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勝者冰帝

許是日吉若的視線太強烈，那個少年終於轉頭看了過來。日吉若目光微微一閃，然後看到少年將食指放到嘴唇前，搖了搖頭，然後視線又轉回賽場。

賽場中央，只剩樺地一人。樺地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弓腰拾起被打破線的網球拍子，然後踉踉蹌蹌地走回到冰帝一列。

冰帝球員們靜悄悄地，沒人敢對這個沉默的大男生說什麼話語——安慰或嘲笑，他們都沒有這個資格。

場地在進行了簡單的清理后，裁判宣佈比賽進入第四盤。

日吉若脫下外套，拿起球拍走到場中央。

黃毛從趙空膝蓋邊拿起他先前用的球拍，在手裏揮了下，走向場中。趙空正在喝水，見此微微一愣，隨即想到這球拍本來就是黃毛的，他拿這個上場也是自然的。

黃毛的眼神堅毅，他的背後是滿含期待的隊友。他用眼角看了一眼正朝他豎大拇指的趙空，嘴角一勾，邪邪地笑着對面前的人說：“日吉隊長，我可是期待能和你打出一場精彩的比賽，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日吉若看着痞子一般的黃毛，眼底堆積着冰雪，開口道：“彼此彼此，武田隊長。不過，勝者必然是冰帝。”

場外，趙空用英語輕聲問美子：“武田以前和那個男生比賽過沒？”

美子輕輕搖搖頭，道：“沒有，這是我們第一次遇上冰帝。”

趙空點點頭，心中大概已經知道結果了。

“……櫻下雪君，你覺得……哥哥會贏嗎？”美子小聲地問道，表情十分忐忑。

趙空苦笑，這個小女生似乎十分信任自己，但他要怎麼回答她呢？隊長一般代表着一個學校的最強實力，而就他剛剛看到的兩個學校的比賽，冰帝的金字塔顯然要比這個學校的更高……當然也不排除會有個人實力被埋沒在隊伍水平的情況，但總的來這種情況不多。

趙空想了想，最後還是搖搖頭，“不知道，因為沒見過那個男生打球，所以不清楚他的實力。”

小姑娘露出幾許失望的神色。趙空微微一笑，八顆牙齒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不過賽場本就是一個會出各種意外的地方，不到最後誰都不能保證，是吧……”

趙空話音未落，“砰！”的一聲，黃毛的首局發球被打了回來，速度之快，只讓人感覺眼前一花。

裁判愣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報分：“日吉若，15比0！”

趙空的八顆牙還露在空氣中，沒來得及合上，喃喃道：“不是吧！”

很快一連三個發球，黃毛連一分也未能從日吉若手裏得到。隔壁歡騰不已，“冰帝必勝”的口號持續不斷地響徹半個會場。

趙空發現場中的黃毛有些焦躁，他微微蹙眉。

這時，裁判宣佈雙方交換場地。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日吉若好像張口說了一句話……黃毛眼睛一瞪，猛地一拍子向他的頭揮去！

“啊！”趙空身旁的美子大叫一聲，“偶泥醬！”聲音裏帶着哭泣的顫音。

日吉若的反應很迅速，抬手用拍子擋住了一擊。而那個白臉的裁判顯然沒有什麼經驗，事情就發生在他屁股底下，他卻只會把眼睛瞪得跟牛似的，嘴裏“哇哇”亂叫。趙空猜他是這個會場裏某個科室的小員工，被臨時派來充當裁判的。

兩方的球員們倒是動作很快，立刻就站到了賽場裏，互相對峙起來。

打球廣助界不在行，但打架卻是這一帶街區的一霸。他們隊裏的球員個個肩寬體壯，經驗豐富，甚至有兩個眼睛尖的已經把冰帝中看起來最有戰鬥力的樺地圍起來了。

少年熱血，群架一觸即發！

這時，老教練站了起來。從這場比賽開始，他一直坐在下面，並沒有指導什麼，就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球員一個個上場，再一個個輸了下場。

老人向自己的球員們嘶吼了一句，黃毛背影一僵，沒有轉頭。

這時已經有會場的維序人員趕過來了，他們吹着哨子撥開人群，擋在了兩方少年之間。很快，主裁判認定黃毛違規，要取消黃毛的比賽權。廣助界這邊一片嘩然，維序人員們繃緊了臉。

球場裏一片亂。趙空知道，如果這事不處理好，黃毛他們學校可能會被主辦方停賽幾年。

廣助界的人看到自家的教練過來了，有幾個悄悄地低下了頭。老教練一把拉住眼紅的黃毛，枯瘦而有力的手攥住他的運動衣前襟，硬生生地將他的脖子彎了下來，而後老教練面朝冰帝眾人——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趙空驚了，冰帝眾人似乎也大吃一驚，而廣助界的少年們則直接紅了眼眶……

這下主裁判倒不知該作何處置了，冰帝的教練這次沒露面，他也無法徵詢人家教練的意思。他看了看冰帝的隊長，同時這件事的主要當事人之一，卻見這個少年先是驚訝，隨後也深深地彎下了腰，冰帝眾少年跟着隊長一起鞠躬。而廣助界的“大漢”們羞愧不已，臉紅耳赤地紛紛垂下了頭。

兩方和解，主裁判點點頭，判黃毛此場賽權取消。

整場比賽到此結束，冰帝3比1勝出，晉級下一輪。廣助界淘汰，全國大賽他們只能走到這裏為止了。

趙空心中有些複雜。在眾人收拾包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走到老教練的面前，有些忐忑地說：“對不起，我不能加入您的球隊……”

看到對面老人沉默地望着自己，他才發現自己剛剛說的是英語，趙空掐了一下自己，連忙轉頭去找美子，卻聽到一句不甚流利但清晰的英語，“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吧……”

趙空驚異地轉過頭，卻看到老人眼神平和，道：“年輕的時候為了打網球，曾經學過一些英語。”

趙空有些為難地偏過頭，沉默了。他是佩服這位老人的，能以殘年之軀向小輩彎腰，只為給手下的孩子們留一個機會——但是……先不說櫻下雪這個身體有沒有學籍，就算有，他趙空也沒錢去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