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 9 章
張月蓮抱着寧寧，直接就回了房間。
她嫁到蘇家五年了，蘇家就一直沒有把她當作真正的媳婦看待。
蘇老太每次罵她不下蛋，每次都罵蘇家給她養女兒。
當年她嫁給蘇二田的時候，他是知道她有了身孕的。
當時她問過他，可會後悔？
他說不會後悔。
她也知道，自己當時是走投無路。
明知道蘇二田在家裏一點地位沒有，又是個愚孝的。
她當時其實是可以選擇打掉孩子，但她捨不得。
蘇二田對她很好。
她只這一件事，對蘇二田有愧疚。
除了寧寧的親爹另有其人，其他的，她沒有一點對不起蘇家。
在蘇家，她跟所有人一起上工下工，回到家，她做飯幹家務。
她把丈夫的親人，當至親的人，她全心全意對待他們。
可是最終換來的是什麼？
在女兒高燒，快要沒了的時候，他們連半分錢都不出。
她沒有娘家在這邊，她的娘家……
如今在不知明的鄉下受苦。
當年她響應國家的號召，來到平臨坡插隊，來了蘇家大隊，也是抱着一腔熱血的。
她也曾經想，自己能夠在這片土地，奉獻自己的青春。
但是，她懷孕了。
她懷上了寧寧。
在那樣的年代，未婚生子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
而且在那樣的時候，她娘家還出事了。
她的父母，她的叔伯，都被扣上了□□的帽子。
當時她無助極了。
是蘇二田挺身而出，願意認下她肚子裏的孩子，娶了她。
她感激他。
他是個好男人。
因為他的好，哪怕蘇家其他人不願意接受她，她也默默地承受着所有的壓力，和痛苦。
但是……
現在她頂不住了。
蘇家步步緊逼，這是要逼死她啊。
他們要把她最後的念想，全部拿走。
張月蓮無聲地哭着。
“媽媽。”寧寧喊，抬起小手給張月蓮揮淚。
張月蓮卻反手，將女兒的手扣住，“寧寧，不怕，有媽媽在。”
“月蓮。”此時，蘇二田走了進來，見到她在哭，頓時手足無措起來，“月蓮，你別哭啊。”
張月蓮：“二田，我承受不住了。”
蘇二田：“都是我不好，我沒能保護住你和寧寧。”
張月蓮只是一個勁地流淚。
蘇二田心慌意亂：“月蓮，你今天早上沒吃東西，餓了吧，我把……”
張月蓮卻搖頭：“二田，我吃不下。”
蘇二田心更慌了。
心裏頓時有些埋怨起了家人。
“爹，你還不願意脫離這樣的家庭嗎？”此時，蘇彬也進屋了。
“是不是，等到家裏出大事了，你才會覺醒？”他忍不住問。
蘇二田用力地握了握拳頭。
“你，不是一定要住在一起，才能顯示孝道的。咱們分了家，你每個月把錢糧給爺奶，不是也一樣嗎？難道非要逼得寧寧出了事，娘熬不住，你自己跟個牛似地給那邊幹活，才能夠顯示出你的孝順嗎？”
“爹，你是爺奶的兒子，但你也是娘的丈夫，我和寧寧的父親啊。你有這個小家要保護啊。”
蘇二田呼出了一口氣。
寧寧嗡聲道：“爸爸，他們想搶我的鏈子，我不想給。”
蘇二田：“爸爸不會讓他們搶走的。”
“可是如果你和媽媽不在，哥哥也不在呢？”就像那天，在院子裏，蘇藜要搶她的東西。
那時，要不是吉祥哥哥來了，她真的可能被搶走了。
蘇二田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因為寧寧說的事情，絕對可能發生。
當著他和月蓮的面，他的母親就敢做出強奪鏈子的事，又有什麼事情是她做不出來的？
張月蓮的手緊緊地捏着，一雙眼睛赤紅。
蘇二田握住她的手，“月蓮，別動氣，有我，我會護住你們的。”
張月蓮：“你拿什麼護？你是能分家，還是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張二田：“分家，我去跟爹說，咱們二房分出去。”
張月蓮的臉色好了許多，那股子氣也壓了下來。
“真的？”張月蓮疑色地問，“不是在安慰我？”
蘇二田搖頭。
他早就有這樣的想法了。
早在寧寧生病，爹娘那邊不出錢，蘇彬問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有類似的想法了。
夫妻倆在說話的時候，寧寧和蘇彬也在說悄悄話。
“哥哥，我告訴你，我是被蘇藜騙到西山的。”寧寧打小報告。
蘇彬瞪大了眼睛：“什麼情況？”
蘇二田和張月蓮也望了過來。
寧寧：“蘇藜說，我不如果不過去，她就讓奶奶打我，我害怕，就過去了。她還想要搶我的鏈子，我不給，她就叫來了人販子。”
蘇二田瞪大了眼睛。
“她不是說，是你自己一定要去那邊玩，她勸不住……”蘇二田臉色有些蒼白，寧寧和蘇藜的回答不一樣，顯然有一個人撒了謊。
寧寧不會撒謊，那撒謊的那個人，就是蘇藜。
張月蓮氣得胸口都疼了，“她怎麼……這麼小，就這麼壞了。”
她以為蘇藜一個小孩子，再壞，也不會壞到哪裏去。
將人騙到西山，還威脅，還叫來了人販子，這是人能做得出來的？
大房那邊，從上到下，根子都爛透了。
蘇彬罵道：“我就知道，她不是個東西。”還想騙他們。
還說是寧寧貪玩，自己跑去西山的。
他們找人的時候，還說在南山，把他們又騙去南山。
要不是汲祥救了寧寧，寧寧這會就被人販子抓走了。
那真相，就永遠沉沒了。
他饒不了她。
蘇二田也一臉凝色，一張臉鐵青鐵青。
他起身就往外走。
“二田，你去哪？”張月蓮喊。
蘇二田：“我去找大哥，倒是要問問他，怎麼教出的東西，心腸都爛透了。”
張月蓮：“我跟你一起去。”
作為孩子的母親，張月蓮無法忍受自己的女兒，被人這樣的作.踐。
蘇彬也忍不住想出去觀看。
寧寧在後面喊：“哥哥，等等我。”
蘇彬又跑回來，拉起寧寧的手。
兄妹倆人就趴在門口，往外望。
看到他們的父親蘇二田同志，此時正用力地揍着蘇大山。
旁邊劉招娣在“哎喲”地喊着。
蘇老太在罵著：“老二，你幹什麼？”
蘇老爹一張臉鐵青鐵青。
蘇二田吼：“你們誰也別想阻止我！”
他最想打的人是蘇藜。
但蘇藜是個孩子，孩子沒做好，那都是大人的緣故。
是蘇大山和劉招娣沒有教好孩子。
劉招娣是女人，他不打，自然所有的怒火，全部往蘇大山身上發。
蘇二田不能打劉招娣，張月蓮可以。
張月蓮別看她身子沒劉招娣壯實，打人的時候，是真疼。
“哥哥，爸爸是真的生氣了。”寧寧小聲道。
蘇彬：“嗯。”眼裏卻全是崇拜。
此時的蘇二田同志，在蘇彬同學眼裏，那就是形象高大。
蘇大山個子沒蘇二田高，力氣沒蘇二田大，被蘇二田單方面壓着打。
被打得鼻青臉腫。
如果不是有公安同志找上來，蘇二田還要打。
因為公安上門，蘇二田將怒火壓制住了。
蘇二田以為是自己打人的事，引得公安同志上門。
正要解釋，就聽到公安同志道：“蘇寧寧在嗎？”