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楔子「大章」
萬里晴空，天穹上。
一輛雕刻着蟲鳥獸蟲的玉輦車散着寶光，從遠空徐徐飛來。
坐在上面的黑瘦老者面帶暢色，摟着兩個姿容絕色的女子。
左邊妖嬈女子，聲似發嗲道：“恭喜葛大人化嬰成功，自此我萬魔殿又多一名元嬰大修士！”
“此不僅是宗門之福，對我們魔道的實力也是一大提升，葛大人他日定能縱橫九州修仙界！”
“哈哈，兩位小心肝的嘴巴真甜，賞了！”
葛姓老者哈哈大笑，鬆開其中一人，掌中一凝，光華一閃的出現了兩個潔白小玉瓶。
“謝謝葛大人賜丹藥！”
兩女欣喜若狂，人手拿了一瓶，將之放進儲物袋。
身體像是無骨般黏的更緊了。
葛姓老者享受了一會美人求歡的爽感，正要說什麼。
驀然，眸子一眯。
“道友止步。”
下一刻，一眾巡視的宗門修士腳踩飛劍從下方沖了上來。
為首的中年人正要訓斥什麼，突然臉色一變，忙俯首賠罪道：“原來是一位前輩，在下青陽宗執法掌事趙狄，失禮了！”
“是這樣的前輩，前方是我青陽宗的山門.....”
“青陽宗是個什麼東西，也敢阻我家大人去路！”
話音未落，葛姓老者左側的女子從玉輦車中踏空而出，身姿窈窕，穿着一襲羅紅紗袍，赤着一對光潔的玉足。
她的話雖然粗俗，但聲音極為動聽，像大小珠落玉盤般清脆。
聞言，趙狄心中一沉，深吸口氣，正待說什麼。
眼前一道紫紅血影破空抽來，快到極致。
噗嗤。
蒼穹一串血花飛濺，血淋漓的人頭滾落高空，滿臉的恐懼之色還未散去。
下一瞬，趙狄的頭顱連同身軀也栽了下去。
身後青陽宗的弟子嚇得臉色慘白，體若篩糠起來。
這可是宗門一個築基後期的修士啊，一個照面竟被眼前的貌美女子給斃殺了！
女子咯咯一聲輕笑。
她把其儲物袋攝了過來后，將赤墨色的鞭尾掌在手中，伸出粉嫩的舌頭，極具誘惑的舔舐着上面的鮮血。
柳眉微微一蹙。
“呸，正道修士的血果然又酸又臭！”
她張嘴厭惡的吐出，俏臉上的笑意變的森寒起來，冷冽的眸子盯住眼前這六七個鍊氣期修士。
像是被深淵中的毒蠍給盯上了一樣，青陽宗這些弟子嚇得渾身一癱，身形不穩下差點栽落高空。
“竹紅姐姐，這幾個人就給小妹的靈寵享用吧。”
身後一個俏聲傳來，坐在葛姓老者另一側的女子也動了，同樣曲線誘人，前凸后翹，開放的穿着，讓人有流鼻血的衝動。
女子一拍靈寵袋，光芒一閃，從中飛出幾隻巴掌大的硃紅色凶蛾。
這些凶蛾翅如血，頭如螂，赤紅色的眼睛像老鼠一樣，長着一嘴尖銳刺黃的黑齒，周軀散發著惡臭。
速度奇快，像血蝴蝶那樣化作流光沖向人群。
呃啊！
下一刻，一聲聲慘叫不斷傳出。
眨眼間，青陽宗的這些修士全部凶蛾吞噬的骨肉無存。
“竹青妹妹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我都好久沒殺過修士了。”
竹紅不滿的嗔了一句。
將意猶未盡的凶蛾重新收進靈寵袋后，竹青嘻嘻笑道：“我們何不跟去求下葛大人，順手把這什麼青陽宗給滅了，還怕過不上癮么？”
“對啊！”
竹紅目中閃過興奮的顫意，拉着對方重新回到了玉輦車上。
將身子重新揉進了葛姓老者的懷中，竹青嗲聲道：“大人，我們姐妹倆的手癢了。”
“唔，乾脆讓我們把這什麼青陽宗給滅了吧。”
竹紅嘟着嘴，討聲道。
“殺幾個修士沒什麼，滅門的話容易引起正道修士對我們魔道的猜忌，現在還不是時機。”
葛姓修士淡淡說了一句，再次摟着兩人，順手探入紗。
“好了，小心肝們，老夫此番出來是祭煉萬鬼幡的，只有將這件法寶進階為靈器，才算真正立足元嬰期。”
“大人的意思，是要殺一些凡人抽取生魂用以祭煉了。”
“可是凡人的生魂質量太低，不太容易讓大人的頂階法寶萬鬼幡進階呀。”
二女輕咬薄唇，聲音微顫的道。
“呵呵，這有什麼，隨便找一座凡人的大都城，抽取個百萬生魂就差不多了。”
葛姓老者愜意一笑。
心念一動，玉輦車朝着某個方向飛去。
....
