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第十四章
眼看着山洞搖搖欲墜,翼獅也不敢再撞,生怕把自己的午餐埋在石頭下面,錯過一頓美味,改為用前爪去夠。
勾住諾伊的衣角將他一點點從山洞中拖出來。
諾伊就像在暴風雨中柔弱的小花,蔫蔫的耷拉下腦袋橫躺在翼獅的掌心。
翼獅體型巨大,諾伊與它的掌心相比就像一個人掌中托着一顆玻璃珠一樣,美麗卻脆弱,彷彿下一秒就會失去顏色。
翼獅顯然沒有打算一口就把諾伊吞下去,反而先像貓戲老鼠一般把玩,想要看看獵物發出恐懼的聲音瘋狂逃竄的樣子。
但是它扒拉了幾下諾伊卻沒有動作,反而它鋒利的指甲在諾伊身上留下幾個血洞,淋漓的鮮血染紅諾伊的衣衫。
翼獅意興闌珊,沒了再玩耍的慾望,提溜起諾伊的脖頸扔進了自己的嘴裏,卻沒有想到獵物太小,它還沒嚼一嚼嘗嘗味道,諾伊就順着它的喉管滑了下去。
諾伊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像被拆解過,前一秒還在被翼獅的爪子戳出血洞,后一秒畫面一轉就被扔進了嘴裏。
腥臭的氣息熏得他想吐,但胃裏沒有食物,只能幹嘔,這時他的分化終於快要完成,能夠稍微緩過來一點。
可是就像老□□他開了一個玩笑,他還沒有和葉喬坦白,也沒有和她吐露心扉就要葬身獸口了嗎?
他死了,喬姐姐會不會傷心啊?一定會的吧,畢竟她將他當弟弟寵了這麼些年,一看到他哭都受不了,更何況是生死相離呢?
“嘶——”諾伊一路滑到翼獅的胃中,猩紅的血肉混着還未消化完的食物殘渣將諾伊接個正着,將他渾身都包裹上粘稠的液體。
胃液分泌一滴滴滴落在他的身上,將他的外套腐蝕出一個個黑洞洞的窟窿,接下來便是血肉了。
胃液落在皮肉上發出“滋啦滋啦”的響聲,原本白嫩的皮膚霎時就被腐蝕得幾近露/骨,鮮血還未流出就被燒得一片焦黑。
痛,鑽心的痛。
諾伊感受到一股熱流從傷口處湧上腦海,劇烈的疼痛好像開啟了腦海中某個開關,洶湧的精神力泄洪一般湧出,衝進諾伊的身體,沖刷着他的血肉筋脈。
一絲泛白的光在傷口表面纏繞,像是在於胃酸的腐蝕力相抗衡。
“啊——”腦海中存蓄多年的精神力一朝被打開了閥門,如同剛從禁足中走出房門的孩子,興奮地奔涌着橫衝直撞。
這股精神力沒有對它的主人造成傷害,一股股衝擊着翼獅的胃壁,從外面看,能看到翼獅的腹部不時冒出幾個鼓包,像是有什麼人在裏面瘋狂捶打這它的胃部。
“吼——”翼獅痛得嘶吼着滿地打滾,撞斷了好幾顆粗壯的樹木,一根枝丫劃過了它的左眼。
“嗷吼——”被疼痛刺激的翼獅腹部收縮,下意識的胃液分泌的速度加快,彷彿想要把令他痛苦的東西儘快分解掉。
內里諾伊也不好受,雖然精神力對他有着保護作用,傷口上也有一種溫和的力量在儘力修復他的創傷,但是他剛剛得到精神力還不會使用,僅僅是靠着本能用龐大的精神力撞擊翼獅的胃壁。
至於傷口上縈繞的那種能量,他甚至都不知道那是什麼。
如果葉喬在,大概會告訴他,那是他覺醒的異能,還是極為稀有的治癒系異能。
但是翼獅的翻滾也同樣帶動這諾伊,他幾次撞到翼獅的胃壁又彈回到食物殘渣中,口中也灌了幾口胃酸混合物,舌頭和口腔均被腐蝕,腥臭發酸的味道讓他跪在那嘔得眼淚都出來了。
眼淚劃過的地方混着酸帶出一道道血痕。
此時諾伊已經是強弩之末,他的意識已經模糊不清,純靠意志力在努力堅持。
現在就是一人一獸的拉鋸戰,誰先支撐不住誰就贏了。
——
葉喬趕回山洞口的時候,翼獅已經離開,山洞被破壞得不成樣子,諾伊也消失不見,石板上印着巨大的野獸抓痕,像是獅子的。
令她心慌的是,地上有些鮮紅的血跡,有成灘的,有滴落的一滴一滴的,鮮紅得刺眼。
“不能急,不能急。”葉喬深呼幾口氣,腦門上已經冒出了焦急的汗水,衣物已經因為匆忙回來的路上變得狼狽不堪,頭髮里甚至夾了一片枯葉。
空氣中瀰漫著幾種不同的味道,似乎有幾個人來過。
她蹲下蘸取一點血,湊到鼻尖吻了吻,血腥味撲鼻而來,帶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隱約還有一絲水果糖的清香,是剛流下不久的血液。
雖然葉喬從未聞到過這股味道,這是Omega信息素的味道,但是她剛一聞到就能確信,這是諾伊的味道。
他分化了,在這麼個時候,分化成了Omega!
