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故人重逢
外面是一名穿着蓑衣的少女,約莫十六七歲的年紀,小臉蠟黃,五官並不出色,一雙眼睛又大又圓,尖細的聲音穿透力很強,瘦小的身軀攔在了馬車前面,一臉慌張。
林七巧慌的不是她娘的“病”,而是眼前這一群看着凶神惡煞的人。
蕭殷和陸淵騎着馬在前面開路,兩人身上皆別著兵器,陸澄和辛弋趕着馬車,一臉冷酷,更別說那車簾一掀,裏面那滿滿一車的人。
林七巧已經打了退堂鼓,正猶豫着要不要跑的時候,馬車內鑽出了一位漂亮的小娘子。
溫虞笑眯眯道:“不說你娘病了嗎?走吧,前面帶路。”
林七巧深一步淺一步地在前面領着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把這一群人忽悠來了。
激動興奮壓過了那一絲不安,她頻頻朝後面看去,目光掃過那輛華麗寬敞的馬車,眼珠子轉動着精光。
這群人看着可比昨天那兩個女的有錢多了,這回肯定能宰一頓了。
雖跟着林七巧走,但蕭殷他們也刻意認了路。
還真別說,若非有人帶着,他們卻是很難找到林七巧的村莊。
村子坐落在山裏,山路崎嶇難行不說,林木茂密,極容易迷路。約莫行了三刻鐘,前方的視野驟然開闊,往前望過去,便可見濛濛細雨之中,那座寂靜、古樸的小村莊。在村莊內的石板路上,停着一輛與此處格格不入的半舊馬車。
就在踏入村口之時,林七巧突然加快了步伐衝過去,與此同時,兩側的小山坡上衝下了十幾個扛着農具的莊稼漢,各個面容黢黑,滿手泥垢,凌亂的頭髮下,是一雙雙兇惡猩紅的眼睛。
林七巧立馬衝著最前頭的那個灰衣大漢林大春喊道:“大表哥,他們至少有十個人,他們的馬車可大了,裏面肯定有很多好東西。”
林大春獰笑一聲,“知道了,接下來就交給俺們了。”
蕭殷明知故問,“我們好心來救你娘,你就是這麼對待我們的?”
林七巧絲毫不心虛,反而得意洋洋道:“那是你們傻!俺三歲就知道不能跟陌生人走了。”
“少廢話!”林大春喝道,“馬車裏的人趕緊下來!要不然別怪俺們不客氣了!”
大概是被他們“嚇”到了,車簾掀開,裏面的人一個個走了出來。
先是慎昭,然後是溫虞,接着是謝聿和溫凌,裴念安和葉霜最後,玉竹她們則留在馬車內看顧阿寧。
這些人站成一排,一個賽一個漂亮,一個賽一個有氣場。
林大春頓時看直了眼,咽了咽口水,一把把林七巧揪了過來。
“這是你說的十個人?”
林七巧也愣住了,顫着聲道:“是、是十個人啊。”
她也不知道,這十個人里,就有七八個看着不太好惹的樣子。
輸人不輸陣,更何況是在自己的地盤。
林大春心一橫,吩咐道:“兄弟們別慫!把這些人拿下了,我們這個月的口糧都不用愁了。”
他們受到了鼓舞,紛紛扛起鋤頭、鐵鍬朝着他們衝去。
這種小場面,還用不着溫虞動手,她腳步一閃,揪住了準備逃跑的林七巧。
林七巧叫聲凄厲,“救命!救命啊!”
溫虞揪住了她的衣領,把她帶離地面,一臉凶神惡煞地追問:“被你們抓來的那個姑娘呢?”
林七巧被她一嚇,兩眼一翻,立馬暈了過去。
阿寧跌跌撞撞地從馬車上下來,急切道:“我知道小姐在哪兒!”
鍾離姣被關在柴房內,本就虛弱的身子,更因為這場無妄之災而垮了幾分。
她趴在冷硬的地板上,腦袋昏昏沉沉,隱約之中看見幾個婆子沖了進來,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拖了出來。
“怎麼這副晦氣模樣?該不會要死了吧?”
“就是要死了,也得把今天的婚宴給辦了!俺家大郎都三十老幾了,連個媳婦也沒有!”
“俺們可說好了,頭兩日是你家大郎,接着就輪到俺家了,可別把人給玩死了。”
“可惜讓另一個死丫頭跑了,也不知道他們抓到沒有。”
鍾離姣聽着她們的污言穢語,又提及逃跑的阿寧,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用力掙開了她們的鉗制,猛地朝前衝去。
“哎喲!”
旁邊的婆子被她撞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氣急敗壞地罵著:“快抓住這小蹄子!老娘非得好好教訓她一頓不可!”
鍾離姣什麼都聽不到,只管咬緊牙根向前衝去,單薄的身軀被春雨淋濕,鬢髮緊貼着蒼白的臉頰,雙眸如矇著一層水霧,看不清腳下的路。
一根手臂粗的棍子甩在她的後背上,鍾離姣吃疼地悶哼一聲,整個人往前栽倒下去。
糟糕的是,面前正是十幾層石板搭成的台階,這要摔下去,別說破相了,估計連骨頭都折了。
鍾離姣下意識地閉眼,身側忽然捲起一陣涼風,緊接着腰身一緊,整個人被凌空抱起。
一股冷冽的青草香將她包圍,她落入一個寬厚而熟悉的懷抱之內,卷翹的睫毛輕顫着,她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謝聿,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順着她的眼角沒入了鬢髮之內。
懷中輕飄飄的重量令謝聿眉頭一皺,恍若一陣細塵隨時會隨風消散。
他垂眸看着她,未曾料到她也正看着他,那張蒼白得幾近透明的臉,在剎那間撞入他的視線,泛着水霧的眸子,似三月春江綠瀾,卻在他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
溫虞和溫凌把那些婆子都制服了,兩人站在旁邊磕着瓜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們二人。
溫虞:“他們這是演哪出呢?”
溫凌高深莫測道:“以我十幾年看戲的經驗來看,應該是一見鍾情,久別重逢,天雷地火,抵死纏綿啊!”
溫虞嘖了一聲,“什麼亂七八糟的?”
她上前把拍開謝聿的手,把鍾離姣搶了回來,滿臉嫌棄地對謝聿道:“喂,你太老了,別惦記人家小姑娘了。”
溫虞這一摻和,破壞了兩人之間那種欲說還休、纏綿悱惻的氛圍。
謝聿卻還死死地盯着鍾離姣,逼問道:“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