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殷殷金面樓上客、驀然回首血如崩
據墨九先生的檢查，李天明身上並沒有中毒的跡象或是其他傷痕，致命傷就是切斷脖子那一下。
按照墨九先生給出的結論，這一刀極為乾淨利落，堪稱勢大力沉，若不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人或是武藝高強之輩，是絕對做不到的。
這樣通過檢驗屍體，也沒能獲得任何實質上的線索，丘神績的眼神中也漸漸開始泛出了陰冷。
“唐校尉你怎麼看？”這時丘神績向唐浪問了一句。
小侯爺也搖頭說道：“本案兇手作案的手段固然是非常離奇，但是案發的原因就更加奇怪，你想過沒有？”
唐浪看了看丘神績說道：“兇手有這麼高的手段，想要殺人簡直真是太容易不過了。其實他完全沒有必要埋伏在丘大人家的府門周圍，做下這樁案子。”
“換句話說，他要是想讓李天明將軍死於非命，完全可以找一個沒人的地方，而不是在眾目睽睽的大街邊上。”
“同時他也沒有必要，讓李天明將軍死在您的門前，這似乎是兇手有意為之。”
“這麼說來，他殺了李天明，是為了嚇唬我？”這時的丘神績臉色越發鐵青，他的眼神兇狠暴躁，就像一頭失去了同伴的老狼。
唐浪又打量了一下丘神績道：“如果不是丘將軍相貌特異，我幾乎都會以為兇手是殺錯了人。”
“因為是你先去了太平公主府之後，李天明才來你家的。兇手說不定會將李天明誤認為是你，才將他一刀殺了。”
“不過您的眼睛和頭髮都是黃色的，兇手再怎麼也不會錯到這種離譜的程度，所以他的目標肯定不是你……”
聽到這裏時，丘神績不禁暗暗吃了一驚！
他這時才知道，唐浪心裏已經考慮了無數可能性，甚至將兇手殺錯了人都想到了。
正在這時，外面一片馬蹄聲傳來，好像在大門外面停下了。
又是誰來了？唐浪聽到外面的聲音，便是疑惑的一皺眉。
……
在這一刻，萬年縣不良帥邱玉，正在街對面的酒樓上詢問查訪，想找到案發時的異常情況。
他已經連續找了好幾家店鋪，向裏面的掌柜和夥計都詢問過。
基本上他們說的內容都一樣，大家聽到外面發出驚呼聲，轉過目光就看見丘府門前有個栽倒的人，還有大片淋漓的鮮血。
在這些人裏邊，發現凶殺案最早的一個，也只是看到了人頭順着台階朝下滾落而已。他們全都沒有目擊到真正案發的一瞬，也沒有發現周圍有什麼異常的人。
除了這些酒樓的掌柜夥計，還有不少酒客茶客當時也在。
他們在發現兇案之後到現在都沒走，一直在隔着窗戶看對面的熱鬧。
邱玉查問得分外細緻，他在每一家酒樓里，都讓那些觀眾回到了案發前一刻所在的位置上。
他由此確定了那些靠近窗口，易於觀察外面的人，對於這些有嫌疑的人，邱玉還着重做了詢問。
但還是沒什麼收穫，這些人當時都處在眾目睽睽之下，很難做出殺人的動作，也沒辦法隔着八九丈遠的距離遠程殺人。
然後，當邱玉問到最後一家酒樓的時候，他從前到后逐一詢問過去，眼看着也要問完了。
這時他看到在酒樓最裏面的座位上，還有一個人坐着，似乎是個女子。
當邱玉走過去的時候，這個人不慌不忙一動沒動。他能看出這人是個女子，是因為她帶着帷帽。
帷帽是專門給女人帶的一種寬沿的帽子，順着帽檐四面還會垂下輕紗，用來擋住塵土。
在這個季節里，這在時下長安的女子當中是很盛行的裝扮。
除此之外她臉上還帶着眼紗，這是一種使用透明織物製成的紗布。
這東西只要戴在眼睛上，裏面的人就可以看到外面，卻不用會擔心沙塵迷眼。
邱玉看到那女子帶的眼紗上，隱隱的有金光閃動，上頭織着金線的紋樣。
這種織金手藝，被大唐人成為“納石失”或者“那失失”。據說是傳自西域，這是有錢人才能買得起的東西。
這時邱玉正向著這女子走去，卻忽然聽到街上人馬喧囂。似乎有一隊戰馬，在丘神績家的大門口停了下來。
邱玉剛剛轉過臉，看向街對面。就見那隊人都跳下了馬，幾個人正快步走上台階。
大門緊閉，為首的一個人正抬起手，準備叩打門環……一霎時，邱玉的腦中忽然恍惚了一下。
這是因為剛才邱玉一直在聽各色人等講述案發時發生的事，加上之前他看到的屍體和門房護衛說過的案情。所以邱玉在不知不覺之間，心裏已經想像了很多次案發時的樣子。
可眼前的這一幕，卻和李天明被殺之前那一瞬的情形一模一樣……啊！
在這一剎那，邱玉的腦袋嗡的一聲，陡然瞪圓了雙眼！
他眼睜睜的看着台階上的幾個人，就像被人一刀砍倒的茅草一樣，同時倒了下來！
台階上人頭亂滾，鮮血如同激流，那些人光禿禿的脖腔子上，幾道血霧正向四面八方噴濺！
又來了！
在這一刻，秋玉的心就像瞬間被點燃的火藥一般爆燃起來，他死死地瞪圓了眼睛，盯着大門周圍！
鮮血正在狂噴，屍體還在抽搐，人頭鮮血淋漓地滾下台階，周圍已經開始發出了驚呼聲。
可是除了台階下，那群驚慌失措的護衛，周圍根本沒有任何人！
……這一次，邱玉親眼目睹了殺人現場！
他的雙眼迅速閃動，飛快的捕捉着周圍一切可疑跡象。
長街遠處只有三兩個行人，邱玉順着窗戶探出頭，酒樓下的牆根處也沒有人逗留和奔跑。
周圍沒有兵器的閃光，沒有突兀的人影，沒有兇手的蹤跡！只有酒樓上一片此起彼伏，吶喊和驚呼聲！
“怎麼回事？”這時的不良帥邱玉，只覺得心底升起一股惡寒，霎時間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怎麼可能？
在電光石火之間，他猛然想到了一件事，邱玉用力一扭頭。
這一瞬間，他甚至都聽到了自己的頸骨，在奮力扭轉時發出的咯嘣一聲。
那個酒樓深處靠窗邊的座位上，頭戴着帷帽的女子，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