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那一天
陳立想起廖塵宇曾說萬誠戈和葉顏的那段,突然對葉顏充滿了同情,葉顏這一輩子,真是坎坷啊。
因為萬誠戈的最新交代,專案組重新開會規劃思路,陳立親自去見了那個還未出獄的老北,一開始老北誓死不說,後來下了一劑猛葯,如果他交代,對刨錛案線索有進展,算他戴罪立功,他才承認當初沒交代萬良,是怕罪名再多加一項。
因為當時老北被人舉報ktv組織賣淫,事本來不算大,他想着找人頂包就行,可舉報者是個未成年人,這事就大了,但因為那小姑娘母親也很大責任,所以他才判了有期。
他當時是想把萬良爆出來報復的,因為萬良坑了他半個汽水廠,有過節。他是要搞垮萬良的,可還沒等實施,他就被人舉報進去。他後來懷疑那個舉報他的小姑娘是萬良收買了,不然那小姑娘自己能成什麼氣候。他恨死萬良了,卻不敢交代萬瑩的事,怕罪加一等。
因為萬瑩跟他時間最長,他害怕萬瑩手上有他的把柄,倒時候全都吐出來了,他就徹底完了。具體啥把柄他也沒說清楚,但陳立看他表情,可能是這個老北十幾年前還做了點走私的不幹凈生意,不過現在就算他實話實說,也找不到證據了。
據老北說,當時他進去的時候就知道那個曲蒙,是萬良很重要的合伙人,說是以前在鄉下插隊時候認識的,隔壁省的,也是東北人,之前做進出口貿易,認識了不少南方大佬,萬良把他拉入伙后,曲蒙就幫萬良把老北半個汽水廠給吞了。
再問老北,萬瑩的人際關係,他卻說不清楚,因為萬瑩第一個客人就是他,之後他包了她一年多快兩年玩膩了才換的人,再之後萬良怎麼安排的萬瑩,他就不知道了,因為那時候他已經進去了。
“不過,萬瑩也夠狠的,我進來后,聽後來的獄友說,她把萬良家房子都點了,不過那又有什麼用,擰不過萬良的。”
“你怎麼那麼確定。”
老北拉起嘴角眯起眼回憶往昔,“萬良手上有萬瑩的把柄。”
“什麼把柄?”
“還能是什麼。”
老北笑了,“拍了照片,不然你以為怎麼拿捏一個小姑娘,她飛不出萬良手掌心,一個沒媽的孩子,繼父想要掌控還不容易?誰替她撐腰啊,拍點照片她就聽話,就算再恨也得聽萬良的話。”
陳立忍不住攥緊了拳頭,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的人,不敢去想那個畫面,“你是說,萬良也對萬瑩?”
“那倒沒有,萬良這人怪的很,只喜歡生過孩子的女人,特殊癖好,對小姑娘不感興趣,我可是萬瑩第一個男人。”
老北說的高興了,一時忘了對面是警察,話說出口才趕緊縮着腦袋,訕笑着解釋,“總之,萬良拿她當談生意的工具,我這不算什麼,玩的多花的南方老闆都有。那時候北方落後,南方不少富起來的到這邊談生意,沒下限的,北方經濟不行,談生意什麼條件都敢答應,我那個ktv當年能火,你們以為是因為什麼?窮和富都使人變態,反正那個年月,都瘋了瘋了。”
陳立看着老北,心中一晃,有種說不出來的悲憤,他記得萬瑩的資料,記得走訪時候那些過了十幾年提起她仍然厭惡的同學老師,一個人的悲劇只有自己知道。所以,人到底是多孤獨的動物,孤獨到,快樂和悲傷只能自己一個人當笑話,根本不會有人在乎你的真相。
陳立走出去的時候,風刮的很大,像是要下雨,他站在荒涼大鐵門外,看着天上烏雲,無盡的壓抑在心頭蔓延。
他又想到了葉顏,葉顏是否經歷過萬瑩這些事,是否也重複着悲劇的人生,但似乎葉顏更幸運一點,那時候身邊還有鍾明,有廖塵宇。但又能幸運到哪去,最後的結局和萬瑩一樣,都死在了刨錛者手中。
因為萬誠戈的交代,專案組順着線索往下查,開了兩次會,安排了一部分人去調查審問萬誠戈和老北提供的人員名單,都是和萬良有過生意往來的,這一點很難,因為名單上這幾個人現如今不少,都已經乘了當年體制改革的風,成為了家喻戶曉的商業大佬。
他們不會給自己找麻煩,媒體一旦爆出來,對他們的公司都有影響。這也是萬誠戈不敢和警方說的原因,就算他以後沒事出去了,那些人也分分鐘把他碾死。但不管如何,警方都不可能直接放棄,再難也要挨個詢問,哪怕找出一星半點線索。
另一方面,專案組還重點調出曲蒙案子的資料,他這案子小到不能再小,當年以失足落水處理了,現在看來也沒什麼問題,可陳立總覺得曲蒙的死不簡單,他也不知哪來的第六感。
為此陳立又去找了廖塵宇一次,核實萬誠戈說的葉顏當天在醫院的事,沒想到陳立一提,廖塵宇竟然就知道他說的是哪天,並說那天他在醫院看到葉顏和鍾明在一塊。
“你記得怎麼那麼清晰?那可是十五年前的事,而且我也沒說具體哪一天,按你們之前的說法,葉顏和鍾明關係很好,應該經常到醫院找鍾明吧,你怎麼知道我說的哪天。”陳立的目光充滿懷疑。
“不就是那個拉葉顏去陪酒的曲蒙,死的那一天嗎,報紙當年都登了,葉顏和鍾明哭訴的時候,我在一旁聽到了。”
廖塵宇眼睛看陳立,非常坦然,這一點讓陳立很意外,“你知道曲蒙?”
“我一開始不知道,但那天葉顏晚上大概八點多吧,跑到醫院來哭着找鍾明,我在一旁聽到了。曲蒙死的時候是十一二點,葉顏八點多就到醫院了,在醫院呆了一宿呢。葉顏當時身上都擦傷了精神狀態很不好,現在你們去醫院查,太久了估計查不到,但這事,現在能證明的似乎也只有我了,鍾明也死了。”仟韆仦哾
廖塵宇露出一些無奈,坦然的看着陳立,“怎麼你們是懷疑葉顏當時推那個曲蒙下水的?懷疑有什麼用嗎,葉顏也死了。”
他這話到說的沒錯。
可陳立眯着眼睛,“你記得怎麼那麼清晰,清楚地記得是哪一天,而且還記得那天曲蒙死了。”
“當然記得,第三天報紙上登了。”
“你很在意曲蒙這個人。”
“在意什麼,我都沒見過也不認識,要不是葉顏來找鍾明哭訴,我正好在後面聽到,我都不知道有這個人。”
“那你還記得這麼清晰,是哪一天,是因為你很關心葉顏。”
“也許吧,那時候我可能是關心葉顏的,但肯定比不上對我媽的關心。”
廖塵宇笑了出來,帶着無盡的悲涼,“陳警官,你在懷疑我什麼,懷疑我記得清晰嗎,如果你仔細看看我的資料,就會知道我為什麼把那天記得一清二楚。
因為曲蒙死的第三天,就是報紙出來的那天,我媽死了。當時我在給她讀報紙,我每天早上都給她讀報紙,就讀的這段新聞,讀着讀着,我媽沒了回應,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