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蛋撻王

第 20 章 蛋撻王

谷曉蘭動作迅速,超出譽臻預估。等譽臻到了與谷曉蘭約定好的小館落座,她手機一響,收到了一條短訊,這才明白了為何谷曉蘭一絲一毫都不再拖泥帶水。

小包間,紅木雕花方桌一張,僅有南北兩張扶手椅,手邊同款小桌,衣包雜物安置,明明門邊就有一杵木衣架,譽臻的書包都掛在了上頭。

桌上三菜一湯,白灼清燉煨煮,口味皆是清淡可人。

譽臻並沒有動筷子,直接把一張紙條遞上,推到谷曉蘭的面前。

文字與字母交錯,將地址賬號謄寫,並不是國內的銀行賬號格式。

谷曉蘭用拇指和食指捏起紙條來,精緻美甲有了白紙映襯,更加華貴。

“連海外的賬號都早準備好了,譽臻,你小小年紀,怎麼心機這麼深啊?”

譽臻面上表情沒變,如止水一般,只平平看着谷曉蘭的譏諷笑容,伸手拿起面前水杯,呡了一口,卻什麼話都沒有說。

紙條被那美甲壓在桌面上,谷曉蘭抱臂看着她。

兩人之間裊裊霧氣從菜肴中緩緩蒸騰,視線橫貫其中,銳利如劍,尖如綿里針。

“我倒是好奇,你什麼時候開始算計聶聲馳的?該不是從一開始就是衝著他過去的,勾引聶聲馳到手了,再來跟我談條件,敲我的竹杠?”

譽臻手中杯盞一頓,緩緩放在桌上,雙手壓在面前紅木桌邊,將邊沿花鳥蟲魚雕花壓住。

“謝太太,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特別是對您的耐心。”

谷曉蘭嘴角抽動,譏笑道:“怎麼?被我說中了?你連敲我兩百五十萬都敢敲,你還有什麼不敢做的?敢做還不敢當了?”

譽臻仍不言語。

“就像你媽媽那個樣子,裝得柔柔弱弱搏可憐,腌臢心思從來沒停過,連生的女兒也……”

譽臻騰地站起來,連扶手椅都被往後一推,谷曉蘭也被她這一下給嚇着了,忍不住往後靠,伸手就要往旁邊的小桌去。

手慢了一步,那隻古馳鱷魚包被譽臻劈手奪過去,半開的拉鏈刺啦扯開。

“你幹什麼!”

谷曉蘭推了椅子伸手來奪,卻也只奪回了包,沒能搶走被譽臻握住的錄音筆。

黑黑一隻錄音筆,襯在白皙手指間,上頭紅燈閃爍,一下接着一下。

霎時被按滅,丟在了紅木桌上。

“謝太太,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譽臻將話重複,低頭拂了拂衣擺,重新在扶手椅上坐下。

“你覺得兩百五是少了?那就進一位,給兩千五百萬吧。”

谷曉蘭臉色煞白,瞪大了眼睛:“你瘋了吧?”

譽臻眼尾將她一掃,垂眼捏起手邊一雙象牙筷,將桌前那道晾衣白肉挑起,鬆鬆放在自己碗中。

“您不是連這兩千萬也給不起吧?您手上的股票,還有谷家留下的資產,賣個一兩套房,我想您湊齊兩千多萬並不是問題。”

谷曉蘭連坐都不坐下了,直接指着譽臻破口大罵:“居然敢獅子大開口,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你以為你值嗎?”

晾衣白肉滾着醬料入口,爽口清新,帶着初夏的輕鬆。

“我是不值得。可是你的女兒值得,京華酒店值得,聶聲馳和聶家也值得。謝先生要我去京華酒店實習,直接當總經理助理,您不是知道了嗎?”

譽臻手中筷子未放下,隨着手腕在桌邊一搭。

“您不是收到了消息,這才趕過來,急急要解決我,不是嗎?你看看,現在謝先生一無所知,都能夠輕易轉舵對我偏愛,要是有一天謝先生知道了,謝槿珠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他又會怎麼樣呢?”

