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第 18 章
自從蕭透告白后，她們兩人之間有什麼似乎發生了什麼翻天覆地的變化，但仔細探究她們日常相處的每一個細節，又會發現幾乎什麼都沒有改變。
蕭透表現得實在是太自然了，以至於伍淺淺有時候會懷疑，腦子裏那個透透告白的場景是不是自己幻想出來的。
通常人告白之後會是這樣淡定的嗎？
伍淺淺忽然感到莫名的惱怒，蕭透突然把她的內心給攪亂了，自己卻又做出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什麼唯有你對我是特別的，什麼我愛你，願意永遠照顧你。
啊啊啊！不要再想了！
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她感覺蕭透只是為了讓自己放心所以才這樣騙自己，畢竟，像她這樣連視線都很少往自己身上看的樣子，從哪裏都看不出來她喜歡自己。
她看向一邊注意力根本沒有在自己身上的蕭透，忍不住在心裏抱怨，手機就有這麼好玩嗎？大早上起來就沒放下過。
蕭透感覺到了她的注視，終於從手機里抬起頭，但她有些看不懂淺淺的目光在表達什麼，思索了一下問道：“淺淺，熱水袋涼了嗎？”
“沒有。”伍淺淺鬱悶回答。
“那……”她抿了抿唇，“要喝熱水嗎？或者是紅糖水。”
“不要。”更鬱悶了。
“嗯……那你有什麼想要的，記得叫我。”說完又有繼續當低頭族的意思。
伍淺淺感覺更生氣了，果然來大姨媽的時候脾氣容易暴躁是真的。
明明蕭透對自己那麼深情的告白了，為什麼自己會感覺她對自己沒有以前那麼重視了？
明明之前，就算是玩手機，兩人也會一起的啊。
她忍了忍，覺得大概是現在的自己脾氣有些反覆無常，於是語氣平靜地問道：“你在玩什麼？”
蕭透下意識把手機屏幕朝自己的方向立起了一些，眼神頗有兩分閃躲：“沒……沒什麼，隨便看看。”
其實她手機上正在看“一不小心跟直女室友告白了會怎麼樣”之類的話題貼。告白之後，雖然她面上表現得很鎮定，但內心其實一直沒譜，忍不住就想上網看看有沒有和自己類似的情況，希望能夠預測一下之後淺淺會作何反應。
她其實很擔心她會離開自己。
伍淺淺看她這副明顯防着自己的樣子，有些難受地癟着嘴，獨自生悶氣地躺下，拽了被子將自己整個人都蓋住。
蕭透再笨也發現她的異常了，心裏有兩分無措，走過去蹲在床沿，輕輕拽了拽被子，小聲喊：“淺淺，你這樣會悶着自己的。”
“我要把自己悶死。”淺淺氣呼呼的聲音從被子裏穿出來。
她孩子氣的話，讓蕭透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你生氣了？我哪裏做錯了，先跟你道歉，你先出來好不好？”
“你沒做錯什麼，我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而已。”
這樣平靜的語氣，果然是在生氣吧。
蕭透想了一下，確定剛才她的角度應該看不見自己手機上的內容的。她沉默了一會兒：“是……我昨天的告白，對你造成困擾了嗎？如果你想要和我分開住的話，我可以馬上想辦法去找新的房子，昨天晚上我們也是在一起睡，你一定很困擾吧。如果你不想見到我，那我現在就離開，等我找到新的住處再回來拿我的……”
伍淺淺聽到她要走，立刻掀開了被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神情委屈極了：“你這人怎麼這樣啊……”
蕭透不明白她這樣所表達的意思是什麼，便只好沉默不言地看着她。
“我要是困擾的話，昨天肯定就說了。你根本就是在胡亂曲解我的意思，我哪裏有想讓你搬走，我在你眼裏，就是鳩佔鵲巢得這麼理所當然的人嗎？”
蕭透望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她能夠感覺到淺淺抓得很用力，但即便如此，她的力氣也還是小到自己只要隨便用力一掙扎就可以擺脫這束縛。
但她不會那樣做。
她看着淺淺，語氣謙和，神態包容：“我只是，不想因為自己而讓你感受到困擾而已。”
“我沒有困擾！”伍淺淺覺得很生氣，她感覺蕭透怎麼這麼死腦筋。
“那……你剛才……為什麼生我的氣？”蕭透茫然不解。
伍淺淺甚至感覺自己聽出了她語氣里的委屈。
“我只是因為來大姨媽所以隨便發脾氣而已，現在已經好了。”伍淺淺隨便編了一個借口。
蕭透顯然不相信，感受到她這樣坐在床上仰着頭看着自己不太方便，於是坐在床沿，和她保持着一米的距離，神情耐心地看着她：“是因為我剛才躲避你的動作嗎？還是因為我獨自在一邊玩手機忽視了你？”
伍淺淺垂眸不說話了，手依舊緊緊抓着蕭透的手腕，默認了。
蕭透了悟：“我巴不得能夠留在你身邊，只要你不趕我走，我肯定不會走的，別擔心。”
“誰擔心了……”伍淺淺小聲嘀咕着，放開了她的手腕。
“我知道，淺淺是寂寞了。”蕭透看出了她的口是心非，說話時語氣輕快，眼神也亮了幾分，“今天你好點了嗎，想不想去逛街？我們也該添置一下家裏的儲備糧了。”