恆國地界，京都。
東郡城是一座擁有一千多年的大朝古都。
年代感放在修仙界來說，不足為奇。
但在凡人的眼中，已經是一段極為漫長的歲月了。
當朝皇主，乃是陸姓王族。
其心繫恆國億萬黎民，一直保持開明政策，生活在該國的百姓可以說幸福指數很高。
東郡京都，是一座超過百萬人口的大都城。
看似龐大，其實這樣的規模放在一州之地來說，算不得什麼。
恆國皇宮。
大殿空曠，輝煌敞亮。
陣陣幼稚笑聲不絕於耳。
兩個童齡男女，正在朝堂間的八根紫金殿柱間穿騰。
“哥哥，馬上要早朝了，我們快走吧！”
一個如瓷娃娃般的女童跑累了，坐在光滑透亮的地板上，喘着氣說道。
“急什麼，再玩一會，皇宮其他地方都玩膩了。”
男童擦了擦汗，一屁股坐在她旁邊。
“要是父皇知道了，肯定會責怪的。”
女童有些擔心。
“妹妹你真膽小，你這麼可愛，父皇怎麼會忍心責怪。”
男童嘿嘿笑道。
“哼，哥哥壞死了，想要拿我當擋箭牌，沒門，我找母后要吃的去！”
女童看破了他的心思，嘟着嘴，輕哼一聲，起身就走了。
原來，這兩人便是恆國當今皇主的兩個幼兒，為正統皇后所生。
男童叫陸起塵，女童叫陸嬌女。
當今皇主勤勉理政，沒有佳麗成群，只有一個正室。自然也就沒有其他的皇子皇女，這兩人便是心頭肉。
正是因為如此，兩人膽大包天，時常闖入皇宮各處，如入無人之地。
現在就連這朝堂，也成了玩耍的地方。
尤其是兩人聰慧，敢搬道理斥責阻攔的禁衛。
乖上惡下，頑劣可見一斑。
“走了也好，這樣我可以看看父皇的玉璽長什麼樣了，要是妹妹在，肯定會跟母后告狀的！”
不想，陸起塵偷偷一笑，朝着龍椅寶座上跑去。
“呀！太高了！”
就算踮着腳，也抓不到放在金案上的玉璽大檀盒。
陸起塵猶豫了下，還是沒敢用腳去踩龍椅。
這象徵著至高無上。
他就算再頑劣，也知道輕重。
“怎麼辦，妹妹又不在，不然我踩着她的肩膀一定能拿到的。”
陸起塵犯難了。
他可從來沒見過玉璽長什麼樣，早就心裏痒痒，今天非要一睹為快不可。
“不能拖了，我就看幾眼馬上走。”
陸起塵開始嘗試跳着去抓。
“差一點。”
“又差一點。”
“哼，爆發吧！”
啪！
呈裝着玉璽的錦盒被他失手推到了地上。
裏面的玉璽骨碌碌滾出，而後噗呲一聲....
