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Chapter40
洛祁吃得正興，聞言筷子一頓，過了一會兒緩緩搖頭，“沒怎麼聯繫。”
他本以為祁靈靈聽了這話會念叨不停，沒想到卻聽到她說：“算了，實在聊不來，就不聊了。”
他眉毛詫異地挑起，卻沒過兩秒，就感覺放在手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與此同時祁靈靈道：“這個人跟你歲數相同，也是高二，聊起來應該有很多共同話題。”
洛祁愣了一下，旋即打開手機，發現祁靈靈給自己發來一串數字。
“這是他的電話號碼，你......”祁靈靈說，同時不停地觀察兒子的表情。
“知道了，”洛祁將祁靈靈的打探之意收入眼底，頓了半晌，他聽見自己聲音有些乾澀，“我一會兒就加。”
飯後，洛祁回到房間，收拾好明天上學要用的東西，盯着手機上的那串數字看了好久。
卧室旁邊的落地窗內，忽然升起一道煙花，但轉瞬即逝，只炸開了一次，估計是哪家小孩放的小煙花。
輕微的爆炸聲微不可聞，但卻將洛祁的思緒一下子拉到了某個同樣放着煙花的夜晚。
那是和沈嶸知一起度過的除夕夜。
被兩人不約而同默契忽略的那個吻霎時又出現在洛祁的腦中。
令他驚恐的是，他這次竟然能回憶起當時的一些細節。
比如——
唇瓣的柔軟。
再比如——
舌尖密密麻麻凸起的小顆粒。
想到這裏，他一陣顫動。
突然又想到，其實他不止一次感受過沈嶸知的唇瓣。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後頸那塊軟肉便如同中了魔似的忽然發酸發軟，渾身止不住的開始戰慄。
那個感覺......
和生理書上對Omega被標記的描述一模一樣，令人頭皮發麻。
洛祁眸光微顫，半晌后，深吸一口氣，長摁對話框，將那串冰涼的數字從聊天對話框裏徹底刪除。
臨時標記也是標記，大不了以後......
賴上他就是了。
洛祁垂着眸，良久之後關上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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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賴上沈嶸知這個想法自那天晚上出現了一次過後，就再也沒消散過。
時不時在洛祁的腦海中蹦躂一下，讓他想要忽視都困難。
或許因為心虛，這些天他都不敢跟沈嶸知對視，甚至連課間寫文綜題目的時候，都意無意的避開後者。
幾天下來，當沈嶸知再一次看到洛祁一下課就拿着文科模擬卷飛奔出去，不由擰起了眉頭。
沒怎麼猶豫，他起身跟了出去。
洛祁拿着試卷跑到二樓的一個隱蔽小亭子裏坐下，原本據說這塊地方打算建造成一個風景宜人的小花園，但後來估計學校經費不夠，就此擱置了。
幾年無人打掃這裏，修了一半的小亭子就這麼被旁邊栽種的參天大樹擋去了蹤影。
一次機緣巧合，洛祁找到了這個地方，從那以後這裏便成了他的秘密花園。
只不過能用上的次數不多，畢竟這裏髒亂而且充滿泥濘，他一富貴人家的小少爺難以忍受這種地方。
但如今，為了避開沈嶸知，卻不得不來到這裏。
他攤開面前的習題卷，順着之前的往下寫。
寫了兩道題，就看到了一個陌生的知識點，他按照課桌上政治書擺放的位置，下意識的朝那邊伸手，卻摸空了。
這才反應過來，這裏不是教室，而且他沒有帶政治書。
“答案是A。”
就在這時，一個清冷的聲音驀然在這邊狹小天地中響起。
聽到熟悉的語調，洛祁一個激靈，回頭後果然看到了沈嶸知。
“你......”他瞪大了眼睛，張張嘴剛想問你怎麼在這，就被沈嶸知的話打斷了。
“為了躲我，寧可一個人躲到這種地方？”
洛祁頭皮一麻，求生欲使他立刻說道：“誤會，我沒有。”
沈嶸知卻好像篤定了他在說謊，抄起雙手環胸，冷冷地睨着他，好整以暇的看他打算如何說謊。
“我就是覺得班上太吵了，寫題的效率低，所以才出來的。”洛祁吐了口氣，為自己腦筋轉動得如此快而鼓掌。
這的確很符合他，而且沈嶸知也知道洛祁是那種很容易受到外界干擾的人。
他狐疑地看了洛祁一眼，後者用真摯的目光給予回應。
“......”
