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夢飛翔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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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和日煦光，師徒三人走出了房門，師父在前，徒弟在後。

千手站到小木屋前方的空地上，雙手負在背後，手中依舊握着那根短笛，手指摩挲着。羽冰凡望着師父，師父的背影。

天空之上的太陽將要行進中天，但沒有那種燒灼萬物的威勢。

因為這是地獄，只有冷日，沒有烈日。

現在是夏末時節，樹木依舊繁盛，只是沒有往日的生機，它們也許已經步入中年，學會了成熟。

三人站立着，靜靜地望着各自望的人或物。

千手昂首，一頭白髮直垂地下。

面部五官分明，平凡卻又不一般，那是一種歷經滄桑后的智慧與成熟，一雙有神的眼睛閃爍着不知名的目光。今天他穿了一身白色的衣服，白色衣服搭配他那白色的長發，給羽冰凡一種老年遲暮的感覺，不過那兩抹烏黑的濃眉彰顯了其不服老，桀驁不凡的昂揚風度。

羽冰凡望着師父的背影，面色平靜，不過卻會不時地在嘴角勾起一道淺淺的弧度，那個弧度叫做回憶的微笑，他沉浸在記憶中。

羽冰凡今天身穿一身紫色的衣服，依舊未變。青鴻劍背在身後，一頭濃密烏黑的頭髮庸散的的搭在肩頭，一張精緻俊美的面龐帶有七分稚氣三分成熟，不過那雙烏黑的眼睛裏為什麼有一絲迷茫呢？你的成熟是被誰逼出來的？

你站在師父身後，精緻面龐上迷茫的眼睛流露出一絲憂傷，你知道前方路很難，但是你要走，你要走好遠，因為你還要回來。

羽冰凡的目光漸漸向上移動，他看到了天空，天空上的暖日，他舒心的笑了，因為他以後會再見這暖日的。

寂天一身白色的裝束，可愛的臉蛋大大的眼睛，一雙碧眼幾抹憂愁。他望着師父，望着師兄，他站在羽冰凡的略後方。

小小年紀卻已不再那麼單純，我有責任，我有好多事要做呢！

我要好好修鍊，我要早日出去，去看我的父母，去找我的身世。

即便他們已死，即便我的身世只是一個故事。

三個人註定了三個不同的故事，他們的故事自知，因為只有自己最懂。只是師父身上的故事是什麼呢？徒弟不知，就像師父也不會知道徒弟的故事。

太陽高高懸在天地的中央，大地森林之上。

千手伸開雙手，一臉的虔誠，還有幾分執着。

兩眼專註的看着天空，緩緩地升上天空。越升越高，離地越來越遠，最後羽冰凡只能看到一個小小的黑影。

“東捉青龍，西捉白虎，北尋玄武，南尋赤禽。”

千手揚手天際，袍袖飛舞。五指間有黑光流動，慢慢凝聚成濃墨色小球。冥冥中有青龍、白虎、玄武、朱雀神魂從四方疾射而來。四者神魂面面相對，然後化為青、白、黑、紅四色氣體進入黑色小球。

突然，那個小黑球猛然變大，無數道黑光，一大塊黑幕向四方延伸過去。

瞬息之間，天地一片黑暗，羽冰凡和寂天崇拜的看着師父，天地間的黑暗。

他們驚奇的發現太陽轉眼間變成了紅色，血的顏色。羽冰凡記得師父曾經說過，太陽不是大火球，而是由無盡的血液組成的，當血液來到人間時，它化作了陽光，暖暖的陽光。

西方出現了月亮，紫色的月亮，妖異的紫色。羽冰凡記得師父曾經說過，月亮是一個晶體，紫色的晶體，它們是骸骨，妖異紫色充滿力量的晶體。

月亮迅速上升，來到太陽下方，然後慢慢進入血色太陽之中。

血色的太陽，紫色的月亮，月與日相融叫做光陰。

天地間黑色瘋長八丈，大風隱隱。

羽冰凡的心也開始隱隱跳動，他知道時刻已經到了。

寂天走到他的旁邊，將一個圓圓的珠子給他，他看不見，也來不及看。

四方地平線出現了白光，一股引力突然地出現在他的身上，將他引到天空，托離地面。

羽冰凡看見了師父，白髮狂舞的千手，他的身上被一層黑光包住，晶瑩的黑光。

千手轉過頭來望向羽冰凡，點頭致意：“今日你將成熟。”