裂開。
竟然.....碎了！
陸起塵臉色一滯，旋即慘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流落。
身體更是嚇的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完了！
完了完了！
陸起塵嗚咽着起身，連忙跑了過去。
還想着能不能合一下，重新放回去。
結果，因為腳步帶動的風聲。
輕輕一吹。
巴掌大的玉璽立刻四分五裂。
陸起塵瞪大眼睛。
不是因為闖大禍了乾瞪眼，而是裏面竟然露出了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
嗯？
玉璽里怎麼會有玉佩？
這肯定不是後來放進去的，因為玉璽是採用極品玉質材料，被工匠大師由外精雕細刻，根本沒有放置口。
“誒！有了，父皇要是問起，我就說.....是裏面的玉佩把玉璽給撐破了！”
陸起塵心中一動。
他從皇宮收錄的書籍中看過不少關於這世上的奇人異物。
什麼飛天遁地的神仙，什麼可變大變小還會發光的寶物等等。
想來這玉佩能出現在玉塊中，肯定是渾然天成，非俗物可比。
父皇看了說不定還會獎勵他！
哎呀！
陸起塵去拿玉佩的時候，不小心被尖銳的玉碎給割到了。
鮮血流出。
滴落在了玉佩上。
剛一抓起，一股溫熱突然襲進身體。
而後越來越燙！
“啊呀，我要被燙死了！”
陸起塵大叫一聲，想要甩手，結果還沒等他有所動作。
轟！
整個世界彷彿被巨響籠罩了....
外面。
一根墨黑色的銅棍猶如通天之柱，從天而降，狠狠砸在了地表上，插入進整個東郡城！
並且直入地下十幾丈，如山崩，似地裂，方圓上萬里都是猛的一震！
並以此為中心，無數地裂深壑蔓延出去不知道多少里，捲起漫天塵埃！
大堆建築不斷崩解開來，無數百姓當場化作血霧。
朗朗乾坤下，瞬間變得陰暗！
大柱的頂部，直上蒼穹，幡旗獵獵，遮天蔽日！
緊接着，黑色魔霧從幡面中滾滾而出。
凄厲的鬼叫聲遍佈四野，恍若萬鬼夜行，恐怖而詭異！
在萬鬼幡的汲取下，那些死去的凡人屍體上飄出微弱的魂光。
像鯨吸牛飲般朝，漫天的生魂朝着幡旗衝去。
陣陣黑色電弧圍繞着幡旗，發出噼里啪啦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響。
地面已是橫屍遍野。
“大人的萬鬼幡好像要進階了！”
“恭喜大人，看來這些卑賤的凡人還是有些用處的！”
蒼穹的玉輦車上，竹紅與竹青俏臉皆是興奮，聲音高昂道。
葛姓老者也是面露一絲激動，心情大好的長笑道：“好啊，太好了！此番老夫若能將這面萬鬼幡成功進階為靈器，賞你們一人一件法寶。”
“啊！多謝大人！”
“青兒預祝大人晉陞宗門長老！”
兩女驚喜無比，柔膩話語一個比一個諂媚。
.....
