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抓人
後宮人人揣着秘密，因此當墨白奉命搜宮的消息傳出時，有恃無恐者有，做賊心虛者更不少。
惠妃就是後者之一。
貼身宮女前腳才來報信，後腳墨允就登門。
墨允一身黑衣肅穆，顯得不近人情，連語氣也是無波無瀾的：“娘娘，奴才奉皇上的旨意，前來拿人。”
惠妃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不宜察覺的瞥了自己身後人一眼，親自笑臉相迎：“墨公公進來就是。”
得到許可后墨白才踏進宮門，低着頭叫人看不見他的神情。
“墨公公坐。”惠妃掛着溫和的笑意，軟聲道：“外頭太陽大，辛苦公公為皇上辦事，先喝口茶歇一歇罷。”
墨白一言一行規矩得挑不出毛病：“這是奴才的本分。”
你來我往的試探幾句，墨白便開門見山問：“不知娘娘身邊的宮女茯苓何在？”
饒是早有準備，惠妃也不由心孤意怯。
好在這幾日她早就練成了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本事，笑吟吟回復：“不巧，本宮方才派她出去辦事，約莫要些時候才能回來。”
墨允微微抬眼，清透的眼珠讓惠妃的算計無處遁形。
“娘娘。”他態度不變，聲音清朗如風，“那奴才就在此處等着，否則不好回去向皇上交差。”
惠妃頓時有些恨惱，暗罵他不通情面。
氣氛陡然冷下。
而墨允似是並無察覺，公事公辦的語氣：“冷宮的事非同小可，皇上下令徹查，首要查的就是那些心懷鬼胎的宮人。”
“宮人做的事不關主子們的事，娘娘清白之名，何必被下頭的人拖累？”
“何況奴才已查出是有人在魏貴人的飯菜里動了手腳，茯苓又恰好去過御膳房，是不是她也得隨奴才走一趟，才能了解前因後果。”
有理有據，堵得惠妃啞口無言。
宮人皆知墨允是謝慕的忠犬，想要他網開一面簡直是異想天開，惠妃權衡利弊后也只得佯裝驚訝的改口。
“她竟去過御膳房？如此說來，她的確逃不開嫌疑。”
墨允深深一揖：“娘娘英明。”
在等茯苓回來的空隙，惠妃就着天光細細打量着墨允，心中就有些唏噓。
平心而論，生得唇紅齒白的墨允更像是書香門第的貴公子，也不知他父母多狠的心，竟忍心將他送進宮。
墨允忽然掀簾，對上她不容忽視的目光。
惠妃面不改色，聊家常似的和他說話：“本宮還未來得及去冷宮，不知魏貴人身體如何了？”
“貴人中了劇毒。”墨允倒不瞞她，一五一十道：“好在太醫已有救治之法，性命無憂。”
什麼？
無邊無際的荒唐似潮水湧來，惠妃低頭掩住不可置信。
如今魏姝雖被打入冷宮，可她娘家權勢滔天，若她身亡定會引得前朝後宮動蕩。
可怎會是劇毒！
惠妃百思不得其解，恰逢茯苓踏着小步匆匆回來，就順理成章轉移話題：“人來了，公公帶走就是。”
冷宮。
太醫幾碗猛葯后，魏姝人倒是醒了。
可她寧願自己昏迷不醒。
她的目光瞥向書桌后俊雅松姿的男人，暗自叫苦連天，不明白自己究竟造了何孽，竟要和他獨處一室。
好在玉環很快推門而入，擾亂了近乎凝固的空氣。
“娘娘，喝葯了。”
魏姝：“……”感動瞬間煙消雲散。
其實她一醒就服下了解毒藥，無奈做戲要做全套，只能眼睜睜看着玉環步步逼近。
玉碗呈着黑漆漆的葯，魏姝鼓起勇氣弱弱發問：“能不喝葯嗎？”
說完她不堪忍受的咳了幾聲，單薄的身子如搖搖欲墜的落葉，玉環趕緊替她拍背：“娘娘快躺下，可別著涼了。”
被子裏三層外三層的裹上魏姝，她簡直是有苦說不出。
魏姝求救一般去看謝慕，眼中盈盈秋水越發顯得她楚楚可憐，後者難免心生誤會。
“你要朕喂你喝葯？”謝慕放下筆，用訓斥的語氣道：“魏貴人，休要胡鬧。”
魏姝如遭雷劈。
她遲鈍的想起，原主每次喝葯都要撒嬌耍賴讓謝慕親手喂葯，難怪他會誤會。
多說多錯，魏姝立即閉緊嘴一言不發。
可謝慕誤會更甚，盯着她低頭時露出的如玉後頸，半晌後用難以言喻的語氣道：“罷了，朕答應你。”
魏姝受驚瞪圓了眼。
她本能張口要吐字解釋，玉環這個鬼機靈卻迫不及待：“那奴婢去外頭候着，皇上娘娘若有吩咐再奴婢。”
她走時還不忘貼心的替兩人合上房門。
確認葯溫度適宜后，謝慕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巧巧端起玉碗，攪動幾下后遞到魏姝嘴邊。
清苦味撲面而來，魏姝皺成了苦瓜臉。
她半天不動，謝慕的語氣略略沉下：“鬧什麼？”彷彿魏姝做了多不可饒恕的事情一般。
眼看避無可避，她狠下心屏住呼吸，視死如歸的張開了嘴。
一勺藥入喉，頓時就從嗓子眼苦到了心裏。
魏姝恍惚想到了一句話——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她可真是自作自受。
另一頭。
搜宮之事水深火熱的進行着，查到萬妙妙宮中時，她巴掌大的臉上儘是不情願：“自古以來只有抄家，哪有搜宮的道理？”
太監謹小慎微的點頭哈腰：“貴人，這也是皇上的旨意。”
萬妙妙總不能當眾抗旨，只得咬牙放人進去。
十幾個太監湧入她的長樂宮，纖悉無遺的搜查過去，最後停在萬妙妙宮女的房內。
不出多時，一名小太監就從角落搜出了一個小藥包。
他察覺有異，立即過去稟告管事的太監，萬妙妙眼睜睜看着，清秀的面部湧上一絲驚慌。
管事太監看在眼裏，笑眯眯道：“娘娘，請讓她隨奴才走一趟吧。”
萬妙妙手中的手帕被揉得慘不忍睹，繃著臉一言不發。
“娘娘救我，娘娘……”
丫鬟的聲音漸行漸遠，入了慎刑司后就沒了聲響。
慎刑司的人手段殘忍，嬌滴滴的宮女熬不過裏頭的一個酷刑，很快招了個一乾二淨。
墨允第一時間前來冷宮，向謝慕稟告此事。
正巧周太醫也在，討過那包白色粉末仔細嗅聞過後，換上了迷茫的神色：“這只是普通的紅疹之毒，並非貴人所中的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