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悲鳴
鍾明坦白了昨晚鐘懷隱的情況,葉顏十分震驚,“你是說,昨晚警察打傷的搶劫嫌疑人是你爸?”
“我爸一直在干這種勾當你知道的。可他肯定不是刨錛者,你沒看到他昨晚回來時什麼樣子,他不可能在路上殺人,而且他拿的不是那把鎚子,這一點我知道。”
“可警察不知道,鍾明,也許現在警方一直將你爸,當做刨錛案的兇手,他們查錯了方向。”
“那又怎麼辦呢,咱們難道能糾正警方嗎?”
鍾明絕望的搖着頭,“我爸也確實犯罪了,況且,咱們根本不可能去和警察說兇手是個變態,是個十惡不赦躲在暗處的鬼。”
是啊他們不能,他們現在有巨大的把柄攥在刨錛者手裏。
“你不覺得奇怪嗎?你爸每一次打劫,都或者多或少伴隨着那個刨錛者,你和我知道不是你爸,這世界上也只有你和我知道你爸不是兇手,可那個兇手是誰?他監視着你和我,躲在暗處,掌握着你和我的一切,甚至上次分析了,也許你爸也是被那人引導的,我們都隨時可能成為犧牲品甚至替罪羊,那個人到底是誰啊,他到底想幹什麼。”
葉顏幾近崩潰,那個躲在暗處的神秘人,真正的兇手,為什麼要把他們卷在其中,為什麼?她現在甚至寧願那個人告訴所有人她和鍾明殺人了,也別像現在這樣折磨人。
鍾明卻冷靜了許多,昨晚的刺激已經夠大,所以在他得知再次發生刨錛案后,已經有心理準備,“葉顏,咱們不能放棄,你說的對,只要平安度過今年,明年高考,我們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咱們到時候考到京城,考遠一點。甚至,咱們可以出國讀書,一定能把那個人甩開,一定可以重新開始的。”
鍾明讓葉顏再次看到希望,兩個人都冷靜了,“所以,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就算不坐以待斃,我們還能做什麼呢?”
之前他們逐步調查,試圖揭開神秘人的面紗,可越陷越深,已經淪為那個人手裏的籌碼。
鍾明還算理智,“別害怕,就算萬瑩的事被那人知曉,也沒關係,說白了,咱們和他打個平手。”
“什麼意思?”
“他之前捏着你媽媽和我爸爸的事,但沒真正掌控你我,如果咱倆心夠狠,拋下家人,他根本不敢賭,所以他一直在觀察咱們想要抓住咱們的把柄,他成功了。可也不過是平手。咱們殺人了,他也同樣,大家半斤八兩,誰也別想揭穿誰,因為揭穿對方時,自己也會徹底完蛋。”仟韆仦哾
“可不公平啊,本身就不公平,咱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還要繼續查嗎?”
想到之前的陳河和魏明澤,葉顏已經開始膽怯了,要不要繼續查兇手,他們該怎麼查,如何查?
“上次說的住在我家衚衕的同學還有誰來着?”鍾明問道。
“還有馮敏和柳暢了,可那是兩個女生,已經排除了嫌疑。沒有人了。”
“還有上次說的我爸身邊的人。”
這段時間的觀察,鍾明發現鍾懷隱能接觸的,也就是醫院裏的人,他父親打工地方的人他已經一一排除了。可醫院裏能是誰呢?接觸最多的就是主治醫生,但醫生會用如此蠻力殺人嗎?就算殺人也會有技巧吧。
他甚至去主動接觸過那個主治醫生,可並沒發現任何問題。鍾明也一度陷入困惑,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呢?還是他一開始就想錯了呢?
似乎他和葉顏陷入到了之前所想的最壞地步了,他們到底還有沒有機會絕地反擊,鍾明不甘心就這樣沉淪。
“你說兇手不是為了錢殺人,他到底為了什麼?他就是衝著這幾個受害者去的,可這幾個受害者沒有絲毫關聯,殺人究竟是為了什麼?”