谷曉蘭的臉這下才一瞬煞白:“你敢!”

譽臻放下筷子,舀了一碗甜湯,捏着瓷勺在薄瓷碗中輕輕攪動,嘗了兩口又放下。

“您大可試試。十日之內,一分都不能少。十日之後,少了一分,我對您,也就真的沒有耐心了。”

譽臻說完,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把手上餐巾丟下,說:“謝太太,我奉勸您一句,天底下沒有藏得住一輩子的秘密。謝槿珠不是謝正光的女兒;謝槿珠當年的比賽視頻是從我這兒半偷半搶的;我參加不了比賽,沒了獎金,我母親因此錯過腎|源,一直拖到今日。一樁一件,您做得出來,就要想好了代價。

“您把這個女兒養在玻璃罩子裏,也要看看這玻璃罩子能不能夠為她擋風遮雨一輩子。”仟韆仦哾

譽臻說完起身,大步走向門口,抬手從衣架上取下自己的背包,單手提着,伸手去開門。

身後谷曉蘭追上了,將她的手生生拽住:“拿了錢,你會放過我嗎?你不會!譽臻……”

“我為什麼不呢?”

“謝正光無情無義,被你和谷家用利用計騙得團團轉,頂着這麼一大頂綠帽子活着,傻子一樣陪你演戲,是他活該。我樂見其成。”

譽臻冷笑一聲,將谷曉蘭的手推開:“我也不會替您瞞一輩子,他這麼把血緣當命看的人,要是有一天臨了了,才知道自己一輩子都在割親生女兒的血肉喂別人的孩子。我想想都覺得痛快。”

譽臻推開門,一直走下樓去。

直到走出餐館,才從衣衫口袋摸出手機,屏幕上的電話早已掛斷,算算時間,此刻是莫斯科的早晨,謝槿珠聽着這電話時,應當是看着東方朝陽裂開黑夜。

譽臻想起謝槿珠的那雙眼睛。

其中還會有星星嗎?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心中滔天怒火將那僅有絲毫的愧疚卷挾燒毀,一分不留,如同大雨落地,將過往苦痛都洗刷,只剩下暢快。

譽臻只記得,那天她從小館出來時,也是像如今一樣的刺眼陽光。

只不過五年前的陽光是夏季的先驅,正值中午,灼熱得叫人雙眼都疼痛,此刻的陽光卻是深秋餘暉,金烏近西山,最後一絲能夠傷人的熱度都消散不可見。

譽臻偏頭看向旁邊的谷曉蘭。

五年的時光,刀刀都是谷曉蘭臉上刻痕,刀刀都不留情,將刻薄狠辣惡毒全都明明白白雕刻出來。

此刻譽臻不合時宜地想起謝槿珠,不知道五年時光對她如何。

谷曉蘭冷笑道:“你做什麼春秋大夢?你當謝正光不知道嗎?他真當你是女兒嗎?當年就是利用你來跟聶聲馳套近乎,現在也不過是用你來給張幼蓉當賠禮。真當自己是座上賓呢?”

譽臻給自己倒了杯茶,入口苦澀,回味才帶上甘甜。

“是嗎?可您要跟我賭嗎?我還是當年的那句話,我光腳不怕穿鞋的,我敢賭,您敢嗎?”

譽臻放下杯盞,抱臂坐在藤椅上,視線往遠放,落在一輛從遠處開向近處的高爾夫球車上。

“謝太太,您放心,我收了您的錢,自然就會閉好我的嘴,謝正光不會知道他頭上戴了頂多大的綠帽子,這您大可放心。”

“就算不用您的痛處,我也能把謝槿珠擁有的一切搶過來。正如您當初把我母親救命的稻草搶走一樣,都搶過來的。”

谷曉蘭咬牙切齒:“你不就靠着一個聶聲馳,你當他還會被你蠱惑嗎?”

