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不二裕太

他一路過來，沿途賽場上都只一個裁判兩個球員，冷冷清清地打着比賽，除了候場的，其他的現在都在營區中央的那座體育館裏爭分奪秒地訓練。

除非是有讓人期待的比賽。

趙空下意識地瞄了一眼板上的名單，1124對2124，總人數就二百五十人不到，這一組就是AB兩組營號倒數間的比賽了。

這時裁判報分：&"Lovegame.&"場上那個高個的白髮少年一臉漠然，單手插褲兜夾着球拍就下場了。

&"Love&"在網球場上代表&"零&"的意思，而Lovegame表示一場比賽終結時沒有讓對方得到一分。

趙空真的吃驚了，這個球場離他比賽的那個不算遠，他一路走走停停，到這裏最多十分鐘，而十分鐘就完結一場比賽，趙空至今還是第一次見。按照這個時間總額，那個少年至少每次發球都要得分，而但凡對方發球的回擊都得一球擊斃。

就算他的對手是傻逼，要做到這樣說明他擁有非一般的控球力和發揮的穩定性。更何況，能打進人才濟濟的東京區U16前兩百五十名的人，怎麼可能是傻逼。

難道A組的球員都這麼牛逼嗎？

趙空瞻仰着白髮少年離開的背影，心中大嘆。

他接着又在這些網球場邊轉了一圈，圍觀了幾場比賽，等他小跑着回到自己那個比賽球場的時候，發現比賽已經接近尾聲，而場邊有一個寸頭少年正在壓腿，看到趙空望着他就微微點頭。

趙空也頷首致意，從脖子上取下球拍，開始熱身。

等場地清空，趙空和那個少年站上球場。轉拍時趙空猜中，拿到第一發球權。他轉身往底線走去，突然餘光一掃，看到自己這個球場開始有三兩人圍過來。

他定了定心神，放鬆，然後將球一拋，背部後仰成弓，將球打了出去。

強烈上旋的小球軌跡如滿月“唰”地飛過去，重重地落在對面的左側。

“教科書式的上旋發球。不二，你弟弟的對手不簡單。”球場攔網外，乾貞治側頭說話，眼睛卻沒放過球場上的情況，鏡片上彷彿有銳光閃過。

他的身旁，不二周助笑着開口，“那小少年的確不錯，但是我對裕太更有信心，你看。”

雖然左側是不二裕太的空檔區，但正好是左撇子，展臂加上球拍的長度，讓他不需要離開自己的站位就能進行回擊。

“砰”的一記大力回抽，給本就高速旋轉的球灌入了更大的旋度。球呼嘯着向趙空飛來。

上旋發球本就是為下一步的上網進攻留出時間，但這一球回擊得太快，趙空不得不止住慣性的前傾，而往後退至底線，準備來硬接住這一球。

球一觸拍，他就感受到一股極重的受力從手傳到臂膀，肘部一陣酸麻，幾欲脫拍。他沉腰蓄力，身體絞動，一發力將球擊打了出去。

球是旋球，拍是平擊，當拍與球相撞，球就以一種詭異的弧線飛了出去。

“這球要過界。”乾說。

不二卻不作聲，他雙眼盯着那球的運動軌跡，不露悲喜。

球打在了不二裕太的右後角上，輕彈了兩下滾了出去。他還保持着一種輕鬆站立的姿態，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根本沒想到這球竟然會有效，

“Fifteenlove（十五比零）”。裁判報分。

趙空得分，繼續發球。

他活動了一下手臂，抬眼望了望對面的少年，感覺對方已經明細緊張起來了。

他的二發還是上旋發球。這是一種偏保守的發球方式，命中率高。

不二裕太將球擊了回來，但沒有加入更大的旋力。球落到趙空拍上，輕輕一個切球，球擦過網掉了下去。不二裕太由於站位太靠後，已來不及去接。

“Thirtylove。”

趙空再次得分。

不二突然說，“恐怕裕太已經落到了對方的陷阱里。那小少年力量單薄，重球是他的弱點，但他卻在一開始就用那個詭異的球擊潰了裕太的心理防線，讓裕太在打重力球時有了疑慮。小小年紀，竟有如此老辣的佈局，讓我想起了一人……”他輕聲一笑，轉頭對十幾米開外的少年揚聲道，“越前，沒想到你也來看比賽。”

