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50
在場的所有人,除了顧舟山,都知道陶瀧沒說完的話是什麼意思。
只有顧舟山還在冥思苦想。
桓峰養的……?
他養的什麼?寵物?
顧舟山差點以為自己的身份被陶瀧看穿了,頓時緊張起來,瞪大了眼睛左右看了看。
然後才反應過來,陶瀧不過只是在胡說罷了。
一旁的苗蓉蓉倒是一臉怪異。
陶瀧沒說完的話,她當然知道是什麼意思的,但是……
與其說桓峰養了個小情人,不如說養了個祖宗。
苗蓉蓉想起自己之前所見的各種景象,砸着嘴,搖了搖頭。
那些細心活兒,給她錢讓她做,苗蓉蓉都是做不來的!
這種話對於桓峰來說,自然是不疼不癢的。
他徑直向前走去,空氣便一寸寸凝結。
之前還說著大話的陶瀧此時臉上的表情卻突然凝固,彷彿在和什麼無形的東西對抗。
他的身子微微前傾,連脖子都憋得通紅,卻始終前進不了半步。
而隨着桓峰的一步步前進,陶瀧便一步步被無形的空氣往後推動,直到通往後院的這道門被完完全全地空出來,再沒有任何障礙物。
一直還蹲在地上賣力在碎片中翻找的蘇謙頓時起身遠遠跳開,走回了已經被遠遠推開的陶瀧的身邊。
陶瀧臉『色』陰沉,低聲道:“走。”
他和蘇謙戒備地繞到一邊,正準備踏進室內。
身後的桓峰卻轉過身來,淡淡道了一句:“站住。”
他對着蘇謙,直直地伸出了手,手心向上攤開。
陶瀧伸手擋在了蘇謙面前:“桓隊長,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苗蓉蓉在後面有些得意道,“你剛剛是什麼意思,我們就是什麼意思。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快把東西交出來吧。”
陶瀧簡直是不敢置信地看了苗蓉蓉一眼。
他們這叫什麼點燈,簡直是放火燒山啊!
陶瀧只是不讓其他人進入後院。
桓峰可是要他們把勞動成果就交出來!
這個放火和點燈的關係,怕不是說反了。
苗蓉蓉才不管。
她可是盯着蘇謙的手好久了。
那個蘇謙也是『奸』猾,在他們踏進後院之前,一直蹲在地上翻找碎片,裝作什麼都沒有找到的樣子。
但實際上,他早已經把找到的東西偷偷藏了起來。
不過這點小計倆,連苗蓉蓉的眼神都躲不過,更不用說桓峰了。
苗蓉蓉幸災樂禍,看着陶瀧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終究還是迫於桓峰的眼神壓制,乖乖地把蘇謙妄圖藏起來的東西丟了出來。
顧舟山見陶瀧和蘇謙終於離開了這一塊地方,湊到桓峰的身邊去看他手裏的,一枚金『色』的,戒指?
這枚戒指似乎已經放了很久了,顏『色』都變得有些暗沉。
“這是……他們在這裏找到的?可是在水缸里,怎麼會出現一枚戒指?”顧舟山搓了搓下巴。
苗蓉蓉已經等待不急,跑到破碎的水缸旁邊研究起來了,嘴裏回應了兩句:“這東西,不是跟周由有關,就是跟李姨有關。明天問問他們就知道了,別浪費時間,快過來看看。”
於是顧舟山趕緊又跟在了苗蓉蓉的身邊。
她手指輕輕沾了沾水缸底部還剩下的一些水,又撿起水缸碎片仔細看了看,小聲喃喃道:“這個水看起來沒什麼問題。只是這個水缸,你看這斷面,應該是從內部破開的,難道還真是周由在水缸裏頭爆發了求生意志,自己砸開的?”
顧舟山似懂非懂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她到底是被人扔進去的,還是自己夢遊爬進去的?”
“這可說不準。現在信息太少了。”苗蓉蓉也給不了一個肯定的答覆。
他們又花了些時間在後院裏到處看了看,都是些雜物,什麼東西都沒有。
那枚戒指,看來便是唯一的線索了。
“明天早點起,我們直接去周由他們房間裏探聽一下消息,不給陶瀧他們機會。”苗蓉蓉跟顧舟山囑咐了一句。
“好!”顧舟山點了點頭。
然後轉過頭,看着桓峰又重複了一遍:“明天我們早點起床!”
桓峰看着眼前的小腦袋,輕輕拍了拍,以作回答。
夜『色』濃黑,當屋內所有燈光都熄滅后,整個世界更是陷入了一片化不開的黑暗當中。
直到遙遠的天邊漸漸泛起了一道白,將縈繞在村子裏的淺霧驅散開來。
雖然可見度還是不高,但湖水村中終於沒有了那股壓抑到死氣沉沉的氣氛。
苗蓉蓉身後站着顧舟山和桓峰,她輕輕敲響了范昊和周由的房間大門。
門上的鎖扣緊緊地繫着,范昊仍然穿着昨天的衣服,把門開了一個小口,冷冷地問道:“什麼事?”
他的雙眼通紅,面容憔悴,似乎一夜沒睡。
苗蓉蓉彎起了嘴角,做出了一個溫和的表情,給他看了看手心裏的戒指:“這個是我們昨天在樓下找到的,覺得可能是你們丟的東西……我可以進去說話嗎?”
房間內漆黑一片,范昊只在門縫邊『露』出了半張臉,一隻通紅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外面的人。
滋啦!
