景失聲道:“如此說來,西涼軍明早兒就要有所舉動了!”
李景平復了一下心情,尋思了良久,又道:“攻城撞車威力巨大,所到之處,莫不摧毀,縱是令人連夜加固城牆只怕也無濟於事。以我之見,不如遣百餘jīng兵,個個身帶桐油,潛入西涼軍輜重營,一把火將攻城撞車以及木料燒個乾淨,諸位認為此計可行嗎?”
高幹還沒有來得及答話,xìng急的祖勝已經刷地站起身來,大聲嚷道:“縣君真是妙計也!末將斗膽請命,願率一百jīng兵去燒西涼軍的輜重營,如不成功,提頭來見!”
“祖縣尉稍安勿躁,且聽聽高公子如何說?”李景擺了擺手,示意祖勝坐下。
高幹正sè道:“文德兄,火燒輜重營端的是一條妙計,只是眼下並不能用。”
“這是為何?”李景有些納悶了,既然是妙計,哪裏有眼下不能用的道理?
高幹不答反問道:“文德兄,如果你是張綉,或者是賈詡,那麼你會在大戰前夜放鬆對攻城撞車的保護嗎?”
“是呀!自己都能夠想到的事情,素有‘毒士’之稱的賈詡根本沒有理由想不到!若是真的冒冒失失地派人去燒輜重營,那與飛蛾撲火有什麼區別?”李景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了高幹。他知道,若是梁縣城中有人能夠破解西涼軍的攻城撞車的話,那麼這個人只能是陳留高幹。
“某方才之所以說火燒輜重營是一條妙計,並沒有挖苦文德兄的意思,只不過要等上數rì,西涼軍放鬆jǐng惕之時,才能夠一擊必中。”高幹說著,端起了一杯酒,一仰頭灌進了嘴裏。
祖勝在一旁再也按捺不住,問道:“高公子,西涼軍明早就要動用撞車攻城了,若是沒有行之有效的法子,只怕我等堅持不到明rì天黑。梁縣城如果失守了,再去燒那些攻城撞車又有何用?況且到時候我等還有沒有命去燒撞車還不一定?”
高幹沒有答話,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酒。
李景卻是一掃臉上yīn霾,大笑道:“祖縣尉,你還是那般的急脾氣?你也不仔細想想,高公子若是沒有對付攻城撞車的法子,還會如此鎮定自若的喝酒嗎?”
“縣君言之有理,是末將莽撞了。”祖勝的xìng子是急了些,但是這種人也有優點,就是心裏藏不住事,有一說一,有二說二,連道歉也是這麼乾脆,絕不拖泥帶水,扭扭捏捏。
就在這時,縣府外剛好敲響了三更。
“是時候了!”高幹將酒杯擲於案上,朗聲道:“祖尉君,你即可帶領三百軍士,發動城中百姓,用各種盛水容器,將井水源源不斷運到城頭之上。如有怠慢者,軍法從事!”
“啊——”祖勝心中不解,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是望了一眼滿臉嚴峻的高幹,還是破天荒地把疑問咽進了肚子裏,躬身施了一禮,說了一句“喏!”就匆匆而去了。
高幹又把目光轉向了韓然:“韓尉君,你速到城頭,組織人手將井水順着城牆緩緩倒下去,井水將牆磚沁透后,自然會凝結成冰,然後再往上潑水,每處的冰層至少得二尺左右,非如此,不能抵擋攻城撞車的連續攻擊。”
“喏!”韓然中氣十足的應了一句,疾步而去。
郭嘉又喚來典韋,讓他帶領三百軍士,多備干爆的松枝、麻桿,澆上膏油,扔到護城河中,待河面厚厚的冰層融化后,用長繩吊著木桶汲水而上,再澆到城牆上。郭怒領命而去。
李景的眼中煥發出了異樣的神采,撫掌大笑道:“好一個潑水成冰之法!有了這樣一座堅不可摧的冰城,看西涼軍的攻城撞車能奈我何?天下間,大概也只有像高公子這樣的人才,才能想得出如此的奇妙之法!”
“文德兄之言差矣,小弟愧不敢當!”高幹倒也不是自謙,因為他知道自己所處的時代英傑輩出,城外的賈詡,冀州的沮授、田豐,兗州的荀彧、荀攸,潁川的鬼才,郭嘉江東的周郎,還有那傳說中得一可安天下的卧龍、鳳雛,哪一個不是驚才絕艷之士?又有哪一個的才華弱於他高幹?而他之所以能想出潑水成冰之法,還是得益於年少時聽劉蘭芳所說的評書《楊家將》,楊六郎在遂州以寡敵眾時,就是用此法擋住了遼兵的瘋狂進攻。
是夜火光衝天,潑水之聲不絕於耳,早已驚動了西涼軍的斥候。張綉聞報,不明所以,剛要命人去請賈詡,誰知賈詡已經不請自來了。
賈詡施了一禮道:“玉樓將軍,方才某出營看了梁縣守軍的舉動,才知道他們用了潑水成冰之法,要澆築一座冰城來抵禦我們的攻城撞車。由此看來,我軍秘密打造攻城撞車的舉動,根本沒有瞞過陳留高幹的眼睛啊!”
“沒想到陳留高幹竟然如此了得?”張綉吃了一驚:“敢問文和先生,以攻城撞車的威力,能否將結了冰的城牆撞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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