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咱們全家死定了！
“光顧着說話，這都熟了。”
連忙把熟透的土豆片和紅薯片撈出來，配着調好的醬料，朱煜把筷子往前一遞。
“爹，大哥，你們嘗嘗看。”
面對從沒吃過的食物，朱高熾有些猶豫：“這……”
看起來，不像好吃的樣子。
但他還是接過筷子：“爹，我先嘗嘗。”
朱棣卻是大手一伸，直接拿過筷子：“輪得到你嗎？”
辛辛苦苦打江山，圖什麼？
就圖個：子孫後世，千秋萬代！
知道朱高熾是想替自己試毒，但朱棣卻自認，他不會看錯人。
錦衣衛，更不會查錯！
朱煜，不是刺客！
夾起一片燙熟的土豆，蘸着醬汁，送入口中，從未體驗過的口感，讓朱棣頓時眼前一亮。
其實，他的牙口，並不是很好。
可這土豆片，卻是在嘴裏輕輕一抿，入口即化。
軟、糯、香！
又夾起一片紅薯，同樣送入口中，除了軟、糯、香外，口感中還帶着絲絲甜味。
好吃！
朱棣放下筷子，說道：“這菜不錯，不過你大哥也沒說錯，地里還是得多種糧食。菜嘛，少種一點，偶爾嘗鮮，夠吃就行。”
嘿！
請你們吃飯，還給我說教？
杠精本質發作，朱煜忍不住，又杠了起來。
“爹，你知道這土豆、紅薯的產量嗎？”
朱棣不以為然：“能有多少？”
“每畝地，各自至少能有三千斤。”
朱棣還沒反應過來，朱高熾先被驚到了：“什麼？”
手一抖，剛剛夾起，還沒來得及往嘴裏送的土豆片，啪一下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朱高熾覺得，自己可能聽錯了：“畝……畝產，三千……斤？”
“是啊。”
其實這個數字，朱煜已經說得很保守了，他怕再往多了說，把倆人給嚇到。
下一秒，朱煜的衣領子，突然被一隻強壯、粗糙、孔武有力的大手，給提了起來。
此時此刻，朱棣的眼珠子都紅了：“走，帶我去地里，現在、立刻、馬上！”
他咬牙切齒道：“要是敢騙咱，老子抽死你！”
“哎……”
實在沒想到，老爺子對糧食的執念這麼重。
一聽說紅薯和土豆的產量，連飯都顧不上吃了，馬上就要去地里。
可你去就去唄，掐我脖子幹嘛？
“爹，土豆和紅薯都擱地里種着呢，又跑不了，你急啥？”
“咱們先吃飯，吃完再去看。”
“其實也沒啥可看的……”
但朱棣卻不聽這些，他眼珠子瞪得溜圓：“少廢話，帶路！”
朱高熾也幫腔道：“二弟，就聽咱爹的吧，咱爹脾氣不太好，你……小心挨揍。”
“得，那就先去看看吧。”
這爺倆都發了話，朱煜也只能照辦。
撤了炭火，沒幾步道的工夫，仨人就到了後院。
朱煜指了指院裏那涇渭分明，左右兩邊種着的兩種作物。
“莊上的幾畝地都種上了，院裏這塊地，我也沒浪費。”
“左邊的這些是土豆，右邊那些是紅薯。”
“紅薯呢，一年四季都能種，這些是我開春前種的，現在差不多也能挖了。”
“土豆就不行了，這東西性喜冷涼，不耐高溫，這批挖完，就得等到十月末才能種……”
簡單介紹一遍后，見朱六七、朱富貴倆人一動不動，朱煜不禁有些奇怪。
是你們非要過來看，現在看着了，怎麼還沒動靜？
上手啊！
“爹、大哥，你們怎麼……”
朱煜話沒說完，朱棣直接瞪了他一眼：“眼見為實，挖出來看看。”
朱高熾也補了句：“二弟，這地是你種的，你挖吧。”
沒辦法。
這爺倆一個不會種地，一個雖然重視農桑，但也沒親自種過地。
他們的手，要麼抓槍杆子，要麼抓筆杆子。
鋤頭拿在手裏，都不知道怎麼用！
“……”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朱煜還能怎麼辦？
挖吧！
沒過多大會兒工夫，濺了一身灰的朱煜，隨手把鋤頭一丟，從地里提起一串土豆。
看到那根莖底下，連着十幾顆拳頭大的土豆，朱棣眼睛瞪得溜圓。
朱棣劈手一把奪過後，朱高熾也湊了過來。
先是過手掂量，這重量、這泥土，都很真實。
仔細觀察半天，爺倆這才確定，根莖和果實之間，沒有任何銜接、拼合的痕迹。
沒有造假！
朱高熾忍不住道：“就一顆，能結這麼多土豆，起碼……夠吃兩三頓吧？”
聞言，朱棣抓着一隻土豆，單手一握。
咔嚓！
眼見那麼大一顆土豆，直接被單手捏碎，朱煜也很震驚。
好傢夥！
真不愧是跟着朱棣造反打天下的老兵，這手勁兒可真夠大的！
但朱棣、朱高熾父子兩人，卻沒在意朱煜的大驚小怪。
此時此刻，二人想到的是——家、國、天下！
朱高熾喃喃自語道：“畝產幾千斤，這……大明百姓，再也不會餓肚子了？”
無意識的一句話，瞬間讓朱棣清醒過來。
看着手裏那塊被捏碎的土豆，朱棣的手，微微顫抖。
父子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兩個字：歡喜！
【祥瑞！】
【大大的祥瑞！】
朱棣的心病是什麼？
反賊！
可如今有了土豆、紅薯，只要他能讓大明子民填飽肚皮，誰敢罵他是反賊？
他就是天子，奉天承運皇帝！
天下萬民都要感激他！
哈哈哈哈！
這突如其來，還略顯癲狂的一陣大笑，可是把朱煜給嚇了一跳。
【這老爺子，不是有什麼毛病吧……】
朱高熾卻是看出朱煜的心思，笑道：“二弟，你立下大功了。”
“什麼功？”
話一出口，一看朱棣手裏抓着的土豆，朱煜立馬反應了過來。
他有些無奈的拍了把腦門。
“大哥，你……該不會是想着，跟老爹把土豆、紅薯，進獻給燕王吧？”
“我勸你們冷靜一點，這東西確實是好。”
“可對咱們來說，卻是一場災難。”
“方孝孺那幫人有今天，和他們恢復井田制脫不開關係。”
知道倆丘八大爺沒什麼文化，朱煜盡量往簡單了說。
“我就這麼說吧，這兩樣東西一獻上去，對燕王是好事，可咱們全家都死定了。”
“全天下的糧商、各大世家，都會想弄死咱們。”
“商鞅你們聽說過吧？”
“到時候，土豆、紅薯肯定會推行天下，但咱們也肯定活不到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