走廊的燈突然閃爍了一下。
顧舟山挪開了眼神,往桓峰身邊貼近了一下。
苗蓉蓉倒是心裏素質強大,臉上的微笑不變,就這麼淡定地和門內的范昊對視了半晌。
范昊才直起了身子,打開了門:“進來吧。”
屋內窗帘緊緊拉攏,還被搭上了一塊深『色』的可以遮光的布,將外面的世界隔絕。
身後的門關上的瞬間,就連走廊的一點點燈光都關在了門外。
顧舟山一時間陷入了黑暗之中。
他仔細分辨了一下空氣中的味道,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倒也並不慌『亂』。
身邊腳步聲響起,桓峰身上的氣味從他鼻尖掠過。
只聽咔的一聲,走廊的燈亮起,桓峰正站在開關旁邊,剛把手放下來。
范昊什麼都沒說,看了三人一眼,才向里走了進去。
在房間的中央,周由正躺在唯一一張比較凌『亂』的床上。
另一張床則明顯沒有人睡過的跡象,床頭位置還放了這兩人背的大包。
房間內乾乾淨淨,就連裝行李的箱子都收拾得整整齊齊。
周由披頭散髮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臉『色』疲憊而青白,眼睛又紅又腫。
這一個晚上,她也並沒有睡着。
苗蓉蓉戒備着,手握着戒指,向前走去。
她深呼吸了一下,剛張開手,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周由一把抓住了手腕。
周由的手又冰又涼,彷彿剛從冷水裏爬上來一般刺骨。
苗蓉蓉好懸才控制住了自己,沒有甩開她的手。
周由握着苗蓉蓉的手逐漸有些顫抖,她的神情似乎有些激動,眼睛則緊緊盯着苗蓉蓉手裏的戒指,聲音沙啞着問道:“你,你手裏這個戒指,是從哪裏得來的?”
苗蓉蓉勉強地笑了笑:“這是……我們在樓下水缸旁邊找到的鑰匙,想着,可能是你掉的東西,所以才來問一問。這個,是你的東西吧?”
顧舟山在旁邊看着,簡直為苗蓉蓉捏了一把汗。
但此時房間裏一邊安靜,左右還有范昊緊緊盯着,他也不敢有什麼動作,甚至都在腦子裏演練起如何快速打開房門跑出去的情形了。
周由依舊緊緊地盯着苗蓉蓉手上的那枚戒指,看了半天,才鬆開了苗蓉蓉的手腕,拿起了這枚戒指,看了看內側。
她眨了眨眼睛,淚水突然就從眼裏涌了出來。
范昊一看,頓時急了,急忙跑到了周由身邊摟住了她。
周由搖了搖頭,輕輕掙開了范昊的懷抱,終於恢復了正常般說起了話:“這枚戒指……是我媽媽留給我的遺物,這裏還有她名字的縮寫……但前段時間這枚戒指不見了,我怎麼找都找不到,差點以為把它弄丟了。”
周由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眼睛裏依舊泛着血絲,但已經不像剛才那樣狠厲。
她拿着戒指,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語道:“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苗蓉蓉的臉上也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了一點驚訝:“這,我們也不知道……這枚戒指原來是對你這麼重要的東西。能找回來真是太好了。”
周由點了點頭,盈滿了眼淚的雙眼看向苗蓉蓉:“謝謝你。”
她身邊的范昊也終於不再對他們有敵意,似乎感激地衝著苗蓉蓉,以及她身後的顧舟山笑了笑。
“這大概是這次糟糕的行程中,唯一一件幸運的事情吧。”周由把這枚戒指帶到了手指上,輕輕地撫『摸』着。
說起來,之前的確沒見到周由帶過戒指。
那這枚戒指,是怎麼出現在水缸里的呢?
顧舟山一邊想着這個問題,一邊放鬆地看了看周圍的情況,突然注意到了牆邊收拾好的行李箱。
他再仔細一看,突然發現房間內所有的個人物品都被好好地收拾了起來,包括牙膏牙刷和洗臉『毛』巾。
顧舟山都能注意到的東西,苗蓉蓉自然也不可能沒有注意。
她看似不經意地轉了轉腦袋,隨口問了一句:“我看這些行李……你們是準備要離開嗎?”
范昊也沒有隱瞞,點了點頭:“由由昨天經歷了那種事情,我們也沒心思繼續玩下去了。我怕她出事,今天帶她回去,去醫院看看身體。”
顧舟山一愣,這兩個人就要離開這裏了?
那他們可以跟着一起離開嗎?
他這麼想着,一邊問出了口。
范昊愣了一下,笑道:“當然可以。不過一會兒還要先去湖水村外面,到之前下車的那個地方等公交。時間不多了。”
他看了看手上的手錶:“我們準備再過二十分鐘出發,否則就來不及了。你們要回去收拾東西,一起離開這裏嗎?”
顧舟山滿口答應,趕緊離開了他們的房間,急着回去收拾東西。
二十分鐘后,他們就可以跟着范昊和周由,一起離開這個村子了!
他心裏還在美滋滋地想着,這次的世界可真容易啊,這麼簡單就可以離開村子回到現實了。
結果一轉頭,卻發現身後的桓峰並沒有收東西的動作。
就連苗蓉蓉也跟進了顧舟山的房間裏,一臉複雜地看着他,撇了撇嘴問道:“你收拾東西做什麼?”
“他們不是要離開這個村子了嗎,我們可以跟着他們,一起出去……吧?”顧舟山獃獃地回答道。
苗蓉蓉捂住了臉,嘆了口氣:“你放心,出不去的。”
看着一臉疑『惑』的顧舟山,苗蓉蓉解釋道:“自從我們進入這個世界起,如果不解決這裏的問題,是不可能離開這裏的。他們兩個人也是一樣,我們都被困在這個村子裏了。”
“不過,倒是可以跟着他們,看看他們會遭遇什麼意外而無法離開。”苗蓉蓉若有所思。
顧舟山獃獃地蹲在地上。
好半天才“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