羽冰凡默然不語，不過眼睛裏展露堅定。

天空上的黑幕縮小到十丈大小，它擋住了羽冰凡望向太陽和月亮的視線。

羽冰凡看到黑幕之上有一道道更深顏色的線，它們組成了一張六芒星的圖案。

千手繼續上升，他來到了黑幕之上，太陽之下。

他調轉身形，頭朝下，右手持笛直指陣圖中央。

羽冰凡懸浮在空中不動，千手推動着黑幕陣圖壓向他。

因為艱難，所以陣圖彎曲成一個半圓。

雖然很慢，但是陣圖一直在進，勻速的緩慢前進。

寂天仰望天空，左眼緊閉，流有鮮血，只有右眼望着天空。他看到陣圖被師父壓向師兄，壓進了師兄的體內，然後一道白光閃過，不見了師兄的身影，師父重重的向地面墜下。

寂天接過師父，扶住師父。

師父望向他的左眼，沒有言語，而是將手放到他的左眼，散發出黑光，很快將手拿開。寂天驚喜的發現自己左眼能夠看到東西了，只是他不知道，那個眼睛是黑色的，漆黑的黑色。

千手和寂天望着天空，萬里無雲，潔凈如洗的天空。

紫月消隱，暖日如舊，只是少缺一人，那個俊美單純美少年。

大世界，也是人間。

一道蜿蜒的山脈之上的空間突然掀起一層漣漪，並且越來越大，越來越快，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出來。

空間的劇烈波動驚醒了這道山脈里種種強大的存在，不一會兒在漣漪消逝之處出現了多道人影，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熟悉這裏的人都會驚訝的發現，這裏竟然有閉死關衝天路的隱世強者！天空之上的人影分成兩個陣營，一方是人類，一方是妖。

人類三人，兩男一女一少，其中一男一女以站在他們中間的銀髮青年為尊。

妖族七人，他們又以中間的妖艷女子為首。

兩方靜靜對峙，看着中間的漣漪源頭。

“帝之，莫非你認為你們能夠得到這即將出現的寶物嗎？”妖族的妖艷女子說道，聲音嫵媚，嬌目春光漣漣，甚是妖嬈。

人族帝之卻是穩坐琴心，絲毫不為之所動，大有一番俠客正氣！“媚女，別對我用你那些小花招，你難道還不知道這對我無用嗎？再說，你我都還不知是什麼攪亂了這片空間，你又怎能知是什麼寶物呢？”帝之淡淡的說道。

媚女卻是嬌笑個不停，“帝之，你莫非當我不知你的心意？別人不知，難道你我不知：三年前占卜者最後一次為人間占卜，天道大慟，天地將逢大難。你我雖說已是常道境，但卻是遠遠不夠！”，媚女接著說：“至於這個空間波動，我便是不信你沒有發覺出什麼不正常來！世逢大變，就算是你我聯手都不一定能夠攪得這塊空間如此均勻的波動。你我道心有感，是因為於我等有益才出現的。”

帝之沉默不語，靜靜地望着媚女，望着對方七人，媚女卻是絲毫不避的用眼睛挑逗於他。

“那好，待會如果是寶物，你我有能力者得之，若不是寶物，視情況而定。”帝之似是經過深思熟慮后說道。

“咯咯，那不知什麼是視情況而定呢？你覺得還有什麼情況是我們妖族能夠決定的呢？”媚女像是被觸動到什麼一樣，先是嬌笑，然後一本正經的說道。

帝之默默望向她：“視情況而定，待會再議。”

媚女剛想開口的時候，空中猛地被撕開一道口子，一個紫色的事物被拋射出來，以他們看不清是什麼的速度。她迅速向那個方向飛去，並且衣袖飛舞，化為一道長長的白棱要將那個紫色事物捲來。

可是還未到，帝之憑空顯現一把銀白鋒利寶劍，一抹劍光，白棱化為千千節，被雙方數十道身影迅速移動所產生的風吹得漫天飛舞。

媚女恨恨的望了一眼帝之，剛想再去搶奪，卻停止了身影，同時帝之等人像是受到什麼攻擊似的急速向後退去，臉上還有一絲恐懼。

那道紫色事物靜靜懸浮在空中，那是一個人，一個臉色蒼白的紫衣少年。

帝之看向那個少年，手中握着的寶劍微微顫抖，因為剛才快要觸摸到少年時，一道黑光率先出來涌到他的身上，並且迅速蔓延他的全身，泯滅他的生機。

“怎麼回事？”媚女驚訝問道。別人不知，她卻是知道帝之的實力，常道境也有強有弱，弱的只能掌控普通規則的淺顯部分，而強的確實能夠將至強規則幾乎全部掌握，強到逆天，便是真寂境的老祖都不願輕惹，而帝之就是這樣的逆天強者。雖說自己掌握的也是至強規則，但是境界比之弱上一點，所以人族三人與之相對才能夠氣勢不弱與她們。

帝之望了望她，似是驚魂未定：“我也不知道，不過他身上的力量非同一般，我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那是一種霸道殺戮的瘋狂，我無法與之相抗！”

媚女聽完之後講一雙美目停留在那紫衣沉睡少年身上，說道：“那麼你說的視情況而定怎麼算？”

“他是人族，理應歸於我們。”帝之說道。

媚女諷刺的看着他：“理應？歸於？”

