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第 38 章
過年的氣氛日漸濃郁,農家人忙了一年就為了年底的這一天能吃頓好的。三十的這一天,季誠一大早就開始準備和麵包餃子,現代的餃子在古代還叫扁食。
家裏一共就兩口人,季誠卻弄了一大盆肉餡,反正天氣也冷他打算多包些,讓後放外面凍着。兩個手腳麻利的人,一個時辰不到就包好了四百多個餃子。
包完餃子之後,林哥兒貼窗花,貼對聯,季誠準備年夜飯。到了晚上倆個人對着一大桌子菜,相視一眼彼此眼底都是笑意,季誠道:“開飯!”
距離季誠穿過來將近半年的時間,他已經徹底適應了這裏的一切,眼前還有個跟他相依為命的人,他覺得自己的生活再好不過了。
這個時代還沒有鞭炮,守夜也是枯坐,林哥兒三十這天難得的大方一回,點了好幾根蠟燭,自己抱着個抱了紅布的洗臉盆,在炕東面的位置做的端端正正。
這是什麼習俗,那個丑不拉幾的木盆,季誠真想給他換成旺旺大禮包,他好笑道:“你這是在幹嘛啊。”
“我在接財神!”不大的小臉蛋上儘是嚴肅的表情。
“接財神,你要接多久啊,”季誠拿了盤花生瓜子,坐在林哥兒旁邊。
“坐到丑時,”火炕燒的有點熱,他挪動了下道。
“我爹娘去世的早,好些年的除夕夜都是我自己過的,”季誠回憶起前世自己的經歷:“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陪我一起過年,一起守夜。”
看似漫不經心的話語,林哥兒卻在裏面聽見了一絲感傷,“在林家每年的三十晚上,姑丈都會喝多,姑姑也會抱着火盆接財神,只有這一天的姑丈喝多了不會打人。”
其實林哥兒想說,以後都有他陪着季誠一起過年。但一想到季誠早晚都會成親,那他的存在就會變得多餘,他看着昏黃里英俊的側臉,想誠哥能喜歡哥兒多好,那樣他就有機會了。
有機會不做他的弟弟,做他的夫郎。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他抱着夫郎和妻子才能抱的火盆,坐在將來季誠妻子的位置上接財神。
“以後不會了,不會有人再欺負你了,”以後都有我來保護你。
過了子時林哥兒就困得不行了,還沒等丑時他就耷拉着腦袋睡著了,季誠悄咪咪的把人頭拖到自己的肩膀上,美滋滋的偷着樂了好一會。
大年初一,村民們都挨家挨戶的拜年串門,季誠家親戚少他們先去了楊槐家,楊阿婆已經完全可以下地行走,季誠說了幾句拜年的吉利話就去了最近的族長家。
許大山和許二奎出門早,去了別家拜年,林哥兒在族長家得了一兜子花生。田淑芬家季誠還是不想去,林哥兒已經送去了一小盆南瓜糕,他覺得這樣就足夠了。
堂弟在他家幫忙,已經有了收入,將來的那小子要是開竅也考個功名什麼的也不是不可能,季誠和林哥兒直奔村長家。
古代的農村的掌權人就是村長和族長,族長許克儉已經年逾六十,下一任族長的位置他是留給兩個的兒子。大兒子不聽管教,二十五六了還沒去媳婦,連帶着二兒子都沒辦法娶親。
村長家來拜年的已經有不少人,你進我出屋裏面一片過年的喜氣,屋裏人多到已經快站不下了,幾個有眼色的就提前走了。
“許二叔過年好,季誠和夫郎來給您給你拜年了,”季誠一揖到底行禮道。在這個世界他對許克忠的敬重是實打實的。
“許二叔過年好,”林哥兒隨喝着道。
“好好,看你們都懂事知道長進了,我就知足了,”許克忠笑得一臉慈祥。
村長老婆許劉氏給林哥兒一個小紅封,他捏了捏裏面應該是裝了幾枚銅板,從來沒收過壓歲錢的林哥兒,笑眯了眼睛,道:“謝謝二嬸。”
“好孩子,漣哥兒在房裏你去找他玩吧,”許劉氏拍了拍林哥兒肩膀道。
辛苦勞作了一年的莊稼漢,都擠在村長家的堂屋裏,季誠挨着許大山坐下,聽着這些爺們們開着葷素參半的玩笑。
農家人的玩笑也就是誰誰家年輕時候鑽過高粱地,誰誰的老婆屁股大如盆,有些樂過頭的說起了自己路過城裏青樓時見到的姑娘。
提起花樓屋裏的老爺們都不約而同的羨慕地看向季誠,這個傢伙可是村裡爺們里唯一一個上城裏煙花柳巷所見識過的,現在夫郎還那樣好看。
這些人嘴上不說,心裏多少有些嫉妒。
季誠老神在在渾不在意,那是原主去的,他可沒那個福氣,自個媳婦還沒着落呢,還花樓,花個屁。
堂屋裏喝茶水的抽煙袋的,不多會季誠就被這一群莊稼漢身上的蒸騰的男人味,給熏了的受不了,他覺得自己再待會,就要睜不開眼睛了,他道:“大山哥,我出去透個氣。”
“一起,”許大山跟着他出了屋子。
季誠的一隻腳還沒邁出堂屋門,就被林哥兒撞個正着:“怎麼了這是。”
林哥兒一臉焦急“許漣...”