譽臻一笑,眼尾上挑,斜斜看向谷曉蘭:“為什麼不能?”

高爾夫球車停在發球枱邊緣,車上人下了車,繞道邊上的樓梯,一步一步走上來。

譽臻聲音低低,如附耳輕語,只有谷曉蘭與她能聽見。

“當年您可沒說錯,聶聲馳從頭到尾都是我手中的籌碼。我利用過他一次,我就還能再利用他一次,他永遠都是我手裏的籌碼。可您呢?您現在手上的籌碼比當年多嗎?”

“你……”

“這麼熱鬧?這個點還沒有走?”

一如當年,聶聲馳款款從外走來,闖入二人的白熱對峙之中。

譽臻站起身來,對聶聲馳說:“聶先生下午好。”

聶聲馳垂眼,把一雙手套解下來,抓在手中,隨口說道:“謝太太也在,好久不見。”

譽臻伸手過去,將聶聲馳的手套接過來,說道:“陳太太請我來打球,碰上了謝太太,多聊了兩句。”

動作恭順,不過公式化的服務,落在谷曉蘭眼裏,又是刻意挑釁,將她心中怒火燃起,將臉都要燒燙。

谷曉蘭一言不發,免得再自取其辱,只朝聶聲馳笑了笑,起身就往發球枱的另一側樓梯走過去,頭也沒回。

譽臻看谷曉蘭背影遠去,側身朝聶聲馳笑道:“感謝聶先生再次選擇京華的總統套間。”

今天譽臻遲來赴陳太太的約,禍首就是聶聲馳。

如故技重施,又是突然之間訂了總統套間,時間也算得緊,恰巧是掐中了譽臻出發前往高爾夫球場的前一刻。

彷彿不是譽臻手握着聶聲馳的行程表,而是主賓倒轉,是他手中掌握了她的一舉一動,隨時待命。

聶聲馳垂眼看譽臻手中高爾夫球手套,說:“譽經理最近工作效率見長啊,總統套房這麼快準備好了嗎?這就出來陪陳家人打球了?”

他冷笑一聲:“這麼迫不及待給別人當兒媳?”

譽臻面上笑容公式,說道:“聶先生已經入住過一回京華酒店,京華已經有您的喜好存檔,一切都按照規程來,不會有任何不合您習慣的地方。”

聶聲馳睨她一眼:“是嗎?既然如此,正巧在這兒遇到譽經理,就坐譽經理的車回去好了。”

他抬腳要走,譽臻卻開了口。

“稍後京華酒店會派人來借您回去,聶先生可以先去更衣室,等您出來的時候,京華酒店的車就會在場館出口等待了,程管家也會在那裏等您。

聶聲馳回頭來,眯着眼睛將譽臻臉上表情打量:“你什麼意思?”

他的手套還在她的手中握着,被她修長手指攥着放在身前,貼着她的小腹。

“聶先生,您這次的管家是程副經理。”

她說著走上前,雙手將手套奉上。

她鼻尖還帶着薄薄汗珠,受着陽光,折射出點點水光來,襯着白皙肌膚,更顯通透。

“我是怎樣當您的管家的,程副經理就會怎樣為您服務,不會有任何區別。”

“你……”

“小臻!”

聶聲馳斥責還在齒后,卻聽見男聲清朗,親昵喊着譽臻的小名。

譽臻也回頭去,看着陳沛懷快步走近,他身上是熨帖西裝,革履匆匆,似是急急趕來,可面容卻帶着溫和笑意,隨初冬暖陽,更勝三分。

陳沛懷走到譽臻身側,一手自然抽出胸前絲帕,將譽臻鼻尖薄汗擦去,旁若無人道:“我媽媽又叫你來打球了吧?還好我得了消息,把她支走了,今天沒有太為難你吧?”

似是此刻才注意到面前臉色鐵青的聶聲馳,陳沛懷這才抬眼,看向聶聲馳。

“好巧,聶先生也來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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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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