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莫名的悲哀
高台上的朱乙貴見狀，有些錯愕萬分。
他抓住宋忠的胳膊問道：“他們這是怎麼了？”
聞言，宋忠苦笑着搖搖頭。
“唉，東家，你掙了錢，也不能這般造啊！”
“他們方才以為只管吃不管帶，所以拚命地吃，就想着有力氣多幹活掙錢。”
“可現在，您這位慷慨的少東家，竟還免費發下剩餘的包子。”
“他們是在恨自己吃得太多，沒法給家人帶回去更多的肉包子。”
“才如此懊惱痛哭的！”
朱乙貴聽完怔住了。
他從這些人的舉動中，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悲哀。
但是更能感受到一腔淳樸的情感。
這些人窮苦，依靠體力吃飯。
但他們個個都是頂天立地的好漢。
為自己的家人能夠過的好一點，而拚命努力。
若是工作中有什麼更好的獎勵，他們最先想着還是自己的家人。
一時之間，朱乙貴的雙眼，有些朦朧。
他高舉右臂，大喊道：“所有人都好好乾！”
“今天咱們的工錢，由十五個銅板變成三十個銅板！”
撲通。
宋忠一個趔趄，嚇得摔倒在地。
連滾帶爬地站起來，拉住朱乙貴的手。
“公子爺，不可啊！”
“我們中午飯管肉包子，已經花了五兩銀子。”
“正常的長工一天才十枚銅板，咱們發十五個已經夠多了，怎麼還能翻倍呢。”
朱乙貴堅定地搖搖頭，“這件事，我做主了！”
然後說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話。
“這些年，我也是吃他們的百家飯長大的。”
宋忠沒聽太明白，垂頭喪氣。
心中後悔萬分，早知道先稟告都指揮使了。
說不定，還能找一批屯軍田的新兵娃子，免費幫公子爺把事情幹了。
現在倒好了，僱人一天，就花費了二十多兩銀子。
不過。
多給錢的作用很明顯。
那些吃飽喝足的糙漢子們，在聽到朱乙貴這位少東家的話。
全都像打了雞血一般，嗷嗷大叫。
二三百人的隊伍，像是過境的蝗蟲。
肉眼可見的速度，四十條長長的竹管水道鋪設完成。
半天的時間完成了千畝荒地，溝壑疏通。
甚至還有些淳樸的漢子，主動找活，提前開始完成朱乙貴明天的佈置。
在每一條竹管的源頭，高高架起木桶塔樓。
這是朱乙貴為了增大壓力而做的小設計。
所有的事情。
終於在日落之前，全部完成了。
朱乙貴見到自己第一步開墾改良千畝的任務，這麼快完成。
多少還有多點兒不相信呢！
直到見到宋忠那副心疼的表情，他才咧嘴大笑起來。
宋忠帶着九個便衣錦衣衛，給每一個人，發了三十個銅板。
那些窮苦的力巴漢子，見到銅板入手。
清脆的響聲，瞬間讓他們破防。
渾身的疲憊一掃而盡，他們全都熱淚盈眶對着朱乙貴下跪。
“多謝少東家，多謝少東家！”
“俺老胡感謝您的大恩大德，兒子的病有錢看了。”
“是啊，您真是在世的活菩薩，我替卧床的老娘，給您磕頭了！”
“……”
朱乙貴也是一臉動容，鼻子發酸。
這群人不過是勞有所得，卻感覺像是自己救了他們的命一般。
唏噓一番后，他擺手目送大家離去。
“走吧，這座西山都是我的，過幾日，我還會請你們的！”
他感慨地看着夕陽下的密密麻麻的人影，
自己能夠憑藉著智慧掙來的銀子，還是多虧了八爺爺幫忙弄來的魚鱗圖冊。
讓他的身份從流民變成籍民，才可以開墾改良荒地的。
按照朱乙貴的計劃，這萬畝良田，便是先以一千畝改良和開墾為先。
這便有了一萬兩千兩銀子。
然後，他就可以變得比現在硬氣。
能請更多的人，再開始一次改良三千畝，開墾三千畝。
當然。
他在最後還是想留下五千畝作為謝禮，贈予八爺爺的。
八爺爺的家底雖厚實，但也經不住子孫們的鬧騰。
這五千畝，朱乙貴會精挑細選。
實際上就是通過特殊的草苗生長，來判斷鉀、磷、氮等元素的含量情況。
比如葉菜‘腐心病’就能揭示鉀肥的過量問題。
測樣的手段也很簡單，五點採樣法。
在一畝田地，畫一個覆蓋全面的‘s’路線。
在這條特殊的路線，均等距離，選取五份樣土。
混合一起，再用其培育葉菜。
之後，根據葉菜的生長情況，可以判斷出鉀元素含量的情況。
這是診斷土壤元素的基本策略。
在後世的研究所實驗基地中，都是有特殊的儀器來提取和測量。
如今這個年代，則只能藉助草苗的體態表現來判斷。
所以會牽涉到控制變量，以及採樣土壤時的深淺。
相對比較麻煩一些。
但一想到自己的所有辛苦，都能極大地改善八爺爺的收入。
朱乙貴便覺得一切都值了。
其實，若八爺爺拒絕接受這些良田。
他也會毅然把這良田換着金元寶，留給八爺爺養老。
若是將來‘靖康之難’真的發生。
這樣的話，八爺爺想要躲避戰亂，總比良田攜帶方便一些。
邊走邊想，朱乙貴就徑直奔赴坊市。
至於宋忠堅持帶着八爺爺的其他家丁，守在西山幫助他看護那些灌溉體系。
朱乙貴早已有此意，現在對方几人先開口。
他便爽快地留下了十兩銀子，作為酬謝。
其實，他哪裏知道。
宋忠是真怕自己的公子爺花許多錢安置奇怪裝置，被那些不開眼的人給毀了。
別的不說，單在都指揮使蔣瓛那裏。
他一頓板子和罰俸少不了。
所以宋忠是打算自掏腰包，給麾下這群弟兄們犒勞一番。
沒想到，公子爺竟然比他想的還大氣。
直接給了十兩銀子，感動的宋忠眼淚都快下來了。
不停地拱手作揖。
“公子爺，你對小的太好了。”
“這錢小的真不能要！”
朱乙貴見他雙手緊握銀兩，斜瞥一眼，暗覺詫異和好笑。
不過很快到了坊市，他懵圈了。
這大明王朝，竟然沒有一個賣牛肉的地方。
看到別人躲瘟神的目光，朱乙貴恍然大悟。
《大明律》規定。
凡故殺他人馬牛，杖七十，徒一年半。
私宰自己馬牛，杖一百。
耕牛傷病死亡，不報官府私自開剝，笞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