這一點警察也百思不得其解。
專案組苗志新家出了大事,老胡在重症監護室三天才脫離危險,專案組的氣勢一下跟着垮了。
最讓人氣憤的是,明明被打傷的兇手,竟然又跑了。整個警局都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焦躁和沉默里。
專案組組長愁白了頭髮,苗志新恐怕不能在專案組呆了,案子還要繼續查下去,混亂又缺人。
去給醒了的老胡做筆錄,老胡一口咬定,這次開槍打中的嫌疑人,就是上次搶劫糧油店老馮的那個人。
組長親自過來做的筆錄,聽到此處皺眉,“你確定,是同一個人。”
“沒錯,就是同一個,他的身型我記得,而且他那把錛兒我也記得,就是他。”
“所以,兇手是個中年人。”
“而且肯定是個下崗工人,他手上有繭,一看就是在機床上做過很多年的,繭子在手的上半部分,應該是紡織廠的下崗工人。”
老胡很肯定,因為馮大海糧油店的事,發現搶劫的拿着鎚子,疑似刨錛真兇,所以將嫌疑人從二中學生定位為下崗工人,老胡等人就將安城內幾個下崗的工廠全都摸了個遍,走訪的多了,老胡發現每個工種的工人手上繭子的位置不同,所以這一次,他斷定,兇手就是紡織廠的下崗工人。
警方之前已經第一時間排查各大醫院診所,可中了槍,這一點肯定不會去醫院診所,一定會暴露,那兇手要麼現在在家處理了,要麼已經暴斃了,但不管哪一種,只要大量排查,一定能找到嫌疑人,附和這個畫像的下崗工人範圍就縮小了。
尤其是鎖定到了紡織廠的下崗工人,幾乎,警方是對照着下崗名單,挨家挨戶查的,只要是身上有傷的,都要細細盤問。
可專案組裏也有不一樣的聲音,他們覺得那天晚上老胡既然確定打中了嫌疑人的肩膀,對方是如何在逃跑的半路殺人的,而且,嫌疑人逃跑的位置距離陳瑤被害的位置相差很遠。
專案組組長也為此疑惑,但目前為止唯一能掌控的線索,就是老胡開槍打中的那個人,那個人殺人不眨眼窮凶極惡,幾次從警方手裏逃脫,狡猾至極,基本符合心理專家做的畫像,現在只能就目前掌握的線索進一步展開抓捕。
苗志新請求歸隊,被組長拒絕了,為此還專門開了一個會,最後決定讓苗志新先休息一段時間。他現在情緒極其不穩定,一個警察如果不冷靜,就很難在關鍵時刻下判斷,尤其苗志新違背警隊意思,去了二中進行排查,嚇到了學生,被校方給舉報了。
組長找他談話,一方面同情苗志新的遭遇,理解他的心情,但現在對苗志新來說,他不該歸隊,而是應該回歸家庭,他的女兒今年才上初中,母親的突然離世幾乎是晴天霹靂。
苗志新也一夜白頭。發紅的眼睛裏寫滿了無法接受,更多的是對妻子的愧疚,組長覺得現在的苗志新不適合參加案子了,希望他能放一段時間假。
可此刻的苗志新根本不想談該不該歸隊的事,他在辦公室里,一直強調,他認為兇手根本不是下崗工人,他和妻子分開的時間,和老胡他們發現嫌疑人的時間上幾乎是一致的,兇手除非開車,不可能到達妻子所在的位置。所以他覺得應該不是下崗工人。
那麼會是誰,他想了很久覺得洪偉在死之前留下的線索一定不是白給的,所以着急破案的他也沒注意分寸,直接去了二中,他一直在想細節,這幾天翻來覆去想到人都是瘋癲狀態,根本不容別人說話,最後還是組長給了他一耳光把他打醒了。
組長痛心疾首更多的是心疼,手掌都發麻,看着愣神的苗志新,自己也哽咽了,“志新,你是個警察。”
苗志新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根本不是警察該有的樣子,他從沒那麼的仇恨過躲在暗處的刨錛兇手,他恨不得找出他來撕碎了,可他知道即便將其挫骨揚灰,妻子也回不來了。可他就是恨,他衝動了他不該不聽隊裏指揮,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直到組長將他打醒,他才捂着臉落淚,“組長,算我求你,我保證冷靜,你能讓我繼續在組裏嗎?我想親手抓住兇手。”
組長嘆了口氣,拍着他的肩,最後什麼都沒說,只留給他一份暫時停職的文件。
關上門那一刻,組長心裏難過極了,他聽到背後那個曾經訓練摔斷腿都沒有吭過一聲的漢子,發出了刺骨的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