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第 54 章
登仙論壇早沸了
今天的副本什麼情況?突然一個時空穿梭大法?
我對二十年後沒意見。流光是怎麼回事?他特么不是真人嗎,我粉了那麼久,還看了他的直播!
忘了嗎,他的直播一直沒露過臉啊兄弟們。沒露臉的一定是真人?
不是真人還和路壘關係那麼好?壘神還幫他解釋鴿了直播是因為家裏有事?
路壘也沒見過流光本人吧?
流光到底是npc還是人啊,狗登仙你們說清楚啊!
副本里,江羽沒入在一片黑暗中,如在深淵,如臨沼地。
每走幾步,都有眼熟的怪物撲過來,被他一劍斬殺。
而每一隻怪物,都能勾起相關一段陳年往事。
他想起,無為碑碎,他探得門派之仇是仙門某些人的手筆后,便滿心都是復仇。
但他並不急在一時半刻,也沒有邊修鍊邊隱姓埋名邊悄悄尋仇,而是尋了座枯山,找了個洞窟,打開修習陣,不吃不喝不聞外界世事的潛心閉關修鍊。
短短三年,他便從元嬰一路破境,升上合體。
三年裏,他只為了渡劫,在山中現身過幾回。
每一回都會遇見個和尚。
那和尚自稱也住在山中,是他的鄰居。
和尚指着山腰的一座小破廟:“噥,就是那裏。”
和尚說:“貧道法號佛提。”
江羽與他素不相識,也無心相交,每次都只點點頭,從佛提身邊走過。
佛提說:“阿彌陀佛。”
後來,江羽從一冊古籍中找到了鵬海秘境的方位,只身前去探尋。
而在秘境中的那些年,置身險境與危機令他得到歷練、功法層層提升,又叫他找到了諸多失傳多年的不世秘籍。
那些年,他在秘境中,像一個無時無刻不在為了保命而前行的戰士,又像個滿心探寶、專註眼下的痴人,還像個乞丐,破破爛爛,又像個瘋子,許久許久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待多年後他從秘境離開,頭頂上空卻有洶湧的紫金雷電早早等候。
他抬眼望去,再低頭看自己,才反應過來,哦,他又破境了。
這次雷劫一過,他便是仙門屈指可數的洞虛之境了。
江羽那時還未有劍,便抬臂迎雷,且滿心堅定。
他想:我要報仇。
這仇他自然輕鬆便報了,好歹是橫空出世的大能,除非境界遠在他之上,否則這世上早已無人能擋他。
可他殺了仇人,也並未覺得多痛快。
佛提找到了他。
那和尚沒變,就是胖了,從xl胖成了xxxxl。
江羽差點沒認出來,多年秘境閉口不言,他也早忘了什麼叫非禮勿言。
看見和尚,他道:“你是在山裏吃了多少豬,能把自己吃成這樣?”
佛提:“阿彌陀佛,出家人只食素餐。”
江羽:“阿彌陀佛,我不信。”
“……”
佛提說,如今仙門動亂,人間魑魅魍魎橫行作祟,“你既已報得大仇,不若以大能之力與悟道之心,為這塵世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江羽沒理他,走了。
佛提喊住他:“你已成大能,道心虛時刻向前,若止步自封,遲早墮魔。”
江羽:“你管這麼寬都能這麼胖,還說沒吃肉?”
佛提:“……”
江羽並不管這世間如何。
他沒瞎,也看見這世上如今變成了什麼樣。
但他既無大能審視蒼生之仁心,也無前前朝王室後代復辟舊姓的野心。
他只是阿流。
報了仇的阿流。
阿流敬愛母親,聽母親的話,好好修了仙。
阿流也感激門派與師父多年養育栽培之恩,好好報了仇。
他沒有拯救蒼生的道心。
當然,他也沒有隱姓埋名地做個避世大能,總正大光明地亮着一張臉,在凡間亂晃。
若是遇到受苦受難的凡人,也會伸手搭救一把,遇到逃荒的流民,也會順路護送一程。
妖魔作祟了,砍一砍,殺一殺。
有人身患惡疾了,也學着母親當年,把脈開藥。
別人問他:“大師,恩公,可以名諱?”
