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莫高谷
金黃sè的野菊花,漫山遍野。
一到chūn天,野菊花便發瘋似的瘋狂的競相開放,鋪天蓋地,漫山遍野,點綴着荒涼的莫高坡。
金兒也就是金花,她就像那莫高坡上金黃sè的花兒,是那麼的燦爛。
金花是莫高谷最美麗的美人兒,也許在莫高坡,金花就是最美的美人,沒人比得上她的美麗。
莫高谷的婆娘狼谷的漢,莫高坡如果有美女,非生在莫高谷不可。
崖畔下,一條美麗的小河緩緩流蕩。
金花每天都要到小河邊去挑水,洗衣,洗菜。就算金花平rì里沒有事做,她也會去河邊,看着河裏的魚兒在水裏戲水。
清澈的河水,倒映着金花那燦爛的笑臉,她自己看着都覺得陶醉。
可是,三天前,金花就再也沒有去過小河邊了,已經整整三天沒有去了。
因為,三天前,河邊來了一個陌生人,一個陌生的男人。
那人一坐就是三天,面朝河水,就這麼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
他看上去好像不會餓,也沒有要走的意思。他不會困,就好像已經認定似的,不過金花知道,這個男人不會就這麼輕易的走掉的。
那男人的面前,還擺放着一件稀奇古怪的東西,上面還有幾根線。
那是一張古琴,金花自然不知道,因為她從來就沒有見過,就是金花隔壁鄰居家的獨孤一家,也沒有誰認得那是什麼東西。
在這崖畔下,就只住着兩家,金家和獨孤家。
......
傍晚,夕陽紅,chūn風習習不惜。
金花已經三天不去河邊了,現在她非得去不可了,因為家裏的水已經用光了,她需要去河邊挑水;還有,換下的臟衣服也需要拿去洗一洗了。
金花是一個孝女,總不能讓她瞎子老娘去挑水洗衣。金花的爹已經死去好些年了,自從她爹死去之後,他娘也跟着變成了瞎子。
聽說是哭瞎的。
金花挑着水桶,躊躇着走到獨孤家門前,叫道:“星星姐!星星姐!”
聲音很小,可是這時獨孤家裏立即閃出一個人影,卻不是金花喊的星星姐,而是一個少年。
是獨孤星星的弟弟,獨孤活潑。
獨孤活潑的身子很瘦小,十五歲,蠟黃sè的臉,頭髮猶如秋天山上的野草。他右邊臉上有一個紅sè的疤痕,那是他小時候被毒蜂蟄的,無論他用什麼葯治,那疤痕就是沒有去掉。
看見金花,獨孤活潑眼睛突然變得亮了起來,晚霞映在獨孤活潑的右臉疤痕上,疤痕也亮了起來,變得更加的殷紅。
看見獨孤活潑,金花頷首問道:“星星姐呢?”
“金花,快進來!”屋裏傳來星星姐的聲音。
“我幫你挑水,你去屋裏和我姐姐坐一下。”獨孤活潑接過金花挑的水桶。
“你不怕?”金花看着河邊,猶豫的問了獨孤活潑一句。
那人坐在河邊,消瘦的背後,映在河水裏面,夕陽在河水裏面一閃一閃的。
獨孤活潑望了河邊一眼,如果自己不怕,那麼自己也就不會三天也沒有去河邊挑水洗菜了,不過,顯然此時不是說害怕的時候。
獨孤活潑胸脯一挺說道:“我不怕!”
接過金花挑的水桶就要走,這時屋裏的獨孤老頭卻叫道:“活潑!等等!”獨孤老頭盛了一碗山薯饃饃粥出來,遞給獨孤活潑。
“你先把粥給他吃了,再挑水。”獨孤老頭說道。
獨孤老頭以前也讀過幾本書,窮人家念不起私塾,自己變教活潑識字。
獨孤活潑點點頭,接過粥往河邊走去,走了幾步,猶豫了一下,回頭看了獨孤老頭一眼,看見老頭在那裏猛地向他揮揮手。
獨孤活潑只能繼續往河邊走去。
金花,獨孤星星還有獨孤老頭都站在門口看着獨孤活潑往河邊走去。
金花那燦爛的笑容,讓獨孤活潑心中一暖,再不猶豫,大步的朝着河邊那怪人身後走去。
將粥碗放在那人的手邊,獨孤活潑偷偷地瞄了一眼那人,煞白的臉,無神的雙眸,看不出他的年紀。
那人就這麼坐着,絲毫沒有反應,低頭如夢般似的沉思着。
久久不語,獨孤活潑突然發現,那人的眼角濕潤了。
獨孤活潑不再害怕,一個會流眼淚的人,想必不是什麼大激ān大惡之徒,弱者害怕強者,但他們卻同情比他更弱小的人。
“你餓了嗎?”獨孤活潑問道。
那人就好像是如夢初醒一般,猛地回頭看着獨孤活潑,眼中頓冒jīng芒,獨孤活潑不由得往後退,雙腳都開始打顫。
看見地上的粥碗,男人的臉sè變得更加的難看,喝道:“這是給我吃的?”
