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章 號脈高手
歸元宗是四個元嬰期大修聯手籌建，一個擅長飛劍、一個擅長煉器、一個擅長煉丹、一個擅長符籙。
這四個元嬰期真君就是歸元宗四個開山老祖，分頭傳下了劍宗、器宗、丹宗和符宗四大分支。
丹宗煉丹為主，許多人認為煉丹和懸壺濟世的郎中路子相同。事實上千差萬別，根本不是一回事。
煉丹是為了輔助修行，目標是長生久視。郎中是治病救人，行的是人間法。幾乎很少聽到煉丹高手捨得把靈丹賞賜給凡人，修道中人也不會瞧得起世俗的郎中。
鷹來知道自己修行天賦不夠，他認清了這個事實。未來終究難以在歸元宗立足，縱然有雪浦師庇護，也不是長久之計。
因為能夠通過號脈感知對方的五臟六腑，發現了這個秘密，鷹來才在朝元鎮免費診治。不為別的，只為了多給世人號脈診治病情，從而研究自己為何修行如此緩慢。
兩年的時間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朝元鎮出現了一個號脈極準的少年郎中，這個消息已經不知不覺傳揚出去。
歸元宗樂見其成，好名聲是金字招牌，花錢也買不到。鷹來免費診治，甚至許多時候自帶藥材，免費送給沒錢買葯的人，這就是給歸元宗建立聲望。
鷹來沒想過那麼多，見多識廣，看得多了，自然會找到規律，從而分析為何人與人的差距那麼大。
只是今天情況嚴重，這頭化形的老猿來號脈，被鷹來直接號脈給“看”出了本相。
老猿離開，幾個熟悉面孔來診治之後，鷹來送出了兩份自備的藥材，然後就看到了一張陌生的面孔。
這是一個衣衫樸素的老者，臉色發黑，坐在小桌子前輕輕咳嗽。
鷹來直接判斷出來，這就是方才不斷咳嗽的那個患者。
鷹來伸手，老者挽起袖子把右臂伸過來，鷹來半閉着眼睛把兩根手指搭在老者的脈門上，鷹來的眉頭皺起來。
老頭靜靜看着鷹來，鷹來說道：“左手先天，右手後天，換左手。”
老者順從把左臂放在桌子上，鷹來給老者左臂號脈，然後苦着臉看着老者說道：“老前輩，您這病情有些特殊。”
老者輕聲說道：“靈猿前輩苦刁難，鷹來惶恐面如癱。你如何知曉那是山中老猿？”
鷹來額頭再次見汗，活見鬼了，這裏是歸元宗的地盤。朝元鎮就在歸元宗的山門附近不足十里，為何接連出現了不得的恐怖前輩？
鷹來感到耳鼓微痛，周圍的一切彷彿停滯下來。老者那雙泛藍的眼睛看着鷹來說道：“僅憑號脈就斷定它是異類化形，這也是歸元宗秘傳？”
鷹來用袖子擦去額頭的汗水說道：“那個異類前輩多了一塊骨頭，咱們正常人是二百零六塊骨頭。而且吧，全都不會擁有尾骨，唯有猩猩猿猴一類會多上一塊尾骨。”
老者眼中露出笑意說道：“真的如此？”
鷹來說道：“便是如此，弟子……晚輩……小的修行沒天賦，對於這種亂七八糟的知識了解稍多一些。”
老者問道：“老夫的病情如何？”
鷹來哭喪着臉說道：“老前輩，您這病甚是詭異。”
老者不言語，看出詭異？這是水平。能夠通過號脈，鐵嘴鋼牙斷定那個老頭子是靈猿化身，這本身就說明小郎中實力非凡。
現在說出老者的病情詭異，坐實了，真正的高手。老者說道：“有志不在年高，能夠診斷出老夫的病情詭譎，這不俗。那麼具體是個什麼情況？不妨說來聽聽。
能不能治療無妨，老夫不難為你。號脈能夠判斷出精準的病情，老夫給你一份好處。”
鷹來虛脫般說道：“老前輩，我不奢望什麼好處，我實話實說，說完了你放過給我就行。”
今天的情況詭譎，先是靈猿化形，然後是這個實力深不可測的老者。鷹來雖然不諳世事，也知道情況不對勁了。
老者微微頷首，周圍的聲音重新傳入鷹來耳中。鷹來用袖子再次擦去臉上的冷汗，提筆在紙上寫道：“先天火系道體，後天寒毒侵襲。水火未濟離坎，陰陽不調難堪。”
老者把紙疊起來塞進懷裏說道：“小郎中高明，能不能詳細說一說？”
鷹來身體前傾說道：“老前輩應該是被寒毒侵襲，導致上熱下寒，不要說修行受到阻滯，只怕日夜不得安寧。水往下行，火往上灼，三焦失調，因此異常痛苦，境界也有掉落的風險。”m.