他便直接報上大名。
有什麼不能說的嗎?沒有。
有哪裏不能去的嗎?沒有。
有什麼事是他不能不該不可以做的嗎?
仙門:有!我們不同你堂堂大能兵戎相見,但也請大師務必避世,離這凡塵遠一些,修要在仙門的渾水中橫插一腳。
江羽漫不經心地想:當年師門被圍,全門慘死,我便又成了遺孤,確實不是你們仙門的人。
而既然他不是仙門的人,只是個不避世也不出世的大能……
干你屁事?干我屁事?
江羽:“仙門管得着我?”
江羽放言:“日後我在何處,你們仙門離我至少三舍以上。否則我見一回打一次,上錘門主,下踹走狗。”
仙門:你!
江羽真的說到做到,遊歷凡間,哪裏的修士不避他不繞道找他麻煩,他就挑了哪家門派收拾一通。
倒也不殺人,就是揍一頓,爹扇兒子那樣打一頓屁股。
服氣的,老實了,至少當面很老實。
不服氣的,隔幾日搬來救兵,他就連救兵一起打。
這麼一路打下去,打多了,仙門老實了許多。
他那“以一己之力肅清仙門”的偉光正名號忽然就起來了。
凡間多了許多他的信徒和擁躉,還為他建起廟宇,塑金身供奉,香火不停。
江羽不理這些,依舊到處遊歷到處走,只是名號起來了,凡間又到處是他的塑像和畫像,再去哪裏,總有人認出他,十分的麻煩。
他便索性離開人族地界,往妖族去,哦,妖族也不太平,那就魔族。
結果魔族不知哪裏搞來的他的畫像,幾乎是個魔都能認出他。
不是要追隨他伺候他,就是要與他合籍雙修。
江羽只能扭頭進了魔族的魔域密林。
密林里沒什麼,只有安靜,還有一隻賤了吧唧總跟着他還要揩他油的魔靈。
他覺得魔靈很煩,又覺得這魔靈反覆無常、性格古怪。仟韆仦哾
他一個人久了,也難得覺得有這麼一個東西在身邊挺有趣的,便由着那魔靈死皮賴臉地跟着他。
這日,他回到了凡間,點火熱爐,想要用秘境中帶出來的天材地寶,給自己打造一把神兵。
他正專心煉造,不想那魔靈又發了瘋,一會兒滾上天,一會兒撞向樹,他沒在意,繼續煉造兵器,魔靈卻忽然一下飛進了鍛造本命劍的火中。
原本赤紅的火焰一下變得熏黑,又一下暴漲出藍光。
怪的是,他在火中感知到了……
妖血?
血脈純凈,就是不太多,微弱到在江羽這樣的大能看來直接可以忽略不計。
而那妖血,江羽一下聞了出來。
那是藍淵鳥。
凡塵中未見過,只聽說當年燕氏是靠着藍淵鳥發家的,他倒是在鵬海秘境中見過不少。
那些鳥生長在秘境中的一個孤島上,不作妖,還很閑,日常愛做的就是造窩繁衍,卻又每隻都很專情,一生只有一個伴侶。
人間怎麼會有藍淵鳥的血脈?
江羽看着藍光,微微出神。
而誰也沒想到的是,哪怕是將秘境探了一個底兒朝天的江羽本人也不知道,原來藍淵血脈也是上等天材,可煉神兵,可造法寶。
江羽的劍,就這樣在藍淵血脈的加持中意外煉成了。
江羽很滿意,滿意到可以盡量忽略劍靈是魔靈那臭東西:
養着就養着吧,藍淵血脈也不是白得的,世上哪有撿餡餅這種好事。
權當真的養了條狗。
狗起先還是有點瘋,還會半夜發作,上竄下跳,跟劍里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樣。
後來劍自己生出了劍穗,這樣的瘋癲才漸漸少了。
再後來,劍穗上長出了珠子。
珠子中凝聚着江羽可以探知到的魔息。
江羽無可無不可地拿指頭彈了彈穗子:“邪物。”
普通修士,修正道、走正路,但凡配飾、武器、法寶,哪一樣都得跟着正,但凡隨身有一點邪物,都於自身和修習有損有害。
江羽無所謂。
就像他無所謂凡塵亂不亂,無所謂言行舉止會不會站在仙門的對立面一樣。
佩劍是個邪物又如何?
