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陰暗
抵達標記地點后，洛顏將凌清源小心翼翼的放下，從儲物戒裏面將蠕牛殼搬出來，她能做的不多，起碼讓他躺得舒服一點。
“你坑我。”
她語氣有點淡，從穿書後，她一直百分之百信任系統，把它當做戰友，沒想到它卻在背後捅刀子。
【...我是為了這個世界能正常運轉，我已經和你說過很多次了，凌清源若再不換上魔骨，這個世界的主線就完全偏離了，我們都要一起陪葬。】
“他差點死了！若我早有準備，他不會受那麼多苦。”
【對不起，是我的數據出了偏差，沒想到岐山老祖的實力這麼恐怖，我馬上就去升級。你放心，這次升級之後除了神的攻擊，再也不會出現防禦系統被打破的情況。】
洛顏發泄完情緒，平靜了一些，“你給我兩顆凈體丹，這事兒就這麼算了。”
她和凌清源都是傷痕纍纍，金幣也已經所剩無幾，辛辛苦苦一整年，一下回到解放前。
趁系統對她還有幾分愧疚，能討到一點好處是一點。
【沒問題。】系統很是大方，【不過你的眼睛，用凈體丹是沒辦法修復的。】
洛顏愣了一下，隨後有些無所謂的聳肩，“無所謂了，不過皮囊而已。”
就讓那顆眼珠暫時放在綠萼那裏，總有一天她會讓她連本帶利的還回來。
洛顏一仰頭吃下凈體丹，拿丹藥去喂凌清源，他的嘴卻死活都打不開。她嘆了一口氣，用力捏開他的牙關，將丹藥塞了進去。
其實她也想過嘴對嘴什麼的，可丹藥遇水就會化開，萬一她不小心吞了點，不知道會不會影響藥效。
在劇烈且熟悉的疼痛中，洛顏還不忘分出一絲注意力到凌清源身上，他的臉龐詭異的泛紅，四肢蠕動扭曲得啪啪作響，看得她都有些牙酸。
該說不愧是凈體丹，片刻之後，她身體上所有傷口都已經修復好，連剛挖的眼睛也絲毫沒有痛感了。
洛顏伸手去摸了一下，空蕩蕩的。
凌清源睜開眼睛就看到這一幕，心口頓時傳來劇烈的疼，像是有一把刀在心口處不斷翻轉攪動。
“阿顏...”
其實洛顏心中也不是完全不在意的，聽到凌清源的聲音，她下意識的側了一下身子，將被剜眼睛的那半邊臉藏了起來。
女為悅己者容。
她此刻這樣的醜樣子，她不太想讓他看見的。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除了靈根不能修復，照理說他的傷應該沒有大礙了。
“你連正眼看我都不願意了嗎？”他的聲音很冷，如同寒冬的雪，沁人骨髓。
“我...不是，只是，我現在的樣子很不好看的，你等我，我去找個東西擋一下。”
她還沒來得及轉身，凌清源就一把拽住了她。
她絲毫沒有防備，腳下一頓，重心不穩直直的朝他撲了過去。
兩個人齊齊倒在床上，洛顏掙扎着想要起身，卻被凌清源死死的按住。他的眼神一點一點的在她臉上遊離，眷戀又深情的模樣。
細長的指尖劃過她的眉眼，劃過她的鼻尖，最後停在她的嘴唇上來回碾揉。
洛顏有些疑惑的抬頭，卻見他死死的盯着她的唇，眼神陰沉，裏面藏着很多她看不懂的情緒。
忽然，他猛的低頭咬上她的唇，沒錯，是咬。
像野獸一般的啃食，鐵鏽般的血腥味充斥二人的唇舌。
洛顏有些呆愣，這是做什麼?她掙扎了一下想推開他，雙手卻被舉高按壓在頭頂。
他沉沉的壓在她的身上，粗重的呼吸和粗魯的動作告訴她，他此刻情緒很不穩定。
洛顏忽然心軟，停止了掙扎，她閉着眼睛慢慢的回應他的吻。
呼吸交纏，共赴沉淪。
等他終於吻夠了，洛顏舔了一下紅潤潤嘴唇，刺疼刺疼的。
“你屬狗呀，還咬人。”
凌清源不說話，只是雙手更加用力的纏上她的腰，整個人都埋在她的頸邊，彷彿要將她嵌入自己的身體。
洛顏感覺有些癢，不自覺的躲了躲。
“不要動，讓我抱一下。”他的聲音有些脆弱，洛顏從未聽過，她聲音也不自覺的放軟了。
“你怎麼了？不開心?因為我的眼睛?”她其實並沒有那麼在意，反正眼睛她遲早會拿回來。
“疼嗎？”他沒有回答洛顏的問題，只是一遍一遍固執的重複這個問題。
洛顏嘆了口氣，“其實沒那麼疼的，阿源，你不要這樣，這不是你的錯。”
呵?怎麼不是他的錯?
他太弱小了，在岐山老祖面前毫無還手之力，親眼看着她受傷，親眼看着她受辱。
弱小就是原罪。
他本以為這個世界對他開始友善了，是他錯了，不可能的，他這種身處地獄的人，怎麼配擁有美好的東西。
他唯一的美好，唯一的太陽遭受了什麼。
如果洛顏一直待在他身邊，或許他會將她一起拖入地獄。
那，放她走？
不！不可能，光是想一想他就如墜深淵。
陰溝里生活的老鼠見過了陽光后，還願意重新回去嗎？他不願意，他寧願死。
洛顏只感覺抱着她的雙臂愈發用力，像不斷收緊的鐵鎖。
她掙扎的反過身，將凌清源摟入懷中，溫柔的拍着他的背，“阿源，不怕哦，我在這裏。”
像哄孩子一樣的口吻，凌清源有些嗤之以鼻，可他的身子卻放鬆下來，像卸了力般，沉浸在她的溫柔里。
“我不疼了，你也不要自責，等我們夠強大了，就去把眼睛搶回來，那樣我就完整啦。”
她故作輕鬆，凌清源在她懷裏蹭了蹭。他靈根已失，修為盡散，搶回眼睛的事情算得上遙遙無期。
他能想到的事情，難道洛顏不知道嗎？明明受傷的是她，她卻還要反過來安慰他。
他現在廢人一個，要是真的為她好，他應該默默離開的。
洛顏就算沒了眼睛也是元嬰期的修士，就算得罪了岐山老祖，天高海闊，只要她躲得遠遠的，自然還能好好的活下去。
他只是個拖累。
可他捨不得，做不到，他才是最自私的人，不願看她受苦，也不願放她離開。
或者一起死吧，這樣他們的靈魂就能永遠活在一起。
他身上的負面情緒幾乎濃的可以化成實質，漆黑的，陰沉的。
空氣中有什麼東西被牽引，一點微不可見的光落到他的頭頂，慢慢潛入他的識海中。
凌清源漸漸閉上眼睛，沉沉的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