越前龍馬正歪在一顆櫻花樹上吸酸奶，聞言差點嗆住，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閉上了。

場上不二裕太突然聽到了哥哥的聲音，側頭一望，便看到了攔網外站着的幾人。而越前龍馬正靠在遠處一棵櫻花樹下——樹高人小，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哥來了。越前龍馬也來了。

不二裕太神色冷峻，他用五指抓了抓球拍弦，感受了下拍弦的拉力，然後向裁判示意要更換球拍。

許多球員在比賽時會準備兩支以上球拍，以免賽場上出現意外；也有的是對拍弦的要求高，因為在不停地經過球的大力撞擊后，拍弦會不可避免地鬆弛，即使這程度非常輕微，也有可能對敏感球員的發揮造成很大的影響。

當然，有錢有有錢的講究，沒錢的有沒錢的湊和。趙空指腹觸碰了下球拍的斷口處，不知道那個少年是填充了什麼材料，非常牢固，重量比起鐵絲來幾近於無，到現在也沒有鬆動的跡象。

他調整呼吸，開始發第三球。如果這一球也拿下的話，那發球局就保住了。

對方球風凌厲，擅長重球快攻，是他頭疼的那種對手。若不是他在第一球就使出了計謀，欺負人家少年經驗不多，駭住了對方，他這場比賽絕對會打得很苦。

如果有趙空曾經的隊友在場，絕對會驚呼“鬼球”又現世了。這是他在訓練比賽時偶爾打出來的一種球，球風詭異，軌跡絕對不可捉摸，很像失誤球，但又詭異地落在有效區，只要打出來，就絕對沒人接住。

他的最高記錄是在一局中連打出六個“鬼球”，讓對方在球場上差點崩潰，最後結束時被人纏着問這種球的打法。其實，趙空也不知道這球的打法，若是真有的話，那就只有一點--運氣。就像投籃一樣，手感來了怎麼投怎麼中，若是手感不好，那你也可能一球都投不進。

因為這技能像六脈神劍似的，時靈時不靈，所以在正規比賽中趙空極少使用。

後來趙空也專門研究過“鬼球”，並且自己總結了一套方法單獨練習，但是越練反而命中率越糟，最後差點連正常的網球也打不出來了，這才緊急叫停。

他的教練曾經給過一個解釋說，他的球感非常有天賦，可能是這個原因，所以能打出這種詭異的球來。

球感這東西，天生一部分，其餘就是在成千上萬次擊球中壘積加厚。若是專門為練球感而練習，就是走偏門了，很容易走火入魔。

趙空這次也是碰運氣，因為那一瞬間的感覺告訴他，這球能行。這是他這些日來第一次出現這種感覺，難道，是自己的球感慢慢回來了？

三發依舊是趙空拿手的上旋發球。在發出球后心底做好預判，在對方球飛出的時候就調整好站位。

果然，對手的回擊球並不刁鑽，趙空一記抽球打到了對手的空檔處。球以高速落地。反彈的一瞬間，一隻球拍罩了上去，強行扭轉了球的運動軌跡。

球直直地飛向趙空，速度和旋度更勝趙空的抽球一籌。

趙空急忙後退一步，側身避過了那如子彈一般威力的球。

“Fifteen,thirty”裁判報分。

場外，乾貞治贊道：“漂亮的半截擊。看來全國大賽后，不二裕太的球技又進步了不少。”

不二周助笑眯眯地說：“裕太整個假期都在訓練，如今的他，連我也沒有把握打敗。”

乾吃驚地看了他一眼，不二周助的實力有多驚人他是有深有體會的，竟然連他也說沒有把握，看來不二裕太的實力要重新評估了。

微涼的空氣里夾着櫻花的氣息，隨着霧氣地逐漸散去，陽光變得清透而明亮。幾隻不知名的小鳥飛來停在櫻花樹上，梳理翅膀，婉轉地唱起歌來。

櫻花樹林旁不遠處的那個網球場裏，比賽也熱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