“吼——”不遠處傳來某種獅子的怒吼,好像帶着一絲疼痛的意味。
葉喬立馬起身轉頭朝聲源奔跑過去,獅子是群居動物,這聲音也有可能不是帶走諾伊的那頭,按照距離來講,這距離也過近。
但是葉喬有一種預感,諾伊,在那裏。在等她過去救他!
諾諾,堅持住!
——
葉喬趕到的時候,翼獅已經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大張着嘴大口呼吸,腹部的起伏也已經很微弱了。
但是她並沒有看到諾伊的身影,她紅着眼睛一拳砸中了翼獅的眼睛,翼獅痛得暴起。
在它胃中的諾伊被拋起又落下,將翼獅的胃部撞出一個鼓包,葉喬餘光瞥到了那個小小的鼓包,驚喜漫上她的眼眸,她也顧不得剛提起的憤怒和悲痛。
一刀結果了翼獅的生命。
一刀一刀又一刀,葉喬瘋狂的劃開翼獅的腹部,裏面被腐蝕得衣衫破爛的諾伊滑了出來。
衝天的血腥氣,鋪面而來,混着腥臭和甜甜的奶香。
原本應該是誘惑十足的奶香味信息素並沒有過多引起葉喬的注意,她被眼前諾伊的慘狀刺痛了雙眼。
他衣不蔽體,衝鋒衣和裏面的迷彩服都被燒得幾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樣,裸/露在外面的肌膚大部分都被燒得焦黑,嚴重的地方已經露出了森森白骨,看着就讓人感到痛到了心裏。
讓她連諾伊的精神力和傷口上纏繞着的異能量都沒有發現,顫抖着跪坐在地上去探他的鼻息。
“姐姐——”諾伊緊緊閉着眼睛,虛弱的發出一絲輕到快要聽不見的聲音。
他的嗓子被胃酸腐蝕到,矇著一層沙啞,壓住了原本的清脆空靈,像是在哭。
諾伊的聲音淡得要命,卻如一記重鎚捶打在葉喬的心上,“噗通噗通——”。
“諾諾,你醒醒,醒醒看看姐姐好不好。”葉喬上前將諾伊抱進懷裏,她抱得很輕,生怕碰到他的傷口讓他的情況雪上加霜。
“姐姐,我好痛,好難受啊,你怎麼還不回來。”諾伊閉着眼睛像是在回應葉喬的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在這呢,我在這呢,我來晚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該留你一個人在山洞裏,我再也不會了,你睜開眼看看姐姐好不好。”葉喬雙眼通紅,眼淚已經止不住的往外流,聲音也啞得不像話,“求你,求你……”
“姐姐,不要哭了。”一滴淚落在諾伊的眼皮上,微微發涼,他眼皮顫動睜開眼睛,想要伸手觸碰葉喬的臉,將她臉上的淚抹去。
他怎麼忍心看姐姐哭呢?姐姐應該永遠笑着才對啊。兩人誰都沒有注意到,諾伊將翼獅流出來的血吸收了大半,連原本被吸進地里的血都消失不見了。
“姐姐帶我去洗一洗好不好,我想乾乾淨淨的……”走完這最後一段時間,我不想再在你面前這般狼狽。
“對,得把胃酸稀釋,得洗乾淨,傷口才能好。”葉喬忍着心痛,將諾伊身上僅剩的些許布料剔除個乾淨,不讓布料上沾染的胃酸對諾伊的身體造成二次傷害。
可是有的地方,布料混合著血肉粘連在一起,一動,就有大股的鮮血流出來,痛得諾伊肌肉痙攣,信息素外溢,牙齒將本就受傷的雙唇咬得血肉模糊。
葉喬看得難受,將手指塞進諾伊的嘴裏讓他咬着,“咬我,別咬你自己,我心疼。”
但諾伊這時的牙齒卻像長了眼睛,輕輕的摩挲着葉喬的指尖,那力度比小貓撓還不如,就像是奶貓在用軟軟的舌尖舔舐一樣,輕的過分。
長痛不如短痛,葉喬閉了一下眼睛,深呼吸一口氣,狠了狠心,將諾伊腹部粘連着的布料拽下,用手背按住流血的傷口。
現在並沒有布料柔軟的衣物,葉喬只好暫時將諾伊放下,脫下自己的外套,將諾伊攬進懷裏,讓他的肌膚輕輕貼着她柔軟的裏衣,再用外套虛虛的蓋住少年的身體。
少年身上殘留的黏液將葉喬的衣物腐蝕出幾個小洞,少年帶血的柔軟軀體和葉喬的肌膚相接觸,軟到了心裏。
諾伊再一次昏迷過去,但呼吸比剛剛微弱的快要感受不到相比好了些許,也許是老天並不打算收下他的性命,讓他在那一時刻覺醒了最有用的異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