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鏖戰（一）
最後一輪淘汰賽！
只要熬過了這輪，就會進入相對沒那麼殘酷的積分賽了。
趙空穿着唯一一套運動服，靜靜地坐在網球場邊。他的身旁擱着兩把網球拍，其中一把的拍框上有很明顯的斷紋，是用某種材料給粘合在一起的。
比賽場地就是他們宿舍這幾天一直訓練的那個橡膠球場，網線高度、陽光隨時光不斷變換的傾斜度，乃至於左半邊球場底線正角處有一個不知道被誰砸出來的小坑，趙空都瞭然於心。
但他的對手也一樣知曉。
現在場上比賽的是藤城壽和麻生太郎。
甩掉了心理負擔后的麻生太郎的表現讓人眼前一亮，開局緊咬着藤城壽的比分不落後，在後來更是破了他的發球局，幾個漂亮的殺傷性大招過後，比分最終停在了7：5，麻生太郎勝。
裁判報出結果時，麻生太郎在場上高興地哭了起來，藤城壽一臉陰鬱地下了場，他的鼻樑還沒有消腫。兩個跟班彼此對視了一眼，沒有像往常一樣圍過去。
藤城壽一個人收拾球包，卻沒有離開，而是靜靜地坐在一個角落。
他要親眼看着櫻下雪空落敗！
裁判看了看手裏的紙，開報名字。“下一場，亞久津仁！櫻下雪空！”
趙空抽出那支完好無損的新球拍，走到網球場中央。
裁判拿出一枚100日元的硬幣，向上一拋，伸手接住握緊，然後向兩名選手示意猜正反。
“櫻花。”趙空說。
亞久津挑了挑眉，吐出幾個音節：“數字。”
裁判攤開手掌，銀色的銀幣上是一朵綻放的櫻花。
趙空獲得首發權。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此時陽光正烈，無風。
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
突然，場邊傳來一聲大吼：“櫻下雪君，乾巴爹！”
趙空轉頭望去，隨即呼吸一窒。不知麻生太郎何時在頭上綁了個白毛巾，還摸出一把扇子，極其興奮地比劃了幾個動作。知道的是明白他是在加油，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跳民族舞呢。
趙空心頭一暖，沖他笑着點點頭。
此時，其他方向竟然也零零星星地傳來幾聲“加油啊，櫻下雪空！”、“空醬加油！”
趙空有些疑惑，向周圍望去，只見網球場的四周鐵絲網牆外，此時已經三三兩兩地聚攏了一些男生，有些只見過一兩面，連名字都叫不上，但他們卻為他加油。
他的視線轉回場內，看向對場的白髮少年——周圍的加油聲音里幾乎沒有聽到他的名字。
亞久津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他鬆鬆垮垮地站在接球區，一手握拍，另一手插在褲兜，朝趙空道，“喂，還不開始嗎？”
趙空點頭，從褲兜里掏出一個網球，做了一個發球的起勢，停頓一秒后，喝地一聲大力地將球揮擊出去。
網球化作一道滿月形的弧線，高高地越過網后，似乎被一股力量牽引，急速地下墜，向亞久津的臉龐擊去。
“外旋發球！”場邊立刻就有人喊了出來。
“我去，首發竟然就是外旋發球！”還有人感慨。
外旋發球作為具有高攻擊性的發球，同時也因其高難度而極其容易產生失誤，故而通常不會被大多數選手選作一發的，而是會選擇一個更具穩定性的發球來給自己的發球局打下一個良好的開端。
亞久津似乎也沒有料到趙空首發會用外旋發球，身體下意識地後撤，躲過迎面飛來的球，反手一削后才意識到不對。而這時，趙空已然移動到網前，揮拍一擊，輕鬆拿到了這個得分球。
“Fifteen-love！”裁判報分。
亞久津冷漠的眼神里有一抹危險的光，他將插在褲兜里的手拿了出來。
趙空沒有停頓，打出二發，同樣是一道滿月弧線，網球再次飛向亞久津的臉龐。
“偶咧！竟然又是外旋發球！”場外有人驚奇地道。
“這個小子膽子很大嘛，一而再地挑釁亞久津啊。”有人覺得自己看出了點什麼，摸着下巴道。
亞久津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腰部向後彎折出一個接近90度的角，同時腳下往斜後方移動一步、兩步，與此同時手臂擺動，此刻球正好俯衝到他原先站位處，極速下墜中，與亞久津蓄力中的球拍相撞——
“啪”的一聲，網球被一記重球回擊了過去。
這是一個反套路回擊。
外旋發球本身是高速上旋球，除了本身攻擊性強讓人難以接到球外，還有一點是它會誘使對方用削球，將球打到對面前場，而這恰好就落到了發球者的套路中了，這時只要發球者一上網，這一分就基本已經穩拿了。
但是亞久津的這一手，反而讓發球者陷入了困局。因為發球者的思維定勢便是發球后立即上網，現在球卻是飛向後場，身體根本來不及變換方向！
明白這種打法的人心中都暗叫不好，視線隨球移向櫻下雪空那一邊，卻是一愣——
只見櫻下雪空已經站在後場，似乎早就預判到亞久津的打法，就等這一球飛來，麻桿似的身體微微弓起，“啪”的一聲將球打到亞久津的反角處。
這一球速度極快，且落地點掌握得非常好，即使亞久津跑動速度不慢，但也只觸到球的邊緣，打在球拍桿上，彈了出去。
“Thirty-love！”
此時，亞久津突然丟下球拍，蹲下身去。
教練詫異道：“亞久津！”
卻見他慢條斯理地系起了鞋帶。原來是剛才快速跑動時導致鞋帶鬆了。
教練無奈，只得向櫻下雪空做了個暫停的手勢。
亞久津站起來，踢踢鞋子，然後彎腰撈起地上的球拍，抗在肩上，走到接球區站定。
接到裁判手勢后，趙空打出自己的第三個發球——和前兩個一模一樣的球。
還是外旋發球！
“天哪！這小子是瘋了嗎？”
“連打三個外旋發球，他是想幹什麼？”
“這小子想幹什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亞久津已經被激怒了。”
只見亞久津身形一閃，1米8幾的身高直接躍起，在半空中伸展手臂，整個身體猶如一隻獵食中的雪豹，將還在高位的網球凌空擊下！
扣殺！
“碰！”的一聲，球打在了趙空腳面不到一指的地方，極速旋轉過後向他的眼睛反彈過去。趙空迅速偏頭，球擦着他的臉頰打在了身後方的攔網上。攔網狠狠地震顫了起來，讓站在那一面圍觀男生們嚇了一跳，迅速轉移了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