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清醒
可美夢總有破滅的一天，她不能讓這個對她來說如此美好的人陪她一起下地獄。
“不要！”陳馨一把推開身前的人，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唇。
陳逸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怎麼?覺得我噁心?”
陳馨不可置信的神情似乎讓他確定了答案，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力道大的似乎要將她的手捏碎。
“那可怎麼辦，我喜歡得不行。”
“你還有大好的前程。”
“前程?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你。”
他不會知道這句話對她來說是怎樣的甜言蜜語，像是裹了蜜的刀刃，疼痛又甜蜜。
陳馨忍不住哭了出來，“可這是不對的。”
陳逸敏感的察覺到她話外的意思，“我們在一起沒有任何不對。”
“什麼?”陳馨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不是母親的孩子，也不是父親的孩子，馨兒，我們是可以在一起的。”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裏面似乎裝有星辰大海，陳馨認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企圖在裏面找到答案，而她沒有發現半分欺騙。
陳馨的心臟開始劇烈的跳動，她和陳逸是可以在一起的?
她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願意嗎？當然是願意的，就像是突然得到了一件，你垂涎已久但自以為此生無望的東西。
那之後便是長達三個月在外的流浪，那是陳馨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刻。
陳逸帶着她去了一個陌生的小鎮，那裏風景很好，他買下了一個小院子，兩個人天天耳磨廝鬢，沒有世俗的煩惱，只有愛情的甜蜜。
陳馨十分珍惜能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但這一切結束得太倉促。
那一天和以往的每一天都一樣，他們在同一張床上醒來，陳馨痴痴的看着陳逸俊郎的臉，陽光打在他的眼睛上，給他的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他睜開眼睛對她笑了笑，很冷靜的對她說，“馨兒，我們該回去了。”
“什麼?”陳馨以為她聽錯了。
“我們在一起的這幾個月，我已經玩夠了，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會為了你放棄我的前途吧？”
沒有任何一個詞語可以形容陳馨此刻的心情，震驚，不可置信，還有錐心刺骨的疼。
“不要開玩笑了阿逸，我害怕。”
她顫抖的手指輕輕的扣上陳逸的衣角，他只是很輕的嘆了口氣，用她不可反抗的力道將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下來。
“馨兒，你清醒一點，我可是金科狀元，不可能陪你在這裏生活一輩子的。王小姐還在等我回去成親，你若不想回去，就住在這裏吧，我會派人來照顧你的，你也算伺候過我，我不會虧待你的。”
他高高在上的看着跌坐在床褥中的陳馨，她耳邊似乎還迴響着他往日的甜言蜜語。
這一切和他此刻的無情擺在一起，顯得無比的諷刺。
陳逸穿好衣服，像個銀貨兩訖的恩客般，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裏。
離開了這個對他來說，最最寶貴的歸港。
他突然撕心裂肺的咳起來，他連忙掏出手帕捂住嘴，生怕這聲響驚動了身後屋子裏的陳馨。
傷害她是他這輩子最不願意做的事情，可他已經病入膏肓，沒有幾天好活。若是早些知道他會死，他絕對不會去招惹她。
他看得出來，陳馨對他的感情是真的，他若是死了，她該怎麼辦？
恨比愛更容易放下的，若她不愛他，他走之後，她還能好好活下去。
他虔誠的希望她能有一個美滿的結局，就算這個結局裏面沒有他，就算這個結局的前提，是她恨他。
陳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度過這段時間的，陳逸走後，她總是精神恍惚，她有時候在想，或許這幾個月都是一場夢，等她醒了，就會發現她還躺在那個崖底等着死亡的降臨。
或許沒有這幾個月夾着砒霜的甜蜜，她會心甘情願的去死，可此時此刻，她卻心生不甘和怨懟。
若最終要拋棄她，為什麼要來招惹她?
直到母親派人將她接回家，直到她被關在院子裏。
恍惚間，有無數人在她耳邊訴說陳逸的不好，訴說他的負心薄性，訴說他的始亂終棄。
她滿腔怨恨和絕望，終於在院外鑼鼓喧天喜氣洋洋的時刻，化成了三尺白綾。
陳馨上吊了，她流下了一滴淚，血紅色的。
院子裏面的枇杷樹似乎動了動。
而在幻境中扮演陳逸的凌清源，突然清醒過來，他丟開手裏的紅綢，大步流星的往後院趕來。
看着掛在屋檐上晃悠悠的一雙腿，凌清源雙目欲睈，一揮手將白綾割斷，將洛顏摟在懷中。
空氣洶湧的闖入洛顏的喉嚨中，她拚命的咳嗽，眼淚涌了出來。在生與死之間，她也恢復了自己的意識。
可此刻看着身穿喜服的凌清源，她還是忍不住將他看作陳逸。
“你不要我了。”她悲傷的控訴。
“我不可能不要你。”凌清源深深的看着她，“阿顏，我不是他，我不可能不要你，我愛你啊。”
洛顏突然大聲吼道，“你就是他，你拋棄了我，為了你的前途！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不，她在撒謊，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唯一的願望還是見他最後一面。
凌清源捧着她的臉，強迫她和自己四目相對，“這個幻境控制了我，但最後我還是醒過來了，因為我不會娶別的女人，阿顏，這輩子，我只會娶你。”
其實他很看不上陳逸的選擇，為了愛人能活下去所以讓她恨他?
不可能的，洛顏不能恨他，她只能愛他。
洛顏哭得不能自已，眼淚順着臉頰一直流到下巴，她閉着眼睛，只聽到凌清源嘆息了一聲，下一秒，濕漉漉的感覺順着臉頰不斷往上。
最後停在她的眼睛上輕柔的印上一吻，“甜的。”
洛顏的臉瞬間爆紅，她一把推開凌清源，“你幹嘛？”
陳逸一臉無辜，抬起手溫柔的幫她擦了擦眼淚。
“這裏的事情我們出去再說，現在先離開這個幻境，那個幻魔，必須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