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窺光者

江憶剛走到後門，遠遠就看到踉踉蹌蹌朝營里跑來的男孩。

“你還好嗎？”江憶試圖用英語溝通。對方顯然聽不懂，嘰里呱啦說了一堆就暈過去了。她大概聽懂是發燒，求他們救他的意思。

江憶試圖把男孩扛在肩膀上，但看着跟她差不多高瘦瘦小小的人兒托起來還挺費力。

“我來，你去準備退燒針。”沈淮話音落下已經利索的把人抱在懷裏沖了出去。

打了針，同步檢測生命體征。

“還需要觀察，不確定是不是有瘧疾。”沈淮盯着儀器上的數據徐徐開口。

“嗯。”江憶不敢多說話：“我先去忙。”

“呂思知道嗎？你來這兒。”

她抬頭，不小心對上沈淮的眼睛，慌忙錯開交會的目光：“知道。”她撒了謊，她知道沈淮絕對不可能去跟呂思對峙。呂思嫁給沈敏學的時侯沈淮的媽媽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這麼多年他也僅僅保持該有的禮貌而已。

呂思帶着江憶搬過去那天，天氣好的不像話，呂思一大早就收拾好行李等車來接。到沈家后沈敏學摟過呂思的肩滿臉堆着笑：“小憶，你的房間就在小淮的隔壁，他平時在學校不回來...”

話音未落，沈淮就拎着行李箱出來，他一臉淡然，臉上沒有任何波瀾的對着沈敏學：“去學校了。”

少年逆着光，臉部的輪廓在陽光下顯得更加有稜角。

“先回去。”沈敏學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錢打我卡里，你還有養我的責任。”沈淮拎着箱子慵懶的開口，不等沈敏學回應他已經朝大門走去，路過她的時侯他看着她居然笑了，他說：“看來我們都不屬於能獲得幸福的人。”

那個笑，那句話。她一直記得很清楚。

那天他的背挺得筆直，離開的沒有一絲留戀。

沈敏學氣的罵他滾，他也始終沒有回頭。

.......

“你很不會撒謊。”沈淮一語中的，她臉騰的紅了。

“這個男孩算你的第一個病人。”

沈淮很巧妙地跳過剛才的話題，離開的時侯眉眼彎彎的。他看得出江憶看男孩的眼神多了幾分熱切。

江憶沒抬頭，不知道他的表情變化。

這兩天每晚結束巡查后江憶都會去男孩的病床前待會兒，莫名的那天他朝她跑來的畫面江憶回想起來都會覺得有點心疼。他幾天未進食加上連續高燒的併發症，能不能醒還是未知數。

她摸摸男孩的頭，“拜託你一定要醒來。”檢測數據動了動，江憶猜他聽得到聲音。

從營地里出來照往常一樣去水房接水洗漱，隔着門板江憶就看到沈淮和夏暮站在月光下。他手裏拿着眼鏡，踢着腳下的石頭。他好像對什麼都不上心，永遠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他們在月光下，沈淮高高的影子覆蓋在夏暮的影子上。

而她，置身黑暗裏，像一個見不得光的小偷。

她常常在他看不見的角落裏，把自己隱匿在黑暗裏，只為能多看一眼站在光影里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