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死皮賴臉
三八六旅旅部，一間老舊的屋子裏，旅長正在和參謀長開會研究近期戰爭的走勢。像這樣的會議往往動不動就是一兩個小時，這位脾氣火爆的旅長早就習慣了，手裏的煙是一支接一支。
這時，一個警衛突然畢恭畢敬地出現在了門口。
“報告！獨立團團長李雲龍求見！”
聽到李雲龍的名字，旅長的神情有些驚訝，嘴裏嘟囔着：“獨立團最近連連告捷，這小子怎麼突然跑旅部來了？讓他進來！”
不一會兒，李雲龍跟着警衛員來到了旅長面前。
還沒等他開口，旅長就率先發難道：“李雲龍，你不在自己的獨立團好好獃着，一個人跑旅部來幹什麼？”
“這不，來跟您要補給來了。”李雲龍陪着笑臉說道。
“你還來跟我要補給？”旅長皺着眉頭看着他，臉拉得老長：“現在戰事頻繁，我們有上百個團和鬼子交火，各團軍備物資消耗量都很大，就數你李雲龍的獨立團是吃得最肥的，剛剛又拿下了一座重鎮，撈了不少油水，居然還腆着臉到我這兒哭窮來了？”
“沒法不來啊，旅長。”面對旅長的質問，李雲龍擺出一張苦瓜臉說道：“您是光看我吃肉，沒看見我挨餓，不錯，上次那場戰鬥，我們是彌補了一些物資，但也只是杯水車薪，之前的好幾場戰鬥，那都是消耗戰，我們和鬼子打到將近彈盡糧絕，最後拼刺刀才拿下的！”
“現在鬼子也學精了，迫擊炮炮彈轟光，香瓜手雷扔光，歪把子子彈打光，他舉着個小白旗跑我跟前厚着臉皮投降來了。我說投降哪有這樣的，連個見面禮都不留，害得我每次打掃戰場，好槍都找不着幾條，子彈都扣不出來幾顆，還說我李雲龍發財了，那都是謠傳，我是窮得都快喝西北風了！”
旅長見他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沒好氣地說道：“跟我這兒裝可憐也沒用！現在各個部隊都缺槍缺炮缺彈藥，有能耐就自個兒去繳獲，我這兒什麼都沒有！還是那句話：要槍沒有，要命一條！你李雲龍看我的腦袋值幾條槍，你就砍了去，拿去換槍！”
眼看兩人越說越沖，一旁的旅部參謀長連忙勸道：“旅長，您消消氣……”
見旅長轉過身去不說話了，他又掉頭跟李雲龍解釋道：“李團長，真不是旅部有意不給你裝備，你看，咱們旅和青年抗戰游擊縱隊合併，補充了大量兵源的新鮮血液，對武器裝備的需求量也更大了，現在各團都是一樣的情況，新兵多，裝備少，戰鬥又頻繁，彈藥消耗量大，許多原有的部隊光是老套筒都做不到人手一支，你也要體諒旅部的難處啊。”
聽到參謀長的話，李雲龍還是忍不住吐苦水：“參謀長啊，實不相瞞，獨立團現在手上的手榴彈還沒縣大隊多，我好歹也是堂堂正規軍的團長啊，我不能連縣大隊都不如吧？這不是砸咱們師的牌子嗎？”
“我有裝備我要你幹什麼，啊？”旅長這會兒也顧不得顏面，把手裏的半盒煙往桌上一摔，指着李雲龍的鼻子就罵道：“你既然能當團長，就有能耐去搞裝備，要不然你就回家抱孩子去，你別在這兒給我丟人現眼！”
儘管一直不給好臉色，但架不住李雲龍的軟磨硬泡，旅長終於還是鬆口了：“這樣吧，你去找後勤部長張萬和，看看他能不能給想想辦法。”
還沒等李雲龍樂出聲來，旅長又瞪着眼睛訓道：“不過我警告你李雲龍，你不要得寸進尺！”別以為把你從新一團調到獨立團，就感覺自己受多大委屈，一個勁兒地跟我這兒找補！我告訴你，我交給你的是一個團，你要不把他們帶得嗷嗷叫，我扒了你這身皮！”
