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開水
後背發涼是一種什麼感覺?
路橋此時連思考的機會都沒有,不敢發出任何一點聲音。
甚至是挪動的機會都沒有,路橋只能貼着牆捂着口鼻,盡量放緩呼吸,並害怕福媽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鐮刀從自己右側被福媽拔出,福媽的手摸在了門把之上,隨後輕輕拍打確定大門緊閉,確定了這個就能確定路橋還在院子內沒有辦法離開。
此時此刻的路橋有想過大喊救命!
可能性一:但明白只有兩個結果,要麼對方發現自己的位置,朔門街沒有年輕人都是老人,等老人到了自己早就身首異處被丟入井內了。
可能性二:自己成功叫來了人,並且等到了這群老頭老太來救自己,那麼福媽說的話和自己說的話,哪怕福媽身上穿的是血衣,但比重一清二楚,自己很可能被當成闖入的小偷百口莫辯。
路橋也想過和延期的福媽拼了,六七十歲的老人,拿着一把鐮刀,按道理自己還是有一拼之力,但是受傷的可能性巨大,並且打不過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要不要冒這個險,看着明晃晃手柄處還流着血痕的鐮刀,路橋是害怕的!
“別藏了,不會很疼的!”福媽笑着拔下了鐮刀開始後退。
路橋見着後退的福媽心裏鬆了一口氣,但嘴上顯然一絲都不肯放下。
福媽挪到屋內,隨後端出了兩個保溫瓶。
兩個大腿粗細的保溫瓶,第一個被打開,朝着路橋的左邊,也就是井口的位置潑了過去。
一整個扇形覆蓋面,熱水澆灌在地面之上,此時散發著白氣,這說明了保溫瓶里開水的溫度。
路橋直接慌了,這根本是降維打擊。
下一瓶開水正在扭開,路橋思考着夏天這個時候,衣服特別單薄,先不說被破到了會不會皮開肉綻,光熱水這個溫度自己不叫出聲都很難。
此時的保溫瓶第二瓶已經擰開了,目標也正是路橋的方向。
這一下但凡有一秒的遲疑,什麼都完蛋了。
路橋一腳踩在身後的木門之上,靠着木門的反推力將自己彈射向前。
此時的福媽算是放下了鐮刀兩隻手都拿着熱水壺,這是絕妙的機會。
也多虧了院子不大,路橋這一鋪就到了福媽面前。
路橋的手托住了熱水瓶的下方,用力就是一掀!
整個熱水壺倒扣在福媽身上,而路橋也順勢重重的面朝下摔在了地面之上。
隨後慘叫聲發出,慘叫聲連綿不斷。
成了,沒想到那麼容易,而且一點都沒燙到自己。
一聲聲疼痛的吶喊在整個院子裏迴響,順着四面牆從頂上宣洩而出。
周遭的鄰居顯然都聽到了動靜,路橋下意識的抬起頭,看見眼前可怕的一幕。
福媽整個臉部冒着煙,一層皮耷拉下來,脖子處此時皮膚完全白了一個色度並冒着白煙,開水壺刮過的地方,裂開的皮膚滲出一道血跡,染紅了之前鐮刀砍向江生在身上留下的痕迹,甚至濺到了地上的鐮刀。
此時身後腳步聲連同拍門聲響起,是鄰居們聽到了動靜都來了。
“福媽,你怎麼了?”
“還在叫,不會出事了吧?”
福媽的慘叫聲沒有斷過,這種疼必然撕心裂肺。
路橋恨不得福媽直接暈厥過去,至少還能給自己辯解,但福媽只要抗住了,外面人進來了自己就完蛋了。
路橋心提到了嗓子眼,自己在內院被發現肯定會被當成壞人。
再加上福媽認定,那麼就在劫難逃了。
開始身後出現了推門的動作,房頂的鈴鐺也在不斷的作響。
路橋起身看向內屋,思考着躲進去看看說不定有一線生機。
路橋剛打算邁步,一隻烏鴉飛到了屋檐之上。
雙腳落在青瓦之上,並且深邃的嘎了一聲。側着腦袋一隻眼睛死死盯着路橋和地上躺着慘叫的福媽。
路橋感覺到了不對勁,有一種意識被拉扯的感覺。
彷彿自己的視野落入了上方烏鴉的眼睛內,而這種感覺一出現,下一秒路橋就想起來那個人!是夢神,夢神來了。
第二隻烏鴉落在青瓦之上,隨後第三第四第五隻。
路橋有些不知所措,隨後意識被吸附到了上方所有烏鴉的那邊。
那種感覺,人類居然可以有那麼多雙眼睛觀察這個世界,當然此時所有的視線都落在院子內,那種感覺就好像給院子做了一次三位測繪。
而就這個時候門被推開了,鄰居們打開木門的同時,烏鴉的眼睛開始一個個鎖定看見的人。
下一刻,他們好似看不見路橋似的,從路橋身邊穿過走向福媽。
而且行動的時候,似乎有意多開路橋。
路橋下一秒也獲得了其中一個人的視角,那個視角里,路橋所佔的位置有一灘冒氣的熱水,所以眾人繞開也不願意踩上去。
“你怎麼了?”
“燙傷!暖水瓶翻了!”
“年紀那麼大了一個人就不要倒熱水啊!”
“這個時候還在糾結這個幹嘛?還不趕快叫救護車?”
……
路橋的視野開始回歸身體,此時的路橋才明白為什麼視野會被拉出,是夢神幫了自己。
自己的視角被拉出,是為了讓眼前這一群人都看不見自己。
此時的路橋轉身向後退去,到了隊伍的最尾端,本來想要離開,卻看見了門口扎紙的老人。
清楚真的走了未必能說清楚,不如從隊伍的最尾端假裝成剛進來的人,並且讓在座的人給予證明,才是最合理的。因為扎紙的老奶奶最後指引自己進的福媽家,而對門的服裝店老闆娘也看見自己進去了。
路橋伸手拍了拍身旁扎紙的老婆婆,下一刻,烏鴉們集體撲騰翅膀飛走了,而也是飛走的那一刻,路橋的意識完全回歸現實。
“誒,你也來了?”扎紙的奶奶第一時間開口。
“之前進來過,福媽很客氣的招呼我,但福媽說大海不在,讓我在周遭看看,然後出去沒多久聽見慘叫,我就跑回來了!”路橋緊張地解釋道。
扎紙的奶奶指着一群人圍成圈的位置:“好像是急了被開水燙了。”
路橋此時清楚要讓大家都知道自己是最後來的,連忙大喊道:“大家讓開,給病人呼吸新鮮空氣的機會。受傷的人需要保持空氣流通,也要保證傷口不再被二次傷害。”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路橋,並且相信了路橋是為病人着想的,路橋上前將眾人推開,留出了一米間隙的空間。
福媽慘叫聲減緩,聽出了路橋的聲音激動地開口:“你……你……。”
“我學過一些簡單的急救措施,讓我觀察一下傷者身體狀況。”路橋說著俯下身子小聲地開口:“江生就在井底,鐮刀只有你的指紋,多說一句,我讓你萬劫不復。”
路橋說話的聲音很小,而福媽瞎了之後耳朵很靈聽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