伍淺淺感覺自己的臉頰又開始發燙，她拽起被褥擋住了自己半張臉，視線閃躲着不敢看蕭透：“我才沒有寂寞，你胡說。”
蕭透凝視着她可愛的樣子和微微泛紅的臉，面上一派淡然，心中卻已經有些失了分寸。
啊……好想親她。
在她的大腦下達命令以前，她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已經朝着淺淺的方向接近了幾公分。
她兀地站起來，匆匆丟下一句：“我去下衛生間。”
蕭透打開衛生間的燈，雙手杵在洗手台上，視線看着鏡面中神色壓抑的自己，瞳孔里像是野獸般想要吞噬什麼的眼神實在是……太難看了。
她用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雙眼，心裏不斷對自己說一定要冷靜克制。
過了一會兒，她已經神色如常了。按了一下馬桶的抽水開關，而後洗手出去，做出一副確實是來洗手間的樣子。
只是她一出去就看到正在穿內衣的淺淺，頓時讓她面色一驚，而後耳根子紅透了轉過身背對着對方。
伍淺淺注意到她的避諱后，才想起來自己是不是該注意一下，而後是用被子擋着自己的身體，結結巴巴了好一會兒：“你……你怎麼……突然就出來了？”
看來自己告白后她果然還是在意了。
蕭透儘力她解釋：“我不知道你在換衣服，抱歉。”
伍淺淺其實之前聽到裏面的聲音，知道她要出來了，但沒想這麼多。
是啊，透透對她告白了，沒有一點誤會，說是對自己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愛意。
天吶，不要再想了！
她用力地搖了搖頭，而後穿上外出的衣裳，才對她道：“我好了，我們什麼時候出門？我先化妝，你換衣服吧，放心，我也不會看你的。”
蕭透終於回過頭：“那就等會兒化好妝就出門吧，今天我們去外面吃午飯，而後去逛街買東西。”
“好啊。”
這半個月她除了買菜就幾乎沒有出門了，整天悶在家裏，正好這兩天不舒服，翻譯的事情也暫時放下了，她打算放縱自己休息這個周末。
昨天哭了一場發泄過後，她發現自己的內心一直壓着的東西一下子沒了。她此時感覺自己前所未有的放鬆。
奇怪的是，她對透透喜歡自己的這件事，竟然並未感受到困擾，不僅如此，她甚至感受到了自己隱隱的開心。
兩人一起出門，如果是往常，她們會手拉着手一起走，但是今天出門后，雖然還是照常說話，但是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沒有再發生任何肢體接觸。
一起吃自助餐的時候，伍淺淺發現，蕭透從茶水到紙巾的每一個細節都在透露着對她的照顧。
等待着火鍋沸騰的時候，她忽然杵着下巴看着對面的蕭透。
仔細看的話，透透其實很好看。剛到肩膀利落地紮成了一個馬尾，看起來十分幹練，右邊的臉頰上有一顆黑色的小痣，竟然也有點可愛。
蕭透見她一直望着自己，便對她輕問：“怎麼了？”
“我發現你的底妝沒有塗勻。”伍淺淺眨了眨眼。
“啊？有嗎？哪裏？”蕭透說著拿出手機，透過屏幕的反光去照自己的臉。
“在靠近下頜骨的地方，手機可能看不清楚，我幫你吧。”說著，伍淺淺站起來繞過桌子走到她身旁坐下，抬手就要去幫她。
她的接近讓蕭透的自以為堅實的偽裝有一瞬間潰散的跡象。
淺淺接近她后，她甚至能夠嗅到獨屬於淺淺才有的淡香。她們住在一起，她確認淺淺並沒有噴香水，所以她敢肯定，這一定是獨屬於淺淺的體香，那是讓她能夠心跳加速的氣味。
蕭透身體微微往後仰，臉側着面對淺淺，視線專註地望着窗外的熱鬧的街景，耳朵認真地聽着自助餐廳里的每一個動靜，幾個小孩笑鬧着要拿水果，一個女孩子抱怨地對身旁的男友說牛排真難等，門口的服務員對着新進來的客人大聲說著歡迎光臨……
在這一瞬間，她逼着自己去注意視線內的所有東西，去仔細分辨耳朵里能夠聽到的所有聲音，甚至對自己身下沙發的軟硬程度做了一個極為全面的評價。
但很遺憾，她做了那麼多的努力，卻依舊無法忽視淺淺湊近自己后給自己帶來的巨大影響。
她的心神在搖曳，頸部的皮膚甚至感受到淺淺呼出氣息似有似無的觸碰，對方指尖放在自己臉上輕柔的力道，她正專註地看着自己，彷彿眼裏只有自己一個人。
啊……
為什麼她的一切都看起來那麼美好，令她嚮往，令她心生慾望。
好想……
她悄悄地抬起一隻手，朝着淺淺近在咫尺的腰伸去。
“好了！”
就在即將觸碰到的那一剎那，明亮清雅的嗓音讓蕭透快要觸碰到她的手瞬間收回。
伍淺淺滿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而後坦然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蕭透終於鬆了一口氣。
差點……
差點就碰到她了。
蕭透感覺有些遺憾，也有些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