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追妻火葬場 24
一派肅嚴的戒律堂里,徐城主一把鼻涕一把淚,凄凄慘慘得瞧着身旁那隻剩下半條命的大兒子,老淚縱橫對着殿台主位上的戒律堂主控訴道:“犬子在外被人打傷,靈脈盡損,修鍊一途怕是到了盡頭。而打傷犬子的人,居然還敢冒充是重霄門的人,望戒律長老為徐家做主,定要懲治那些藉著大宗門名義無端出手傷人的可惡之徒!”
一旁跪着的一位年輕修士也趕緊磕頭道:“求師尊為兄長做主,定不能讓那些逍遙之徒繼續在外敗壞重霄門的名聲!”
高坐大殿之上的戒律長老輕輕撫了撫鬍鬚,面色沉靜如水,沒有半分表情顯露,寒冽之聲自高坐之上緩緩響起:“若真有人藉著重霄門的名義打傷無辜之人,此事門派定會處理!”
徐風瀾在聽到“無辜”二字時,心虛地眨了眨眼,轉瞬間又被身上的疼痛所分散了注意力。
他只是一個雙靈根的修士,能修出個金丹,也全仰仗弟弟拜入重霄門,得到無數資源偷偷交予了徐家,才讓他在一年前成功結出一顆金丹。
眼下,前途盡毀不說,就連壽元也與常人無異了!
“本尊已經派人去詢問所有峰出門歷練的弟子名單,若此人為重霄門之弟子,門派絕不會包庇!”
徐城主趕緊賠笑道:“戒律長老這是什麼話?此等可惡之徒,怎麼可能是重霄門的人呢?定是人假扮的!”
“哦,是嗎?若我本就是重霄門的人,不知徐城主該當如何呢?”
聲音自殿外飄來,祈淵一甩寬大衣袖邁入戒律堂,又對着主座上的戒律長老恭敬喊了一聲師兄。
戒律長老萬年無波的面上罕見地浮現出一絲無奈之色,並輕輕嘆了口氣。
徐風瀾似乎是沒有聽到那聲師兄,一扭頭就瞧見祈淵那張化為灰燼都識得的憎惡面龐,頓時像被踩到尾巴的黃狗,聲音一波三折吱哇亂叫:“爹,就是他!就是他打的我!”
一旁的徐少艾趕緊捂住了兄長的嘴巴,顫抖着不敢發一言。
祈淵像是才發現地上半躺着的徐風瀾,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滿臉驚恐道:“這不是徐家大少爺嗎?昨日追在本尊身後喊着要讓本尊與徒兒去你們徐家後院當小侍,今日就追到重霄門來要人了?怎的,這輩子非本尊不要嗎?”
大殿裏一片安靜,徐風瀾似乎是剛反應過來眼前人的身份,本就蒼白的面龐上更是面如死灰!
沈青臨跟在身後憋笑了幾聲,剎那間明白為何戒律長老臉上全是無奈之色。
他記得前世里,重霄門上上下下,最讓人頭疼的就是他這位師尊。
性子跳脫,敢說敢做,經常做一些出格的事兒讓戒律長老一個頭兩個大,可偏偏師尊修為最是精進,是重霄門最有可能飛升之人,門派上下,莫不服氣。
師尊這性子,細細瞧起來,與沈城主還真是有相似之處!
逢出必亂!
逢亂必攪!
徐城主嘴唇囁嚅了幾下,哆嗦地說不出話來,倒是戒律長老反應極為迅速,狠狠一拍桌子,震得眾人心頭一顫,指着出氣多進氣少的徐風瀾冷聲道:
“本尊師弟說的話,可是真話?”
“這……這……我……昨日以為……以為……”
“那便是實話了!方才本尊還好奇,為何會有人這麼大膽敢冒充重霄門之人,原來是你們徐家背後亂嚼舌根,敗壞我重霄門的名聲!”
祈淵不慌不忙呷了口茶,挑眉瞧了瞧下面跪着的徐家二少,在識海里問了句『這個徐家二少是戒律堂的弟子?』
『系統:正是,已經是金丹後期修為了。』
『祈淵:就憑徐家那點家底子,可尋不來這麼多的丹藥將徐風瀾的修為堆到金丹以上,徐少艾在這裏面沒少出力吧……呵,丹藥堆出來的金丹,怕是只紙老虎。』
『系統:私下拿了門派不少好東西,重霄門隨便一顆丹藥,在外麵價值千金。』
『祈淵:很好,乾脆讓位子給沈鈺安吧,我正愁不知道將青臨的兄長往哪裏塞呢,這不位子就空出來了。』
徐城主早已經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狠狠瞪了一眼半死不活地徐風瀾,忙一臉誠懇對着正在不慌不忙品茗的祈淵歉聲道:“這……誤會一場,犬子口不擇言,本城主一定會回去好生管教,今日來叨擾重霄門,實在是在下思慮不全。”
祈淵懶洋洋擱下了青瓷茶盞,不緊不慢道:“徐家真是好威風,說來便來,說走便走。本尊有件事着實不明,徐家大少一個雙靈根,究竟是得了什麼機緣,才能在二十多歲的年紀便可修出金丹,此等天縱奇才,也着實罕見啊!”