獨孤活潑點點頭,後退一步,卻不敢作聲。
“給狗吃的東西,你給我吃這個?”那人左手一帶,獨孤活潑都沒有看見那人的左手碰到粥碗,粥碗已經被扔到河水裏面,沉了下去,眨眼之間消失不見。
“把碗還給我!”獨孤活潑叫道,眼淚已經開始在獨孤活潑的眼眶裏打轉了,那是他們家你唯一的一個好碗,現在卻被一個陌生人給扔到河裏去了,而且這個扔他的碗的人,還是自己好心看他餓了三天,才把他現在家裏剛剛挖回來的山薯做成饃饃粥給他吃的。
這人不但不感激自己,還把他家唯一一個好的碗給扔了,獨孤活潑感激自己的心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在這莫高谷裏面,山薯就是他們家的主食,他以為這裏是莫高坡外面上的人,是吃白面饃饃不成?這裏可是山谷,不但種不了谷,這裏和外面縣城也是極其遙遠,更何況,他們家根本沒有什麼錢,長這麼大,獨孤活潑連錢長啥樣都不知道,白面饃饃更是聞都沒有聞過,他也只是聽他家老頭說起過而已。
可是現在那人說了些什麼?他居然說他們家吃的山薯饃饃粥是喂狗吃的,那不是變相的說,他們家不都是狗是什麼?
他將獨孤活潑的一片好心和獨孤一家的善意,有些還有獨孤活潑的自尊心,一起扔到了河裏去了。
“去!給我弄好一點好吃的菜過來。”男人說道。
“不去!沒有!”獨孤活潑叫道。
“哼!”
那人左手一帶,獨孤活潑人便被帶起,往河裏飛去,撲通一聲,河水一下子吞沒了獨孤活潑那消瘦的身影。
獨孤家門前觀望的三人,看到獨孤活潑落入河裏,頓時大驚失sè。
獨孤老頭瞬間就平定了內心的驚慌,清理了一遍思路,暗道:自己以前是不是無意間給結下了什麼仇家,現在找上門來雪恨了。
獨孤老頭齊破腦袋,也想不起他以前什麼時候,會和這樣的人結怨。他就像滿山遍野上的野菊花一樣,自生自滅,從來就沒有想過與人結怨。一個只靠山谷裏面的山薯饃饃過rì子的人,有什麼資格、有什麼機會與人結仇?他實在想不明白,他到底得罪了那個人什麼地方了。
他一輩子認識的人,都是這莫高谷裏面的山民,絕對不會超過一百人,認識他的人更加沒有一百人。
來不及細想,因為河邊那個男人已經來到獨孤家門前,也不理會門前三人,滿臉兇惡地閃身進入屋裏。
昏暗的屋裏,一張土炕上,除了破舊的棉絮外,再有的就是一股撲鼻的味道,是霉氣,那人眉頭一皺。
打開鍋蓋,鍋底還有一點點粥水,是獨孤活潑拿走那一碗粥剩下的粥水,鍋底清可鑒人。屋子的一個角落,幾個山薯和一堆野菜。
不到片刻,那人就走出獨孤家,一言不發的回到他原來坐的地方坐下。獨孤活潑這時已經從河裏出來,他手裏還拿着剛剛被丟掉的碗。
“叫什麼名字?”那人問道,獨孤活潑沒有理會他。
“認識這個嗎?”那人說完又指着古琴上面的字問道。
“識字,但不知道那幾個字叫什麼!”獨孤活潑說道。
“那你知道這個是什麼嗎?”說完,那人手指拔動琴弦,琴聲咋響,獨孤活潑嚇一大跳。
“跟我走吧?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你沒有去過的地方看看。”那人說道。他的聲音凄切而深沉。
“不,我不去!獨孤活潑叫着就往山上跑去,獨孤活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到外面去過,他害怕外面陌生的世界,他害怕外面的世界沒有這滿山遍野的野菊花,沒有這清澈的小河,沒有金花,也沒有星星姐和老頭。沒有了他們,那樣他就會不知所措。
獨孤活潑跑得很快很快,他害怕那人把他帶走,彷彿那人現在就強行帶走他似的。他絕不會離開這莫高谷,離開小河,離開金花。
那人拔動琴弦,錚的一聲,猶如沉重的嘆息,回蕩在崖畔下......
凄迷的暮sè開始籠罩整個莫高谷。
月亮也升起了。
月光如水般,遠處的山坡上,好像披上了一層熒光。
獨孤活潑挑水,金花和星星姐在洗衣服,那人卻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好像沒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動一下。然後獨孤活潑一家和金花就站在門前,靜靜地看着小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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