“得嘞！”李雲龍一鞠躬，趕緊掉頭就跑。
看着他一溜煙逃跑的身影，參謀長無奈地笑了笑說道：“這個李雲龍雖然手段無賴了些，不過他反映的困難也確實存在，這段時間各個部隊都戰事吃緊，獨立團之前又遭到連番重創，部隊士氣低落，缺乏訓練，缺少實戰經驗，最重要的是缺少武器裝備，要帶着這樣一個團，也是難為他了……”
聽到參謀長的話，旅長的氣這才消了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要不我怎麼讓他去當獨立團團長呢？”
“當年過草地那會兒，各支部隊都缺糧少食，只有他帶的部隊能有吃有喝。這小子鬼點子多，當年那麼困難的情況下都能搞到糧食，給這一個團搞裝備，我相信也沒問題。”
說著，他下意識地去摸煙，卻發現原本擺在桌上的那半盒煙不知何時不翼而飛了。
旅長很快明白過來了，吹鬍子瞪眼地罵道：
“這個特娘的李雲龍！連老子的煙都不放過！”
旅長讓李雲龍去找的張萬和是旅部的後勤部長，負責旅部物資的發放，包括給各團部槍支彈藥的供給。
一聽說李雲龍是來要補給的，還獅子大開口，張口就要五十箱手榴彈，張萬和倒也爽快，就倆字：
“沒有。”
李雲龍一聽就急了：“這可是旅長的命令，是他讓我來領的補給，你不給那就是抗命！”
卻見張萬和嘿嘿一樂：“旅部的物資發放，從來都是旅長批的條，你空着手來，就說是旅長的命令，你猜我是信還是不信呢？”
李雲龍一聽這話，頓時明白了：自己又讓旅長給擺了一道。
不過好在他人聰明，知道旅長不會把事情做得太絕，既然說了讓他找後勤部長來商量，想必還有迴旋的餘地。於是，李雲龍便耐着性子和張萬和聊起家常來了。
倆人就這麼來回閑聊墨跡了有一袋煙的工夫，張萬和也看出來了，這個李雲龍是絕對不肯空着手回去的。
“這樣吧，看你在獨立團收拾那攤子事也挺不容易的，我給你二十箱。”
李雲龍一聽，二十箱手榴彈，滿意了。本來最近三八六旅戰事頻繁，他也沒指望張萬和真能白給自己五十箱手榴彈，這二十箱已經達到他的心理預期了。
他剛要說話，張萬和又說道：“你先別急着謝我，咱們是有條件的——你得拿東西來換。”
李雲龍這會兒自己身上什麼也沒帶，剛從旅長那兒順的半包煙他也捨不得，只得打着哈哈跟張萬和磨嘰道：“咱窮光蛋一個，連老婆都沒有。我要是有老婆，我就拿老婆跟你換五十箱手榴彈。”
張萬和五十多了，聽到他這個話就是拿自己尋開心，笑道：“得了吧，你那老婆還不知道在哪個丈母娘肚子裏邊呢，你小子就提前預支了？再說了，什麼金枝玉葉能值五十箱手榴彈呢？”
他也知道，看來不說清楚，誰知道李雲龍又拿什麼么蛾子來糊弄自己，於是往李雲龍跟前湊了湊說道：“別的我不要，再打仗的時候，你給弄把鬼子指揮刀來怎麼樣？”
李雲龍聽罷，一拍大腿：“嗨！我當什麼寶貝呢，小菜一碟！刀好辦，崗村老鬼子的刀我弄不來，弄把佐官的刀還不難辦！”
這麼多年，他跟鬼子大大小小打過的仗不計其數，知道小鬼子只要是少佐級別起往上，通常都會佩戴指揮刀，而一般五百人左右的鬼子中隊，就會由一個少佐或中佐來指揮，所以遇上帶刀的鬼子軍官那是家常便飯，不是難事。
李雲龍爽快地答應了張萬和的要求，又補充道：“你再給我加上十箱，我順手給你弄個鬼子娘們兒來！”
“去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