最終沈嶸知沒說什麼了，只是拿出一包紙巾，勉強將亭子裏擦了擦。
洛祁餘光看到坐在身旁看着自己的沈嶸知欲哭無淚，想努力集中注意力到題目上，卻忍不住心思一個勁的往沈嶸知那裏飄。
因此一節課間，他只堪堪寫了五道選擇題。
“這就是你認為的效率高？”
上課鈴打響之前的前一分鐘，一起往班上走的沈嶸知冷不丁開口。
洛祁被噎了一下，眨了眨眼不知該如何開口。
似乎料定了他的這副反應，沈嶸知瞥了他一眼，但也沒再說什麼。
到底是真的躲了沈嶸知幾天，洛祁心中有愧，為了賠罪，他中午的時候□□出了學校，到附近的一家甜品店買了兩根雪糕，然後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趕在化掉之前送到了沈嶸知手裏。
四月份的南方已經完全熱起來了，洛祁跑得鼻子尖都沁出了汗珠，背後衣服顯出一塊深一塊淺的印記——深色是被汗暈濕的。
但就算是這樣，他看向沈嶸知的眼神里依舊透着亮光。
“快點吃，有一些已經融掉了。”洛祁說這話的時候有些沮喪，他已經儘力跑得快了，卻依舊還是化了。
依他的話，沈嶸知將塑料外包裝剝開，化掉的雪糕黏膩的沾在外壁上，原本漂亮的雪糕造型也變得不三不四。
但卻沒有影響它的口味。
“很好吃。”
沈嶸知給出評價，“很甜。”
聞言，像是得到了認可，洛祁露出了笑意。
他三下兩下也將包裝剝開，舔了一口，點頭附和，“嗯嗯，真的很甜。”
炎炎夏日，盈盈笑意，這副簡單的畫面被沈嶸知存進了心裏。
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沒來由的，他腦中冒出這樣一個念頭。
但很快他嘴角又勾起一抹自嘲笑容。
算了，這麼美好的東西，他這種連自己的行為都控制不了的人沒資格擁有。
可是他又隱隱不甘心，難道本能是真的無法戰勝的嗎？
或許是為了給他這個問題的答案，當晚回家后，他轟轟烈烈的易感期來了。
每當這個時候，沈家就會進入“一級戒備”的模式，就連遠在海外出差的沈厲都立刻飛回了家中。
匆匆從車上下來，甚至來不及卸下行李，他便進到房內，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沙發上，捏着眉頭的吳勉。
“吳醫生，”因為長途的跋涉，沈厲眼瞼下的青黑十分顯眼，聲音也很沙啞，“怎麼樣了？”
聽到聲音，吳勉放下手，將旁邊的資料遞給他。
“已經將他綁起來了，不用擔心他再自殘。”吳勉說，“不過有一個好消息，他體內信息素□□的跡象比上一次好了不少，度過這次易感期應該沒那麼難捱了。”
聽說沈嶸知的情況比之前好了，沈厲卻沒有將眉頭舒展開，他盯着檢測表，半晌后問道：“為什麼會比上次好？”
吳勉一頓，神色有些複雜。
但糾結了半晌，最終還是只能如實開口，“這還不能確定，要麼是他體格的強大，將信息素撫平了下來，要麼......就是信息素找到了出口。”
如何算找到出口？
自然是注入進了Omega的體內。
沈厲見過沈嶸知這麼多次易感期，對他的癥狀也算是了解頗深，怎麼會不知道單靠自身撫平信息素這件事，簡直難如登天。
那麼一旦排除了這個選項，剩餘的那一個便是......
氣氛肉眼可見的低沉下來，吳勉猶豫半晌之後，還是開口道：“現在妄下定論還過早，等他好了之後再問他吧。”
見沈厲胸膛不斷起伏，吳勉又說：“而且萬一被標記的那個Omega是自願的呢？嶸知畢竟也成年了......”
然而聽了這些話，沈厲並沒有得到安慰，他深呼吸了兩口，勉強將情緒平定下來。
“先等他清醒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整棟別墅安靜極了，唯獨樓上壓抑着沉重低啞的嘶吼聲斷斷續續的傳來。
不知過了多久，除了中途進去給人推了幾針營養液和穩定劑之外，沈嶸知的房間無人踏足。
他的雙手雙腳被用特質的繩索捆綁在床的兩頭，整個房間充滿了他的信息素，壓抑而沉重。
他身旁空無一物，除了一小包透明塑封袋——那是他在一開始還算清醒時，央求吳勉幫他拿出來的。
這兩天他是靠着這些細砂礫和各式各樣的貝殼度過的，中間紅色海星露出了一個小角。
這是從三亞帶回來的，隔着幾千里的航線，帶着洛祁的真心和溫度。
洛祁......
想到這裏，沈嶸知的呼吸又止不住加重了幾分。
他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在A大集訓時有洛祁陪伴度過的那次易感期，Omega柔軟香潤的感覺將他縈繞。
但他很快就將這個想法否定。
柔軟香潤的是洛祁，不是Omega。
腦中胡亂想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沈嶸知的意識再一次渙散，等再次恢復清明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最難以忍受的易感期竟然已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