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章 記憶
晏南柯心頭一跳,抓着他的手微微用力。
“阿謹!”
她抬高了聲音,可是卻因為周圍慘叫聲太過響亮,她的聲音變得沒有那麼清晰。
宮祀絕忽然伸出手,直接奔着晏南柯的脖頸伸了過去。
晏南柯直接側身避開,隨後用自己的雙手將對方的手腕握住。
那雙鳳眸越來越紅,像是要滴出血來,他手臂上青筋畢露,好像血管都要從皮膚下爆開。
“阿謹,你撐一下,沒事的!”
晏南柯直接將人撲倒在地。
也許是知道是她,宮祀絕反抗的並不強烈。
可是他滿眼的痛苦表情,讓晏南柯的心臟像是被針扎着一樣。
“沒事的,我在這裏!”
她開口一邊說著,一邊從自己荷包之中翻找東西。
她將銀針扎在宮祀絕的一些穴位上,暫且讓他安靜下來。
然而,效果並不顯著。
她不清楚對方究竟遭遇了什麼。
是不是和她一樣陷入了那樣的迷障當中。
然而她都可以出來,宮祀絕沒道理走不出來。
除非,他們每個人遭遇的幻境都不太一樣。
晏南柯看向四周,後方帶來的那些手下,已經徹底被這迷霧困住。
她一個人看不清四周的景物,救不了所有人。
不過,她還是動手將那群人一個個都敲暈了,拖到了旁邊樹叢裏面,還特意用樹葉蓋住,撒了一圈預防野獸靠近的香粉。
然後為了以防萬一,晏南柯將宮祀絕的雙手捆起來,將他背在身上,一步一步向著一個方向走。
那邊的白霧有些稀薄,她雖然不清楚路究竟對不對,腳步卻很堅定。
因為情況再怎麼差,也不可能比這詭異的樹林中更差。
晏南柯需要弄清楚宮祀絕究竟遭遇了什麼,為何變成這樣。
這島嶼極為詭異,從他們登上島的一瞬間,就好像和外面形成了兩個世界。
走了也不知道有多久,晏南柯眼前的霧氣越發稀疏,然後,她看到了一條上山的台階。
那台階整整齊齊,一看就是人工修建出來的。
晏南柯眯起雙眼,沒有任何猶豫的背着宮祀絕網上走。
也可能是之前白霧形成的幻覺還有殘留的緣故。
這條路好像怎麼都走不到盡頭。
而且她身上的人越來越重,好像一座大山一樣,要將她壓垮在地上。
彷彿在告訴她,只要放下宮祀絕,就能夠順順利利的前往這山巔。
可是,晏南柯卻執拗的可怕。
她就背着宮祀絕一步一步往上走。
哪怕已經汗流浹背,哪怕內力都快消耗一空,晏南柯都沒有放下宮祀絕的意思。
就在她已經雙腿發顫,用盡全力才邁上台階的一瞬間,驟然間腳下一空。
一種極為強烈的失重感席捲而來,她立刻用盡全力抓住宮祀絕,閉上眼睛往下墜落而去。
晏南柯只感覺一陣眩暈,等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躺在一處山洞之中。
這裏空氣潮濕涼爽,而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宮祀絕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晏南柯猛然睜大雙眼。
“阿謹!”
她立刻慌張的四處看過去,眸子裏閃過一道焦急之色,站起身向著自己周圍掃視眺望着。
驟然間,她目光凝了凝。
因為就在她不遠處,一座通體透明的冰棺盛放在了一塊圓形的石台上,那石台周圍全部都是用鮮血刻畫而成的圖案。
那些圖案詭異莫測,看的時間久了,還會讓晏南柯雙眼刺痛,好像所有的圖案都活了過來。
晏南柯心神一緊。
她毫不猶豫的撲了過來。
雙眼灼灼的盯着透明冰棺之中,那閉上眼睛的身影。
晏南柯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語。
“阿謹……”
不,不對。
剛才她還背着她的阿謹來着。
怎麼他又會出現在冰棺裏面。
幻覺,這一切肯定又是幻覺。
晏南柯輕輕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想要從這夢境之中退出來。
然而她不管怎麼努力,眼前的場景都沒有任何變化。
奇怪的山洞,奇怪的冰棺。
她走上前伸出手,甚至能夠感受到冰棺之上冰冷的觸感。
棺中之人,栩栩如生,然而臉色卻蒼白至極,皮膚呈現一種不自然的青白,像是……一個死人……
那頭雪白的長發,更是襯得他面容憔悴。
然而,她的阿謹明明活的好好的,怎麼會死呢?
不對勁兒,很不對勁兒。
晏南柯瞪大雙眼緩緩後退,一點兒也不相信這冰棺裏面的人就是宮祀絕。
也不可能是宮祀絕。
然而就在此時,整個山洞忽然一陣地動山搖,碎裂的石塊從山頂崩塌,晏南柯立刻閃身躲避,卻眼睜睜的看到一塊石頭砸在了冰棺上。
她耳邊好像聽到了,冰層碎裂的聲音。
然後,面前的景象再次破碎。
好像一層層蛛網遍佈了她的雙眼,等晏南柯重新恢復的時候,她感覺自己渾身都輕飄飄的,好像變成了……
一個靈魂……
這種感覺她有些熟悉。
因為上輩子死後,她就一直以這個狀態生存過。
她再次出現在了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空,整個人都飄飄然,身體呈現一種透明的形狀,天上的烈陽曬的她虛弱不堪。
她怔了怔。
隨後側頭看向城門。
那裏,一個男人正在收拾着她的屍體,將她抱在了懷裏。
城門,國破。
宮祀絕的身影。
她在這一刻,回到了上一世……
晏南柯碰了碰自己的臉,她沒有任何感覺。
然而隨着她的屍體移動,她整個人像是被繩索牽引了一樣,直接跟着他行動。
明明上輩子她的記憶就停留在了這一刻,可是,接下來的一些事,卻讓她怔然……
她隨着宮祀絕被帶到了聖武國的皇宮。
腦海中的記憶明明很清晰,可是這一刻,她當真有一種還停留在前世的錯覺。
彷彿後來發生的一切,都僅僅是一場夢……
然而,是夢嗎?
夢境又怎麼會如此真實?
她獃獃的看着走如宮殿的宮祀絕,他雙眸赤紅一片,抱着她的屍體來到一間空置的宮殿,把她好好的放在床上。
可是,她剩下的軀體只有殘缺的一副骨頭。
甚至就連頭顱,都被晏如夢用重物敲碎過。
宮祀絕坐在床邊,抬起手輕輕撫摸着她的頭骨,好像對待珍寶那樣小心細緻的擦拭着,聲音溫柔的可怕。
“阿柯,別害怕,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