徐少艾面色頓時慘白一片,垂在身側的雙手都忍不住發顫。
徐家敗落,世家大族本就是一榮俱榮,兄長沒有天資,為人又極其懶惰,他偷了宗門許多丹藥藉著歷練的機會送回徐家,幫助兄長一把才修出這顆唬人的金丹。
本以為這事兒神不知鬼不覺……
戒律長老沉下了面龐。
透過徐風瀾的丹田處,他可以清晰地瞧到那顆已經不再運轉了的金丹,上面包裹着極淡的紫色靈力,是重霄門萬丹峰煉製的丹藥。
此丹從不外流,只有宗門弟子可以服用,為何徐風瀾的丹田處會有此丹藥的痕迹?
“徐少艾,你已入重霄門拜師學藝五年,你來告訴為師,為何你兄長的丹田處有萬丹峰紫玉丹的痕迹?”
徐少艾慌忙磕了幾個頭,說不出一句話,額頭上的冷汗肉眼可見簌簌直流。
大殿裏又是短暫的沉默。
就連躺在地上的徐風瀾都咬緊了牙關不敢再哼哼一聲。
徐城主實在沒想到事情變成了這樣,大兒子本就不是個可堪重用之材,千萬不能再拖累少艾在重霄門舉步維艱。
“戒律長老,此事……是……是犬子一時糊塗,為求修為精進才強逼着少艾從宗門裏拿了丹藥,都是風瀾的錯,您高抬貴手,饒了少艾這一次吧。”
聲音里夾雜着顯而易見的恐懼。徐家如今全仰仗二公子在重霄門撐着門面,若是被逐出宗門,傳出去也會落個品行不端的偷竊名聲,旁的宗門哪裏會再要?
戒律長老又恢復那派古井無波的表情。
“本尊掌管戒律堂,若是徇私,豈不是讓宗門其它峰看笑話?”
說罷,一道靈力從指尖迸出,如同一條黏膩小蛇鑽入徐風瀾丹田處,四處遊走,查探周圍丹藥痕迹。
徐風瀾大氣不敢喘一口,驚恐地瞧着那道靈力遊走于丹田再到四肢百骸。
片刻后,靈力收回,戒律長老睜開清明的雙目,怒斥道:“紫玉丹、回夢甘露、破禁丹……居然有數十種丹藥,徐少艾,你這是要將重霄門給搬空嗎?”
徐少艾這才如夢初醒,狠狠磕了幾個頭,磕磕絆絆求饒道:“師尊,弟子知錯了,弟子再也不敢了……”
“不必磕了!從今日起,徐少艾逐出重霄門,是生是死,皆與宗門無關!”
“師尊——”
“師兄倒是大義滅親啊,”祈淵拍了拍手起身打斷後面的求饒聲,衝著一直站在身後的沈鈺安使了個眼色,“既然戒律堂這邊少了一名內門弟子,那師兄便將沈家大公子收做徒弟吧。”
戒律長老疑惑一瞧。
“這……雙靈根,師弟呀,這個資質未免也太差了些……”
“哎呀,勤能補拙嘛,再說了,整個峰又不是指望着鈺安去爭門面,師兄就給我幾分薄面……”
“哎……行了,本尊要是不同意,你定要日日來戒律堂擾的所有人不得安寧,罷了,就收下吧。”
沈鈺安面上一喜,忙伶俐地上前磕了幾個頭,開口喊了聲師尊。
只餘一旁的徐城主怎麼也想不到,明明是來找重霄門撐腰的,怎麼會連累得少艾也被逐出門派?
戒律長老已經不想再瞧今日這場鬧劇,傳音至殿外:
“來人,送徐家三人下山!永不得踏進重霄門一步!”
徐少艾已經被嚇得說不出話來,渾身僵硬,任由身旁弟子將他拖出了大殿。
徐城主還想再辯駁些什麼,只見戒律堂主長袖一揮,人便頓時消失不見。
祈淵回頭衝著沈青臨微微挑眉,然後傳音道:“你兄長有去處了,在戒律堂呆幾年,我保證他比誰都成熟穩重!”
面上一副求表揚的得意神情。
沈青臨只覺得他這位師尊有時候也沾染了幾分孩子氣,頑皮的很,便淺淺一笑,用口型比了謝謝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