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任重而道遠
“沒想到,縣令大人今天居然公平斷案了?”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啊…”
“這案斷的漂亮,不僅義正言辭,更是有理有據,這才是咱們幽河縣的青天大老爺啊!”
讚歎聲此起彼伏。
對百姓來說,誰都渴望自己的父母官是一個清如水、明如鏡的清官。
“可剛剛嚴三實說,他給了一百五十兩銀子,這又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陳縣令不滿這點銀子,所以才會這麼判?”
“那肯定是了,這狗官平常為非作歹,魚肉百姓,又怎麼可能會突然轉性呢。”
也有人覺得不切實際,一個壞事做盡的人,偶爾做一兩件好事,只能說是吃錯藥了。
以前陳知山留下的印象太深刻,這可不是做一兩件事就能挽回的。
百姓的討論盡收陳知山耳中,頓時苦笑。
恢複名譽之路,任重而道遠啊。
不過,那樣怎樣?
秉公辦事,執法如山。
懷愛民之心,辦利民之事。
這幽河縣,他管定了!
“陳大人,饒命…饒命啊…”
打了十幾棒,嚴三實已經奄奄一息,只能有氣無力的求饒。
陳知山這才揮手喊停,看着嚴三實道:“嚴三實,你侵吞他人財寶,認不認罪?”
嚴三實耷拉着腦袋,“小人認罪。”
“好,既然認罪,就押入監牢,關個十年八年再說。”陳知山揮了揮手。
“十年八年?”
嚴三實突然來了力氣,居然不顧屁股的疼痛,起身跪在地上,“大人,小人不過是坑騙他人財寶,按照大楚律例,只是按照財寶價值罰款,沒有入牢一說啊。”
“咦?”
陳知山驚訝道:“你懂的還挺多。”
“那張三,這玉佩,是不是值一千兩啊?”
“一千兩?”
嚴三實和張三都吸了口氣,不可置信。
張三支支吾吾道:“大人,這玉佩,沒那麼高的價值…”
嚴三實也哭道:“對啊大人,這玉佩最多也就值五百兩而已啊。”
啪!
陳知山拍了拍驚堂木,大喝道:“你這是說本官誆騙你了?看來是板子打的還不夠痛啊,來人,繼續打!”
嚴三實嚇得大驚失色,連忙道:“不不不,大人,我認了,一千兩銀子,如數奉上!”
“這才對嘛,結案了,嚴三實,本官限你兩天之內,將罰金交來縣衙,若敢延誤,後果自負。”
“你們二人,對本官斷的結果,可有異議?”
嚴三實低着頭,“小人沒有異議。”
張三則是重重一磕頭,竭力喊道:“青天大老爺啊!”
所有人安靜,只有這幾個字,在狹小的縣衙里回蕩。
或者說,是在陳知山那比天還廣闊的心中回蕩着。
激情澎湃之下,陳知山忍不住站起身,大聲道:“各位百姓,本官知道你們對本官以前的做法很反感,甚至是厭惡,所以本官也不奢望你們能原諒本官。”
“只是希望你們記清楚,從今天開始,幽河縣不會再有冤案發生!”
“那些作姦犯科、欺男霸女之人,如若再敢犯事,本官一律不繞!”
“總之本官現在斷案,只講究三件事,那就是公平!公平!還是特么的公平!”
一番激情的演講,換來的卻是百姓們的茫然。
陳知山不怪他們,時間自然會恢復他的名譽。
“現在,退堂,結案!”
咚!咚!咚!
三聲擊鼓,這次判案正式結束。
外面的百姓看夠了熱鬧,紛紛離開,而且他們雖然嘴上依舊對陳知山有怨念,可是這心中,卻種下了一顆種子。
只待它發芽,長成蒼天大樹,到那時候,他的惡名,自會隨風消散…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婁白臉色陰沉地揮了揮手。
十個衙役,隨意將殺威棒放置在一邊,揉肩甩腿,弔兒郎當,準備各自離開。
“不許走!”
陳知山一拍驚堂木,把所有人都嚇得愣在原地。
婁白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道:“陳大人,你今天已經威風夠了,還想做什麼啊?”
以前縣衙都是由他說了算,結果今天卻被陳知山反駁了幾次,他心中肯定不痛快。
陳知山沒有理會他,而是對那些衙役道:“都回來,按照升堂的位置站好。”
一群人不明所以,但還是重新拿起殺威棒,一臉不情願地走回來。
“哼!”
陳知山走到一個衙役面前,見他有氣無力,整個人都靠在殺威棒上,頓時冷哼一聲,然後一腳將殺威棒踹開。
“哎呦…”
衙役失去重心,摔倒在地,疼得齜牙咧嘴。
“站起來,重新站好!”
衙役又趕緊撿起殺威棒,乖乖站好。
這次,他腰桿挺得很直,就連握住殺威棒的手,也格外有勁兒。
其餘幾個衙役見狀,也紛紛整理好自己的姿勢。
婁白在一旁,不禁眯了眯眼。
果然,老爺說的不錯,這陳知山已經逐漸脫離掌控,難怪要下毒弄死他。
可…為何他還會活蹦亂跳呢?
難道是老爺買到假藥了?
“從今天開始,本官要重新樹立一些規矩!”
“第一,只要本官升堂,縣衙大門就必須打開,隨時讓百姓旁聽。”
“第二,定下賞罰制度,凡當差時衣冠不整者,罰俸三十文,每月評選一位每月標兵,獎勵五十文!”
“第三,若誰敢利用職位之便,欺男霸女,禍害百姓,一律革職,並且雙倍處罰!”
“誰反對,現在就可以脫下這身衣裳,本官絕不攔着,也絕不會有任何處罰!”
婁白見眾衙役表情肅然,站在那一動也不動,心裏頓時就急了。
要是讓陳知山建立起威信,那他以後就只能當個清水師爺,什麼好處都撈不到。
於是,他站在陳知山身後,朝着某個衙役擠眉弄眼。
其實,這些衙役,基本上都是婁白招進來,再加上偶爾施點小恩小惠,平常自然是都聽他的話。
不過陳知山剛剛那一番“威逼利誘”,讓他們徹底不敢生出反抗之心。
而婁白暗示的那個衙役,則是他的一位遠房親戚,名字叫李四。
如果有他出頭,說不定能打破這個僵局。
得到婁白暗示,李四便站出來,一臉不屑道:“什麼狗屁縣令,官不大,規矩倒是挺多,平常利用職位之便為非作歹的人可是你,要罰也應該罰你自己才對!”
“兄弟們,你們說對不對啊?”
其他衙役雖然沒有說話,不過他們的動作卻又表明了一切。
一個兩個再次松垮下來,恢復了弔兒郎當的態度。
婁白見狀,臉上露出陰冷笑容。
陳知山,看你還能這次還能翻起什麼大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