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鄉下泥腿子
年輕姑娘被諷刺的滿臉通紅，羞憤的眼含淚水，扯扯母親的衣袖，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啪地一聲，一隻纖細白嫩的手拍在櫃枱上，紅色的襯衣顯着那隻手如嬰兒般細膩，指甲粉粉嫩嫩。
營業員一愣，抬眼看去，被一張嬌媚如花的面容晃花了眼，轉而嫉妒道：“你誰啊？”
李青青皮笑肉不笑，挑着一邊的眉梢，“我？人民群眾。”
營業員看着女孩身上的穿着打扮，憑着多年的工作經驗就知道價值不菲，女孩無論是氣質還是衣着都顯示着家裏條件非富即貴。
看來應該是有背景家庭的孩子下鄉體驗來了，就這長相估計是哪家大領導家的孩子。
李青青不客氣的拿起櫃枱上的衣服，摸着布料，一副瞧不上的表情，“就這衣服的質量，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家嬸子都不稀罕要，要不是因為顏色，誰會買這衣服？
還當好東西拿出來呢？試衣服是看的起你們，還有你說農村人埋汰是什麼意思？
你看不起農民那你怎麼吃農民種的糧食？領導人都說農民是國家的主人，你嫌棄農民，難道你是資本主義？”
李青青臉上冷若冰霜，氣勢一米八，旁邊的人被嚇得噤若寒蟬。
營業員李梅的父母都是糖廠的工人，家裏人托關係才給她安排了供銷社營業員的崗位，工作才剛上了兩個多月，她家裏工人多，心裏對農民有些看不上。
而且她人長得清秀，還是高中畢業，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這些泥腿子根本不配自己為他們服務，她應該為那些有錢有權的人服務才對。
本來看到比自己漂亮的女人心裏就嫉妒，又聽到這人說她是資本主義，可不得了，弄不好全家都得遭殃，李梅也不甘示弱，回懟道:“你什麼意思？別以為我會被你嚇唬住，你看看她那雙手，黑不溜秋的，我怕她把衣服弄髒了哪裏不對？再有我家裏人可都是工人，你這是誣陷！”
“農民的手怎麼了，那是勞動的表現，再說了供銷社就是為大眾服務的，你就是人民的公僕。”李青青可不懼她，小嘴也利索，叭叭叭就懟了回去。
“是啊，我們農民怎麼了，靠自己的勞動和雙手養活自己，沒有我們你吃什麼？喝什麼？”這一番話引起了來供銷社買東西的其他農民。
“是啊，我們農民怎麼了？她憑什麼瞧不起我們？”
“可不是？營業員了不起？要是供銷社的營業員都這樣，以後我們再也不會來了，今天必須給我們個說法。”
大家七嘴八舌地吵吵起來，越說越激動，樓上樓下買東西的人都聚集在一起，聽到是營業員瞧不起農民大家都跟着鬧了起來。
其他的營業員看到越聚越多的人，心裏擔心不已，忍不住埋怨起李梅，要不是她瞧不起人，怎麼會惹起眾怒，這倒好最後她們跟着吃瓜落兒。
王婷婷平時就看不慣她，這人總認為自己家庭條件好，自己長得漂亮還上過高中就看不起這個瞧不上那個，平時不僅對買貨的人沒好臉色，就是對她們也總是冷嘲熱諷的，“李梅，都是你惹得，還連累了我們。”
“我怎麼了？又不是我引起的？要不是這個女人哪有這麼多事？”李梅心裏不覺得自己有錯，本來就是，看看那雙黑乎乎的手，要是摸髒了怎麼辦。
白玉看着臉上一絲愧疚都沒有的李梅，嘴角一抽，媽呀，這營業員咋回事，莫不是要上天吧，誰給她的底氣啊？
陸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李青青的身邊，撇撇嘴，這種沒腦子的女人他見多了，勢利眼，低頭和李青青小聲說道:“這女人真有意思，往前數大家不都是農民嗎？誰比誰高貴？也不知道她有什麼可驕傲的！早晚有人收拾她。”
話音剛落，就看到一個穿着中山裝的中年男人從樓上走了下來，嚴肅道:“怎麼回事？”
李梅搶先一步委屈地開口，“經理，就是這個女人，莫名其妙的和我吵架，影響咱們供銷社營業。”
李青青被她這倒打一耙的態度氣笑了，也不客氣，“你以為我和你一樣？閑着沒事來這吵架玩？您是這的領導？”
“我是。”
“好，那我想問問您，供銷社有沒有規定不允許農民來這買東西？”