他樂意,那就是他的劍,他的狗,他的東西。
他的東西想嘗嘗他手邊的茶?
可以。
想吃一吃那碟子裏的點心?
吃。
天材地寶的靈力想吸?
拿去好了。
還要什麼?
纏手腕?拍手背?掛在劍柄后蕩來蕩去?
亦或者親近他,沾染他大能的運勢?
別過分,都行。
江羽養寵養得十分開心。
劍穗上那珠子也越來越大,凝聚的魔息也越來越渾厚。
江羽感覺得出來,劍靈,或者說劍里那邪物,跟着變強了。
也變得越來越聽話,不但指哪兒打哪兒,用着無比順手,還同他越來越熟悉。
熟到他偶爾凡人作息,在夜裏睡覺的時候,它也要同塌而眠,劍卧一邊,劍穗往他枕頭旁一躺。
醒來,那穗子要麼小小一條貼着他的頸,要麼整條流蘇變大變長,也鑽進被子,跟着人一樣躺着,還分出幾縷做手臂似的,往他身上、腰上一搭。
江羽起先沒有多想,只覺得會這樣是正常的。
劍靈么,既然有“靈”,自然會模仿人的行為舉止。
江羽只拍開腰上那幾縷,“無禮。”
無禮的邪物倒是慣會賣乖:用自己的流蘇為江羽撫平衣服上的褶子,給他拉椅子,捲起茶壺為他倒水。
江羽開始感受到養寵的樂趣。
又覺得有點像在養個人。
劍靈么。
江羽又想:既然有靈,可不就等於在養個人。
江羽察覺劍穗上的珠子近來有渾濁之態,幫忙給清理了下,反正閑,又給翻了些修鍊方面的書,邊念邊解析給劍穗聽。
至於聽不聽得懂……
江羽拍拍肩頭上窩着的,跟個坐在他肩上聽講的小人似的劍穗:“自己機靈些,叫我知道你一知半解,我都說了些廢話,蘇子給你打斷。”
劍靈自己倒是爭氣,也很努力,江羽閑着無聊給它找了一堆書,連當年秘境中探得的珍本典籍都在裏面,它起先跟着江羽看,漸漸開始自己“翻閱”。
劍穗甚至用流蘇自己給自己捏出了一個人形,頭頂着珠子,盤腿往書頁上一坐,低頭看書。
江羽看得好笑,也開始習慣劍靈的陪伴。
這日,暫居的酒樓,店小二運來熱水,先疑惑地表達了客官怎麼從來不洗澡的不解,接着把水提進房中,熱絡地請江羽泡個湯。
江羽看看屏風后,覺得熱水都來了,要洗就洗個,乾乾脆脆抬手解衣服。
劍沒動。
脫好進桶。
劍沒動。
往水中一靠。
劍還是沒動。
江羽側頭,隔着屏風沖外打了個響指,召喚本命劍。
劍……
劍留在外面,劍穗自己飄了進來。
江羽閉目享受着熱湯:“你不是什麼都會嗎,來,搓個背。”
劍穗在空中頓了下。
很快,劍穗動了。
它的一部分流蘇變長,拴住水中的瓢,瓢舀着水,往那裸露在水面上的肩膀,輕輕地澆着。
一部分流蘇變長變粗變硬,團在一起,搓澡巾一樣,在那光潔帶着水珠的後頸上輕輕地搓着。
剩下的流蘇靜靜旁觀似的,垂落在一旁。
江羽睜開眼睛,水中抬起胳膊,帶着氤氳熱氣地指尖搡了下剩下的那些流蘇:“留着給自己省力氣?”
剩下的流蘇也動了。
變長變大,兵分幾路,分別去搓胳膊搓背,還有些扎進了水中。
水下,是不着寸縷的一片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