一個多時辰后。
整座諾大的東郡城一片破敗，盡顯頹垣敗壁之景。
百萬繁華大都城，轉眼化為死地。
陰氣森森！
一艘玉舟橫亘在蒼穹，上面站着七八個修士。
各自負手俯視着下方，望着那個十來丈大的深窟，臉色陰沉。
“掌門師兄，這一定也是那殺我青陽宗的魔道修士乾的。”
身側一個年逾五十的老者沉聲道。
為首的青陽宗掌門眉頭緊蹙，不發一言。
“該死的，這魔道修士在我青陽宗的地盤濫殺無辜，我們若不做出回應，日後如何在其他宗門面前抬頭！”
身後的一個中年人冷聲道。
他名徐正陽，青陽宗太脈峰的峰主。
“回應？”
前方的老嫗皺皺眉，淡淡道：“魔道修士一向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
“我青陽宗的元嬰老祖已坐化多年，兩位半步元嬰的太上長老閉生死關，宗門不復昔日威勢，如何能與魔道勢力抗衡。”
此話一出，所有人沉默。
是啊，青陽宗屹立千年，如今就剩他們這幾個結丹修士坐鎮，焉能不沒落。
“咦。”
忽然，一直沒說話的青陽宗掌門輕咦一聲，將神識從下方撤回。
身形已化作虹光，朝殘破的東郡城落去。
殘牆破瓦，一座被砸的凹癟的龍椅下。
陸起塵縮在裏面，顫着身體用畏懼的目光看着眼前鬚髮皆白的老人。
“孩子不用怕，我乃青陽宗掌門玉虛子。”
玉虛子面容和藹，彎着腰，從寬大的道袍中伸出一隻手，沖他微微笑道。
“你是....活神仙嗎？”
陸起塵下意識的伸出小手，聲音帶着哭腔的問道。
他看到對方是從空中飛下來的！
“唔，算是吧。”
玉虛子撫了撫他的頭，柔藹問道：“孩子，你是何人，怎麼會躲在這裏？”
“我....我叫陸起塵，父皇是恆國皇主，但是他們.....”
陸起塵聲音漸低，極力忍住淚水不滑落。
“陸起塵，起於塵，看來你父皇是想把你培養成一個愛民的國君。”
玉虛子說了一句，而後嘆了口氣：“孩子，你能從一個元嬰魔修的手中活下來，已經是個奇迹。”
說著，手掌一翻，輕輕按在了他的天靈上。
陸起塵只覺得一股暖流湧入，問道：“活神仙，你這是幹嘛呀，我感覺全身暖洋洋的。”
“嗯，這是一種不用靈根測試石便能測出人體靈根的法術，一般人可學不....”
說到這裏，玉虛子臉色一滯。
嘶！
這是金、火雙靈根資質！
玉虛子心中驚訝，臉色詫異無比。
....
當看到玉虛子帶着一個神色惶惶的男童飛上玉舟時，眾人都是一愣。
“掌門師兄，此子....”
“無須多問。”
玉虛子看向他，“正陽師弟，這孩子名叫陸起塵，全族就剩他一個，身無靈根，就託付你在凡間找個好人家收養了。”
中年人只好住口，點點頭。
“諸位師弟不必再猜測了。”
玉虛子環視眾人沉聲道：“此魔道修士屠殺百萬生靈，必是祭煉一件頂階法寶，想將之晉陞靈器級別，由此可知，對方是剛化嬰的大修士。”
“看似是凡人國度生靈塗炭，實則讓我青陽宗躲過一劫，此間事，除非宗門再出元嬰修士，否則不可再復語！”
“是。”
眾人聽到是元嬰魔修時，臉色惶惶，各自怯聲應了一句。
“小子，跟我走吧。”
徐正陽上前抱起陸起塵，就要離開玉舟。
“我想跟活神仙學法術，不想當凡人！”
陸起塵奮力掙扎，看着玉虛子，幼稚的小臉滿是渴求之色。
“掌門師兄.....這......”
徐正陽看向對方，畢竟這是他帶上來的。
玉虛子思索了一會，而後上前。
突然探出一隻手，掌在了陸起塵腦袋上。
陸起塵只覺一陣眩暈襲來，腦海變得空白。
隨即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掌門師兄，你是把他的記憶給封印了么？”
徐正陽不解。
其他人也面露疑惑。
掌門師兄向來風輕雲淡，除了宗門之事，從不管閑，此舉實在莫名其妙。
“去吧。”
玉虛子單手負背，並不回答，朝其一擺手。
徐正陽只好答應一聲，抱着昏厥的陸起塵，化作虹光朝相反的方向快速飛遠。
“陸起塵，你是少見的雙靈根資質，按理說我應該直接收你為徒....”
“奈何你心中仇恨太深，對方又是出自魔道的元嬰大修士，為免你日後苦修百載，自尋其禍，不如就當一個凡人了此一生吧。”
玉虛子搖搖頭輕嘆一聲，而後掐訣朝腳下一點，玉舟化作青光，載着眾人往青陽宗的山門遁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