男人皺着眉頭，異常嚴肅堅定道:“小同志，供銷社是為人民服務的，當然包含所有人，不管是農民還是工人我們都是一家人。”
男人堅定的語氣贏得了在場所有人的掌聲。
李青青看着眼前中年男人挺拔的氣質，心裏感嘆這人應該是當過兵，看着就是個正直的人，“那好，這位嬸子想給女兒買件紅色的衣服試試大小，但是您們這的營業員同志說農民贓，不讓試，話里話外的嫌棄人家是農民，您說這是什麼道理？”
男人看着周圍人也跟着附和着，就知道這女孩沒說謊，心裏一怒，這個李梅怎麼回事？要不是家裏老娘和這家人有親戚，他也不至於把她弄進來，本以為這人是念過高中，也是個知識青年，怎麼也比一般人強，把她弄進來也不算亂用職權，沒想到居然給他弄出這麼大的爛攤子！
“李梅，給老鄉道歉，還有明天你就不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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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梅一肚子委屈，又聽到經理不讓自己來上班，心裏也慌了，大喊大叫，“憑什麼？她本來就是泥腿子，不讓她試也是怕弄髒衣服，你憑什麼不讓我來？”
李青青看到她歇斯底里的樣子，面無表情，這人怕是沒有腦子，還和自己領導大喊大叫，估計就沒有今天這事也幹不了多久，看她臉上那不服氣又不知錯的態度，就知道這是個看不清自己位置的人。
供銷社經理也不和她墨跡，轉頭看向那個農民大嬸，“大姐你看真是不好意思，今天發生的這件事讓你們母女受委屈了，你看着這樣行不行，我做主，這件衣服給你打五折，原價是十五元，現在七塊五拿走，就算是我們供銷社給你的補償。”
中年婦女沒想到還有這好事，不僅衣服便宜了一半的價格，而且人家供銷社的大領導還給她們道了歉，裡子面子都有了，她還有什麼不願意的。
中年女人臉上也露出憨厚的笑容，高興地搓着衣角，“那咋好意思，會不會麻煩你？”
“沒事，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我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歡迎各位到供銷社買東西，我們供銷社就是人民的公僕，就是為大家服務的。”
供銷社裏所有人都被這句話感染了，憤怒的情緒也被撫平，紛紛鼓掌大喊領導好樣的！
中年領導含笑地看着李青青，欣賞道:“小同志不錯，樂於助人，還幫我們供銷社拔掉一顆毒瘤，我應該謝謝你。”
“不用，只是看不慣那人的態度，不過您這個當領導的倒是很果絕。”
“哈哈哈，沒想到我還被個小同志誇獎了，那你們繼續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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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面帶笑容的離開了。
“小姑娘，嬸子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們還受氣不敢回嘴呢？”
大嬸激動地握着她得手，旁邊的女孩害羞崇拜的看着她。
李青青在大嬸絮絮叨叨的話里才知道，這對母女也是勝利大隊的人，女孩叫孫小芳，嬸子叫李二妮，這次來供銷社是因為孫小芳要訂婚，特意來買訂婚要穿的衣服。
三人說了幾句，大家都抓緊時間各自去買東西了，李青青買了一斤油，她們幾人吃的好，油消耗快，這次來每人限購一斤，她打算一會兒讓陸昊和清塵也買了。
看到有賣豬頭的，她買了一個，一起來的知青看到她大手大腳的花錢都習慣了，面上不顯心裏犯嘀咕，完了，李知青這次不知道又要做什麼？她們不會又要遭罪了吧！
宋玉蓉看她買的東西撇撇嘴，心裏鄙視，切，李青青是不是沒吃過好東西，不買肉卻花錢買豬頭，就她那個手藝，買了也不會弄！
她可不管她，心裏琢磨着手裏剩下的錢，盤算着都買些什麼，之前宋文東進去前，公安局的工作人員把他手裏的一百五十元錢都給她了算是賠償，剩餘三個人每家都賠了一百，再加上她下鄉補助的一百元，她手裏一共有五百五，刨出去出去路上王明浩訛走五十元，她手裏還有五百整。