老者凝視着鷹來，鷹來覺得毛骨悚然。給老猿號脈的時候，還能大致判斷出境界。給老者號脈的時候，如同給無盡大海號脈，一望無際的感覺。這到底是什麼境界的大修啊，嚇死人了，鷹來想哭。
老者反手扣住鷹來的脈門說道：“靈根駁雜，修行艱難。還有閑心出來濟世救人？”
鷹來舔舔乾枯的嘴唇說道：“晚輩天賦不好，希望能夠通過幫助別人號脈來分析總結，看看自己為何辛苦修行，卻進境緩慢。不是單純的治病救人，有私心的。”
老者看着鷹來澄澈的眼眸，不諳世事、心思單純，骨齡也小，十五歲的孩子而已。
不過練氣四重這也太弱了，歸元宗的弟子，十五歲達到練氣十重左右才算中規中矩。歸元宗雖然不是什麼名門大派，四個元嬰當開山老祖，眼光也不會那麼差的不會挑選弟子。
老者鬆開手指說道：“老夫沉珂難治，抱着病急亂投醫的想法，聽說歸元宗出了一個小神醫，這才特地來到此地。說來聽聽，老夫的隱患如何才能解決。錯亦無妨，言者無罪。”
鷹來看着老者後面排隊的人群說道：“您的情況棘手，或許需要詳細講述，您看先讓後面的人診治如何？天黑前我回到宗門就行。”
老者從容起身，站在人群中看着鷹來熟稔和排隊的患者打招呼。最初聽說朝元鎮出了一個少年神醫，老者將信將疑，他更懷疑這是歸元宗在造勢。
後來聽說這個少年神醫號脈極准，開方的時候也就那麼回事。老者覺得果然如此，露餡了吧？
不過更後來聽說這個少年神醫自行從宗門帶葯，有的時候賣一些錢，有的時候直接送給病人。
在歸元宗深處親自采來的藥材，還是鷹來自己炮製，果然許多服藥不見效的患者康復了。這讓鷹來知道了問題出在哪裏，也讓鷹來的名聲遠遠傳播出去。
老者是真的病急亂投醫，尋找名醫診治結果多次落入陷阱。老者快要走投無路了，聽說朝元鎮的少年神醫，老者已經在小鎮潛伏一個多月，冷眼旁觀每十天來一次的鷹來。
今天那頭靈猿化形的老頭子若是不出面，老者也不會發出咳嗽警告。這頭老猿也來湊熱鬧，看來這個小神醫的名聲傳到了千里之外，應該不是陷阱。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老者在一個個患者家裏偷聽。有些患者服藥立竿見影，有些則是病情緩解。
看來用藥的水平不濟，僅僅是號脈的手法強大無比。今天老者也親身體會了，高“手”。
從清晨開始，日上三竿的時候鷹來就着茶鋪老闆贈送的免費茶水，吃了兩塊餅子，直到午後才把最後一個患者打發走。
鷹來背着空蕩蕩的竹簍站起來，等候已久沒有顯得絲毫不耐煩的老者走過來。鷹來背着竹簍和老者並肩而行說道：“我買兩斤酒，然後咱們出了小鎮再說，路上有一個僻靜的地方。”
在小鎮是名人，鷹來拒絕了酒鋪老闆免費贈送，掏出一塊碎銀子，把葫蘆裝滿高粱燒，與老者緩步走出朝元鎮。
鷹來的腳步遲緩，給別的病人診治的時候，鷹來就在構思如何開口。有些病人看着和氣，但是脾氣很暴躁，這個實力深不可測的老者，應該就是脾氣暴躁的那種。
肝火太旺，若是在小鎮把他惹怒了，小鎮的人會倒霉。若是把老者引到歸元宗，歸元宗也會倒霉。
來到小鎮之外的僻靜地方就好辦了，大不了被他打一頓。送命不至於，實話實說而已，殺人就過分了。
沿着岔路來到山腳下，鷹來從懷裏取出包裹着銀針的皮夾子說道：“老前輩，在小鎮的時候人多嘴雜，許多話我不方便說。你是被寒毒侵襲，而且寒毒靈性十足，實力不濟的話早就被毒死了，或者被凍死了。
你是很強大的火系大修，是憑藉雄厚的真元壓制，才能苟延殘喘……嗯，堅強對抗到了今天。”
老者笑眯眯點頭，鷹來用高粱燒沖洗銀針，說道：“晚輩說句大不敬的話，您這是病入膏肓了。”
老者眼中閃過厲色，鷹來當時手抖，果然是個脾氣暴的。別打臉，雪浦師會看出來的。
老者努力用和藹語氣說道：“但說無妨。”
鷹來緊張說道：“你若是翻臉，別打我臉。”
這個磨嘰，不耐煩的老者一腳踹在側面的巨大岩石上，岩石無聲爆裂為粉塵。鷹來險些癱坐在地上，你也不是人，這也太驚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