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婚
「沈杳,太子殿下最喜歡你這雙眼睛了,又黑又亮,比這新鮮剝出來的荔枝肉還要水嫩,就挖出來放予太子書案前,日日觀賞吧。」
「什麼?你還不甘心?呵,你不甘心什麼?你太蠢了,蠢到看不出太子殿下從來都沒有愛過你,他對你只有利用。」
「現在你沒有利用價值了,那你就去死吧……」
記不清楚是第幾次,沈杳眼前黑蒙蒙的,什麼都看不清楚,依稀有兩道身影,耳畔的女聲又溫柔又好聽,只是說出來的話卻令人不寒而慄。
沈杳不知道說話的人是誰,她拚命的想要叫喊,但是喉嚨里卻失了聲一般,什麼都喊不出來,很快,她就感覺到眼皮子一涼,緊跟着錐心刺骨的疼痛襲來,她疼的渾身都抽搐起來,似乎有溫熱的液體流淌出來,流了滿臉。
緊跟着更深的刺痛襲來,沈杳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終於大喊出聲:「啊!」
耳畔頓時傳來一道驚慌失措的喊聲:「小姐,你怎麼了?」
眼前黑暗盡去。
湧現出一大片的光明來。
沈杳大口大口的喘氣,抬起頭時看到滿屋綵綢,喜字成雙,入目儘是一片紅。
而她自己,則是一身大紅嫁衣,鳳冠霞帔。
今日,是她的大婚之夜。
身為沈尚書嫡女,沈杳與當朝太子殿下李豫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太子數次承諾要娶她,可是結果,他卻迎娶了周宰相之女,周婉為太子妃。
太子大婚前夜,找到了沈杳,告訴她仍然愛她,只是他非皇后嫡子,太子之位不穩,只有迎娶宰相之女,才能穩住地位。
「那我呢?」
沈杳記得她當時是這麼哭着問的。
「杳杳,你得幫孤,定北侯府手握幾十萬兵權,拉攏住了他們,孤就再也不怕了,你願意幫孤么?」
後來,她就嫁進了定北侯府。
成了京城人斷言活不過三十歲的定北侯世子燕翎昭的夫人。
新婚之夜,剛拜完堂進了洞房,她就夢到了這可怕一幕。
沈杳從小就知道自己有異於常人的地方,那就是她的夢是帶有預兆性的,她夢到的都是將會發生的事情。
而今夜的這個夢,她做了好幾遍。
她也徹底明白,就如夢中那個身份不明的陌生女人所說,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根本就不愛自己,他只是利用自己……
沈杳發現自己後背的嫁衣已經濕透了。
只是她還來不及開口說話,新房的門就砰的一聲從外頭撞開了!
帶進來一股凌冽的寒風。
沈杳抬頭,就看到她的新郎官燕翎昭,在一大群人的簇擁下,大踏步從外頭走了進來,一直走到她面前,一張妖艷俊美的臉龐上滿是爆戾。
「沈杳!你在做什麼!誰讓你把這些箱籠打開的!」
沈杳低頭一看,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婚房之中那些箱籠抽屜,所有的東西都擺的亂七八糟,像是被賊人擄掠了一番似的。
窗外一道閃電劈過,越發顯得燕翎昭神情冰冷,身形消瘦。
他眼睛通紅,呼吸有些不太正常。
「我——」
沈杳張口預解釋,這時才想起來,這些箱籠抽屜的確是她打開的!
她,是在尋找定北侯府的護符。
這是太子給她下的命令。
沈杳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認定,虎符就在這間房中,可她就是迷迷糊糊的這麼做了。
此時此刻,面對着定北侯府眾人義憤填膺,虎視眈眈的目光,沈杳頓時渾身打了個冷戰,她當即搖頭:「不,不是這樣的,你們誤會了……」
「誤會?那你倒是說說,怎麼個誤會法。」
燕翎昭上前一步,雙目一眨不眨的盯着她,雙手在袖子裏緊握成拳,彷彿下一刻,沈杳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便會揮舞拳頭砸死她。
沈杳飛快的想着應對之法。
她不能說出真相來。
焦急之中,眼睛瞥向那些被打開的箱籠,看見其中有半張白綾帕子一閃而過,沈杳當即走了過去,一把將其拿了起來。
卻是四四方方一張雪白的帕子。
「我找這個。」沈杳道。
「你找這個?別騙人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處心積慮嫁進來!是為了——」
燕翎昭話還沒有說完,沈杳就打斷了他,一雙清澈如秋水的眼睛看着他,幽幽開口道:「新婚之夜,婚床上不都要鋪元帕么?難道你們家不需要?」
說完,走回到婚床前,一把掀開那修綉着鴛鴦戲水的錦緞被子,露出了底下的床褥。
只見其上鋪滿了花生桂圓紅棗。
但獨獨沒有那張最該有的元帕。
看着沈杳手裏的東西,所有人沉默了一瞬。
隨後眾人哄堂大笑起來:「新娘子這是着急洞房啊!燕世子,你可千萬別讓新娘子失望啊……」
燕翎昭頓時滿臉通紅,又氣又急:「才不是這樣!」
有人開玩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別緊張,洞房之夜嘛!笑一笑,別把新娘子給嚇壞了。」
燕翎昭冷着一張臉,恨不得殺了沈杳。
這個女人別有用心!為什麼沒有人信!
「好了好了,時候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眾人鬨笑着,三三兩兩的散去,侍女把房門關上也退了下去,很快婚房之內就只剩下沈杳與燕翎昭。
紅燭迸發出火花,滿地喜慶。
沈杳定定神,看向燕翎昭,溫柔的道:「世子,夜深了,我們休息吧。」
上前伸手欲解他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