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對不起,我的愛人
背叛是人的本性,底線只是取決於價碼。
憤怒的力量支撐着我殘存的意識,跌跌撞撞的匍匐在桌上,摸到桌上的簽字筆,頂開筆帽,反握在手,藏在小臂之下。
“文,我可能今晚喝的有點多,幫我把水遞過來。”我忍受着暈眩與腹中的絞痛,盡量的控制着自己的聲音平穩一些。
我的餘光緊盯着落地窗的玻璃,夜色的黑暗幫我映照出文的一舉一動。
文就那樣赤條條的爬起身來,拿過床頭柜上的水,並熟練的扯下了電話線,站起身,從床上向我走來。
我第一時間便猜到了文的打算,她遞水時,我勢必會起身去接,這樣她踩在床上的高度正好可以用膝蓋頂住我的后脖頸,令我無法反抗。
而那時我便會屈居於下,由於腿的阻隔,我根本不可能碰到她的身體,造不成任何威脅,手再長,也比不過她的腿長。
果然,文用礦泉水瓶瓶敲了敲我的右肩,我卻一陣抽搐,趴在了桌上,趁機將臉徹底轉向落地窗。
這個情況似乎出乎了文的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她丟下礦泉水瓶,雙手扯着電話線的一端,在手上纏繞了兩圈,走下床來。
通過落地窗,我清晰的看見文雙手張開,準備將電話線套上我的脖子。
怒火化作力量,我使勁全力猛然轉身,藉著腰力,將簽字筆插入文的脖子,只聽咔嚓一聲,似乎拳頭的勁力打碎了她的咽喉。
我渾身虛脫,順着桌櫃滑坐下來,靜靜的看着文,靜靜的等死。
文的眼中滿是不可置信,滿是驚恐,纏着電話線的手捂住了不斷噴血的脖頸,卻不能阻止生命的流逝,她的雙眼開始充血,順着床沿坐倒在地。
頭一次,我們這樣面對面安靜的坐着,互相的眼中只有彼此。
說好了,一輩子,哪怕一天,我也不會放過你。
我開始有了幻覺,滿腦子都是我和文帶着我們的孩子,一起去野餐,一起去旅遊,我們的孩子會長什麼樣呢?
男孩兒要像我,性格要剛烈,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女孩要像文,因為我的眼睛小,還是個單眼皮,不如文的眼睛美。
倒計時還有二十三分鐘,我笑了,眼皮在打架,不,這不重要了,因為即使睜着眼睛,我看到的依然是一片黑暗,冰冷,潮濕,我撐不住了,一起下地獄吧…
我看見文的靈魂脫離了肉體,看見她漂浮在空中,像是個無助的小女孩,滿眼悲傷與解脫,她對我說。
“風,替我照顧好爸媽,別去追查書的來源,你惹不起他們。好好活着,雖然談不上愛,但,你始終是我的老公。”
…
我猛然坐起身來,環視四周,熟悉的場景,化妝間的沙發上。
眼前沒有倒計時,褲子的潮濕讓我驚出一身冷汗,如果那是夢,卻又過分的真實,如果不是夢,那將更為可怕。
心臟的激烈跳動,讓我的胸膛一起一伏,剋制住自己的恐懼,我打開了文的雙肩包,讓我雞皮疙瘩冒起的是,黑皮書還在。
果斷拉上了背包,就如我一直所想的那樣,如果能重來,我絕對不會打開它。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開門,親愛的。”
深呼吸,跺了跺腳,調整心緒,我打開了化妝間的門。
然而映入眼帘的卻不是文,而是化妝師,愣了片刻,我反應過來,“親愛的”是傳媒圈姑娘的口頭禪!
化妝師也愣住了,繞開我,向房間內張望:“新郎,你看見新娘了嗎?”
“她不是和你們在酒店天台拍外景么?”
“她剛剛還在的,我一回頭人就沒了,我還以為新娘回來拿東西了。”
“那我給她打個電話吧。”我掏出了手機,找到了“武媚娘”的備註,撥通了號碼,鈴聲卻在化妝枱的桌上響起。
“她沒帶手機,我們找找吧。”此時我的心裏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事實彷彿在一步步告訴我,那發生的事情,並不是夢,一切都是那本黑皮書在作祟。
化妝間的門忽然打開,陸皎鬼頭鬼腦的鑽了進來,看見我和化妝師站在一起好奇的問道:“哥,文在哪裏呀?我想看看新娘子。”
堂妹的出現提醒了我,親朋好友與賓客都會陸續到來,如果依舊找不到文,後果將是不堪設想。
而唯一的線索,可能就在黑皮書里,只是我沒有去打開它的勇氣,那比噩夢還要可怕的經歷,我不想再來一次。
“哥,哥?”
我回過神來:“這個小姐姐也在找文,酒店就這麼大,你們四下找找吧,我去問問酒店經理。”
等化妝師出門后,陸皎卻遲遲沒走,她悄悄靠近我,低聲輕語:“哥,你們不會鬧矛盾了吧?”
“瞎說什麼呢?我這麼好的性格,怎麼可能。”我心中一突,怕這個小機靈鬼看出什麼端倪。
“你要是性格好,就不會單身十年了。”陸皎給了我一個白眼。
“你到底要說什麼?”這個時候,我哪還有心情跟這丫頭閑扯。
“文不會逃婚了吧?”似是將憋在心頭的話語終於說了出來,看見我的臉色,陸皎不等答覆,掉頭就跑了出去。
還有兩個小時,婚禮就要開始了,新娘卻不見蹤影,這個消息如病毒般在眾人間傳達開來,好心的親戚朋友挨層尋找,連廁所隔間也不放過。
還有一幫人便坐在會場中八卦着其中的是非曲折,說的有鼻子有眼,只是他們看向我的目光都是帶着憐憫與鄙夷。
岳父岳母將我堵在了大廳門口,岳母剛要詢問,便被岳父攔下,二人將我再次帶回了化妝間。
“小陸,究竟是怎麼回事,文她人呢?”岳父臉色鐵青,卻依舊保持着理智。
“爸,手機背包都在這,她跟着攝影攝像去拍外景了,然後化妝師跑回來就告訴我她不見了。”
我的眼神堅定的回視着岳父,眼皮都不曾眨一下,努力擺出很有底氣的樣子,再夾雜一絲焦急和憤怒,就是眉頭微皺,鼻孔放大,再加快些頻繁的小喘氣。
“那你問過攝影攝像沒有?”
“他們人就在門口,讓他們當您面說吧,我可能解釋不清,畢竟我不在場。”見到岳父點頭后,我走出化妝間的門。
四個攝影攝像或蹲或站的在門口成一排,婚慶公司的負責人是個小姑娘,滿臉惶恐的看着我,第一句話便是:“新娘找到了么?”
“你跟我進來一下。”話沒多說,我知道自己的臉色一定相當難看。
…
紫金酒店的天台,也就是所謂的“空中花園”,一眾人將當時的畫面演繹的玲離盡致。
“當時剛拍完一個場景,我在換sd卡。”
“我在看底片。”
“我和胖子在換鏡頭。”
“我在看下一個畫面的角度。”
“抬起頭來人就沒了。”
岳母臉色漲的通紅:“被你們四個人圍在中間,人還能飛了?就算她跳樓,也要跑過你們身邊!就那麼巧,你們一個都沒看見?”
“阿姨,這兒有監控,您要是不相信,我們就去調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