許漣跟他講在家裏悶得慌想去他家看小鹿,剛要出門,他便臉色蒼白的扶着門口軟綿綿的就倒了下去,村長老婆許劉氏也不知道去了那家串門。
林哥兒話音還沒落地許大山就已經衝進了許漣的卧室,地上的人三步兩步就被他抱到了床上,:“阿誠,你去找一下大夫,悄悄跟二叔說漣兒暈倒了。”
許漣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眼下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也只能照着許大山說的來做。許克忠知道以後登時臉色煞白,季誠找個了由頭把村長家裏扯閑篇的老爺們全都攆了出去。
自己則去了村頭的赤腳大夫家請人,好在是大年初一,年老的赤腳大夫沒有輩分大沒出去在家待着,老爺子年紀大的就差牙都掉光了,季誠看他顫顫巍巍的走的直心急,索性把老大夫直接背着走。
“老族叔,我家漣兒怎麼了,”許克忠坐在床腳催促着白鬍子老頭。
許劉氏出去拜年還沒回來,屋裏兩個外男在,老大夫看了圈慢悠悠道:“你這哥兒,身體沒大礙。”
“那是怎麼了,沒大礙怎麼能突然就暈了,”還沒等許克忠發話,許大山就一臉急切地問了。
季誠看着立在床頭神情專註的人,這許大山好像不大對味,他對這許漣好像是關心了過了頭。
“許漣就是有氣血虛虧而已,好好調養就成算不得什麼大事。”老大夫一直給村長遞信號,眼睛來回瞟着季誠和許大山,暗示村長現在不方便把實際病情說出來。
可這許克忠心裏邊好像是澆了油,一心只想兒子的安危,他那點微弱的信號根本沒收到:“老族叔你就別抻着,我兒子到底怎麼了,你說他沒事那怎麼還昏迷着,”他這苦命的兒子,已經在趙家遭了一茬罪,眼見着最近見好了許多,可不能再有個三長兩短了。
老大夫像看智障一樣看他,還是不放棄地掙扎道:“要不等你家婆娘回來的再說吧。”
他不說還好,到底是什麼毛病還不告訴親爹,還得等孩子娘回來了才能說。這屋裏的意識清醒的四個人,有四個是大男人,剩下一個林哥兒未經人事,誰也沒有多想,只當是得了什麼了不得的病。
幾個人心下都暗自埋怨這老頭,有話趕緊說吞吞吐吐作甚,許克忠坐不住了道:“我的親叔叔,孩子到底是怎麼了您倒是說啊,你是要急死我。”
“哎,”老大夫嘆了口氣,放棄道:“你家許漣懷孕了,大概有兩個月了,”這可是你火燎腚似的非要讓我說的。
懷孕了?只三個字就鎮住了屋裏的所有人。林哥兒想起了許漣脖子上的紅色印記,那時候是不是就有人在跟他接觸。
“...懷...懷孕了?”許克忠瞬間如遭雷擊,他很想罵老族叔你放什麼屁,他兒子在家裏好好的,已經從趙家接回來兩年多了,他懷的哪門子孕。
可老族叔看了一輩子病怎麼可能連懷個孕都能診錯,他給兒子掖了掖被角,疼惜的看着許漣。他兒子肯定是讓熟人欺負了,要不在他的眼皮底下孩子他娘日日看着怎麼可能出這事。
他猛地抬頭掃視這屋裏的所有人,最後眼睛想是飛刀子一樣的落在了季誠身上。他這麼懷疑是有依據的,平日裏就林哥兒和許漣走的最近,那最有機會欺負許漣的就是季誠。
季誠被他看的立馬像後退了一步,他趕緊道:“二叔,你可別這麼看着我,這人可不是我。”他還想知道是誰呢。
“不是你,那是誰,到底是誰欺負了我家許漣,”許克忠聲音冷的好像吞了一把房檐上的雪。嫁為人婦的哥兒女子,若是不守婦道跟人家珠胎暗結,就算不浸豬籠把孽種打了之後也要送上山到廟裏當姑子的。
“真的,許二叔這半年我天天在你跟前我是不是和以前一樣,你真的心裏不清楚嗎?”就算是原主人品爛成渣,也沒說去調戲誰家的大姑娘小媳婦,更何況他最近半年天天在許克忠眼皮子底下,被人這麼冤枉饒是泥人也知道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