“你若與我相爭，那麼他理應受我保護；至於歸於，我是想說的乾脆一點，他是我們人族，人族的事由人族說的算。”帝之淡淡說著。

“又是狡辯，什麼都是你們人族說的算，只是你們人族有曾給過我們說話的機會嗎？”媚女望向他，魅惑的眼睛有一絲暗淡。

帝之不語，他知道她說的我們是什麼意思。是啊！人族這兩個字太重了，重到自己要拿劍將塵緣逆斬！！

羽冰凡睜開雙眼，發現天空在他之上，我是躺着的？

羽冰凡緩緩地站起來，發現自己飄在空中，身體上有着一絲黑光，那是師父的力量，不由心中一絲安慰。

黑光消隱，渾身劇痛，感覺要被融化了一樣。

羽冰凡抬頭看向高空，一輪烈日在熊熊燃燒。

不是地獄的太陽，他很快明白過來，自己似乎是個不速之客？

他看見四周一些人飄在自己周圍，望着自己，不由謹慎地將手按在青鴻劍上。

他們不動，羽冰凡也不動。

羽冰凡看着天空，望向遠方，遠方的無盡山脈無窮山，星目流轉。

這就是遠方嗎？

“遠方就是那一無所有的地方。”羽冰凡默語，“既然一無所有，那麼就讓我來創造所有吧。”

羽冰凡轉身，望向已經站在同一方向的數十人，不禁在妖異女子和銀髮少年身上多停留了一陣。因為他感受到他們身上的浩瀚波動，雖說感覺上比不得師父，但是比自己強太多。至於其他人，也就比寂天強一點。對自己雖說有威脅，但是自己想離開還是有一些把握的。

“請問一下，這是哪裏？”羽冰凡摸摸後腦勺，想不到說什麼，只能如此說來。

帝之與媚女驚訝的望着他，他還不知道自己被傳到哪？莫非他是在哪個大戰中被人傳送過來的？只是傳送他的人擁有那麼強大的力量，那麼那場大戰又該有多激烈而讓他不得不在倉促下將其傳送到一個不知道的地域？

帝之和媚女迅速恢復平靜面容，兩人相視一眼，帝之跨前一步，說道：“不知小兄弟是何人，又是從何而來？”

羽冰凡看了看帝之，斟酌說道：“這位大哥，請恕不能告知我所來何處，不過我的名字能夠告知。在下羽冰凡，不知這是哪裏，還望告知。”

“哦，小兄弟客氣了。這裏是望都山脈，在這塊大陸的東方，如果小兄弟還不熟悉，可以暫去寒舍休憩幾天，待得我詳細向你講述一下。”帝之微笑着說道，心中下了某種決定。天地即將大變，自己的力量還不一定能夠完全從容的度過，而這位小兄弟的來歷神秘，雖說不知品行如何，但是想來還是不錯的，而且其背景似乎非凡。

媚女看着他們，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看着帝之：“你又要為你的家族尋找庇護嗎？只是你何時才能為你自己呢？”

“小兄弟，你就在這山脈里休息幾天，我有時間會去你們那和你好好敘談的，而且有些事，只有我懂哦。”媚女嬌笑着說道，魅惑十足，說到最後一句時，眼睛看了一眼帝之，發現他的若無其事之後不免有些失望。

羽冰凡似乎猶豫，但是看着帝之，心中很平靜，便說道：“那便謝謝兩位了。”

“天涯之內，有難自應相幫，我叫帝之，她叫媚女。”帝之目光移到媚女身上說道。

“我們走。”媚女說完便帶着身旁的幾人離開了，也許尋寶是小，尋情是大吧？

羽冰凡望向帝之，微露笑意，然後跟着帝之向遠方飛去。

熾烈陽光的背後，很少有人到達過，也許曾經有，但是現在，那些去過的人都忘記了吧？

太陽的後面，寂寂黑暗。

不！還有蒼白的光線。

在那裏有一個紫金色的大門，上面繪滿了鮮血的圖案。

壯碩的男子拿着巨錘朝天空揮舞，嬌媚的女子凄然流淚，淚光下是一個嬰兒的是襁褓，襁褓上佈滿血跡，女子懷抱着孩子，男子站在女子身旁，與天地爭，與命運斗。

一個白髮垂垂的老人，手拄拐杖，深邃的眼睛望着那個一家人。皺痕交錯的面容，孱弱的身軀，老人的精氣神一下子匯聚到那對眼睛裏，迷惑中老人像是正在迴轉着身體，看着周遭瘡痍的大地與天空。一步步的走着，此時此刻，老人稱為了控訴者，控訴這無邊的殺戮。

天空之上，一輪血日在慢慢燃燒，血日之下是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少年。

少年背負着長劍靜默，就如同這扇紫金色門戶沉睡一樣，時間的久遠並不能打擾它的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