還有兩年的時間，國家才會恢復高考，她的省一些，等考上大學根據前世的走向她再做一些生意，還怕手裏沒錢嗎？不過她的儘快想辦法解決掉王明浩了，不然她一直被威脅，想想心裏就不爽。
從供銷社出來，李青青就看到慕清塵在供銷社門外大樹下的陰涼處等着她，“清塵，你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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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塵眼裏帶着寵溺，“嗯，不是告訴你要買什麼都告訴陸昊？裏面人那麼多，再擠到你。”
還沒等李青青回答，陸昊擠到兩人中間，嘴裏嘀咕,“好啊阿塵，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傢伙，什麼叫怕擠着青青？你怎麼不擔心我被擠到。”
慕清塵不搭理他，繞過他，接過李青青手裏的東西，“走，我帶你去吃點東西，別搭理這個精神病。”
李青青看着兩人捂嘴笑，路上陸昊嘰嘰喳喳的和慕清塵說著剛才李青青在供銷社發生的事，還誇張的說她厲害。
慕清塵看着旁邊的姑娘，心裏泛甜，這是他的女孩，是他喜歡的人！
三人不一會就到了國營飯店，裏面坐滿了人，陸昊率先沖了進去，四下找着位置。
漂亮的人一走進來，就吸引了無數男人的矚目，隨後進來的慕清塵看着別人的目光周身散發著冷氣，飯店裏的女人看到走進來俊秀貴氣的男人，目光熱烈，大家看到兩人有說有笑的，心裏都感嘆一句，果然俊男靚女才是一對！
李青青看着慕清塵假裝的靠近自己，心裏好笑，這男人佔有欲還挺重！
慕清塵和李青青找了一個靠裏面的位置坐了下來，然後又對陸昊說:“三碗米飯，一份小炒肉，一份紅燒肉，再要兩個素菜。”
陸昊點點頭，走到營業員面前，“三碗米飯，一份紅燒肉，一份小炒肉，一份醋熘白菜，再來一份炒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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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業員看到三人一起進來，心裏不舒服，好不容易相中一個男人，身邊還有個漂亮女人，忍不住把毛巾往桌子上一扔，“就三個人，你們吃的完嗎？看到牆上寫的字沒，拒絕浪費糧食！肯定是那個女人要求的！”
陸昊也怒了，從小到大還沒有人這麼不分青紅皂白的對他，那是什麼話？怎麼他花錢吃飯還需要別人同意？
“我們吃幾個菜和你有什麼關係？咸吃蘿蔔淡操心，你是飯店營業員，不是我媽，管的真多！”
這年頭飯店營業員猖狂的很，冷不丁有人不客氣的罵她，還沒反應過來，過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頓時被捅了馬蜂窩，“你說誰呢？我也是好心，怕你們浪費，你這人怎麼不知道好賴呢？”
這時聽到爭吵的兩人也走了過來，慕清塵眉心緊皺，“怎麼了？”
營業員一看到是她相中的男人，立馬換了一副表情，臉上帶着溫柔，嗲聲嗲氣道:“這位男同志，我只是提醒了你的朋友你們三個人四個菜是不是有些浪費，他就不依不饒的說我多管閑事……”
還沒等她說完，慕清塵看到女人那一臉害羞的表情就知道什麼原因，冷漠的一張臉，“他說的沒錯，我們吃飯好像和你沒什麼關係，至於浪費，你想多了。”
旁邊了解女營業員性格的老顧客，忍不住偷笑，活該，這女人看到好看或者家裏條件好點的男人，就一副花痴的樣子，還總覺得自己很美的樣子，也不照照鏡子，哪來的底氣？
營業員被喜歡的男人拒絕，心裏委屈的要命，這男人怎麼回事，她還不是為了給他省錢，剛才他都看到了，是他拿了一堆錢給朋友來付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